作者:白糖妖精
……
这几日,江府中来送礼的人很多,一部分是江咏思的同窗,或是未中举,或是已有官职的。另外大部分则是朝堂中有些脸面的官员。
本该过两日就要走马上任的江咏思,因受伤一事,只能在府中修养。
他倒也不如何着急,只每日闲看着书。
听学素说起城中的流言,他翻过一页书,垂眸间,也只淡定道:“接下来不用再管。”
学素不再多说,也猜出了自家公子的用意。
只是还没多时,率先来找的便是江宏深。
“祖父。”江咏思正欲下床,却被拦住。
“你好好躺着,别动着伤口了。”江宏深对一旁的学素道:“你先出去。”
“祖父来此,是有什么事吗?”他将书放置在一旁,认真道。
江宏深看着这个自小便在他的教导下长大的孙儿,竟觉有些陌生,他问道:“城中的流言是你找人传的?”
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算是。”他只是让人加大了蔓延态势。
江咏思不否认,他沉默了下,直言:“祖父,我想娶林良善。”
每一个字,他说得都很慢,也很坚定。
“你这是在逼我同意?”朝局险恶,江宏深不知经历多少。可面对孙儿的计,他一时气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江府中做主的是江宏深,只要他同意,其余人的意见都不是阻碍。
江咏思却道:“祖父,我与她已私定亲事。”
那只红梅香囊被拿出,底下的嫣红流苏晃动,他从容道:“这是她送予我的香囊,上面绣有她的名,祖父若不信,可拿去细看。”
江宏深怎可能拿过来看,他深吸一口气,好半晌,道:“你先前为何不说这件事?”
虽江宏深在朝廷为官几十载,但骨子里仍是有儒士的那份清高,不若会喜爱兰草那样的高雅之物。男女之事,于他看来,若是定下承诺,必定是要做到的。
正是如此,江宏深才会在江咏思小时,便与聪慧的他说这些,望他能明白这份责任。
“祖父,我先前不说,是因为这年春闱,是怕不能承起您的期望,便不敢说出此事。”江咏思道。
他接着道:“是我没与她说清,让她误会。她的哥哥也才会想给她找夫婿。”
这句话,直接堵上了江宏深即将出口的疑问。
在江宏深愣怔时,江咏思拖着伤躯下床,在他面前跪下,庄重道:“祖父,江氏,我能撑得起来。”
“我与她的婚事,也望您能同意,我要聘她作正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凌晨发了,不知道啥时候,没码完,小阔爱们明早再看,算今天的,怪我手速渣,快到文案剧情了
第六十四章
江宏深俯首看着他,忽而叹息道:“起来吧。”
他却仍跪着。
“既都如此了,我还能说什么,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三番两次,江宏深确实不知晓该说什么了。他原本是想与江咏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婚事,两人性情相合的。
想及林良善曾闹出的那些事,他皱紧了眉头。
“多谢祖父。”江咏思的语调不由上扬。
“那就快些起来。”
待人站起,江宏深这才道:“我虽同意了,但你的母亲却不大喜欢林安之女,此事你还得去与她说谈。我不希望今后这府中闹得鸡犬不宁。”
“是,我明白。”他应道。
“另有一事,这次你遇刺是端王的人所为,想必是太子身残的事影响,那几位坐不住了。”
江咏思醒后,便有些琢磨,再听得这话,他问:“姑母那边可有回信?”
江宏深拄着拐杖的手一紧,声音沙哑:“还未。”
“近来大雍的西北和南境大乱,各地又有匪肆起义,这般内忧外患,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你这段时日便把伤先养好了,若能早入朝廷,多做些事,也是好的。”
江咏思自然明白祖父在担忧什么,这大雍历经三百余年,已到了衰败之际。去岁寒冬,竟比往年提早了近一月,大雪下了整整三月,鲜少有停歇时,有几万流民冻饿死在城外。除此,各地抢劫官车,甚至是粮草的罪行翻了几番,山匪是愈加多了。
即便如此,皇帝在下罪己诏时也浑是心不在蔫的样子,百姓间也已传开。梁京城中倒算祥和,但其余几多州县早就闹翻。
江氏先祖是大雍唯一留存的开国功臣,江氏也是依着皇族附生。女子多送进宫去,而男子也俱是入朝为官。
只是自祖父一代起,氏族竟和国势般开始衰落,虽然并不如何明显,却也能从某些地方窥得事实。
“是。”
他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心中酸涩不已。
晚些时候,贺氏和江二爷来看望儿子。想起方才听到的流言,贺氏尖利着声音问道:“你与林良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间都传成什么样了?”
江咏思抿直唇角,待面前的人冷静下来,才道:“过些时日,还要麻烦父亲和母亲,着人去林府提亲。”
“你说什么!”贺氏叫道。
江二爷看向这个令他得意的儿子,极明事理道:“这事你已决定好了?”这两年来,他自是看出点端倪来,尤其是在问过学素后。
“祖父已经同意。”
贺氏拧着眉道:“这事儿我不同意,林良善可不能做我的儿媳。”
她想起什么,赶忙道:“莫岑的孙女欢喜你,这些时日还给你亲自熬汤,你该能明白她的心思。”
江咏思淡声道:“她做的汤,我一口都没喝。”
他看着贺氏,眸中坚定,道:“母亲,我要娶林良善,是想她做我的妻子,而不是做你的儿媳。”
在贺氏要发怒前,江咏思又道:“父亲,母亲。自小,我就从未要求过什么,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按着你们的要求,不合你们心意的事,我从不会做。而今,我只想你们答应我这一件事。”
“林良善并非你们认知中那样,若母亲愿意,你可与她见见,便能知晓我的话。”
话音刚落,他咳嗽起来,胸口阵痛,脸上虚汗直冒。
“咏思,你少说些话,快躺着歇息。”
“还望母亲同意。”
不等贺氏回答,江二爷率先道:“既然你祖父同意了,那此事我便与你娘去办,你只管安心就好。”
“不行!”
贺氏还要争论,却被自家丈夫强行拉走,“别在这里影响咏思歇息,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待人都走了,学素才上前,急道:“公子,你的身体可有不适?”
江咏思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按在面上。于些许闷窒中,带着几丝笑意,道:“无事。”
***
过了一个多月,江咏思的伤在用了上好的伤药后,好地极快。
大概是定了心,这段时日,除去入职翰林院等一干事务忙碌,他好似特别想念林良善。
江咏思本想把提亲的日子往后延迟半月,却在听闻镇北世子闵瑜意外身亡后,莫名将日子提前。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去见一人。
这日傍晚,林原难得地回府早些,倒是能与林良善一道用晚膳。
饭桌上,他忽然道:“善善,你猜这日遇见谁了?”
林良善疑惑地看着他,循着他的话问:“谁啊?”
“江咏思。”
她夹菜的动作顿住,收回神情,平静地点点头。
“难道你不好奇他同我说了什么吗?”林原想起方才江咏思说的那些话,意有所指道:“他与我提及你的婚事。”
林良善愣住,心中莫名忐忑,不说话。
林原也不再卖关子,道:“他与我说,三日后便会着人来提亲。”
若是先前,林原倒真对江咏思没什么好感,但这回,他舍身救了林良善,还因此重伤,耽误了仕途。尽管已送去各种礼品,却仍难抵那份恩情。
再者,林良善已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家的议亲,可见其心里还是念着江咏思的。
这下可好,也算是全了这份心意。
“善善,你如何想的?”他问。
林良善只觉脑子乱成了浆糊,她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的话,三日后,等着人上门就是。”林原笑了笑,道。
只是当晚,林良善再次辗转难安,在床榻上翻滚了几圈,还是睡不着。屋外风声渐大,门忽地被吹开。
她心悸一瞬,却在见到进来的人时,脸色刷地变得恼怒。
等人关上么,走到面前。她裹着被子,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好些时日不见了,闵危静静地看她片刻。想着那些事,他伸手将木架上的绯红衣裙拿过,低声道:“把衣衫穿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靠在床头,一双眸警惕地看着他,却在扫视到他手背上的疤痕时,移开目光。
“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我要睡了,你赶紧滚!”林良善压着声音道。
真是可恨,她和哥哥说了许多次,夜间巡视的人着重挑选,却还是拦不住他。这般都有多少次了?她总不能大声,把人都招来。
她一向早困,若是真的要睡,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若是想着江家三日后的提亲,高兴地睡不着了。
她是要得偿所愿了,可他却没有。
闵危不理会她的骂声,说地不紧不慢:“你是要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蓦地,他笑了下:“毕竟我也不是没给你穿过,你要是愿意,我倒是乐意之至。”
前世,闵危就已经知晓她厌恶他,这世,自然收敛了那些脾气,不想逼迫她,还予她选择的余地。
兴许还有比她多出十几年人生阅历的缘故,他倒也不会像年少时,易被她激怒,还用言辞厉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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