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丁子
纯仪皇后就曾扮作花神。
京中贵族择偶多看女子品行德行,能被选做花神的自然是家家户户抢破头想要的。
故而每年的扮花神的人选竞争十分激烈。
玉筝今年能拿下这个人选,一则是因为她是纯仪皇后的独女,二则玉筝的确容貌不凡,三则延庆帝为了讨好自家闺女从中做了梗。
三人一同来到花会上。整条街花团锦簇,枝头鲜花盛放,有卖各色花木的小贩,也有杂耍表演。
花会上遇到了熟人。
银朱唐露芝一行几个贵女,也在赶花会。
今日银朱穿着一身红紫襦裙配着青色绣荷花披帛,明丽依旧,只是好巧不巧头上簪着根同嘉禾相似的桃花小簪。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番,正好一起顺路去花神庙拜花神。
走到巷口,锦绣花团中隐隐有个清隽身影朝他们走进。
花色与光影衬着他素色绣云纹大氅流光溢彩,他雅致俊逸的眉眼随着走进的步伐渐渐清晰。
程景玄张了张嘴:“沈二,他怎么来了?”
“那还用说,自然是因为银朱在这,他刻意跟过来了呗,这里谁不知道他爱慕银朱。”唐露芝翘着嘴哼了声,“难不成他还是来找程三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避程三像避瘟神。”
身旁几个贵女笑着应和:“就是,哈哈哈哈哈。”
银朱眸色淡淡清高地扬着头,眼神扫过嘉禾,脸上略有畅快之色。
就算太子对程嘉禾有好感,可沈云亭不一样,沈云亭避程嘉禾如蛇蝎。
所有人都知道沈云亭“爱慕”她,厌烦程嘉禾,而程嘉禾对他一片痴心。
她倒要看看程嘉禾还怎么笑得出来。
银朱心里痛快,却假意劝唐露芝道:“露芝,少说几句。”
“事实而已,还不让人说了吗?”唐露芝快嘴道。
几人说话间,沈云亭已慢慢走近,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走向银朱之时,他眼神直视着前方,略过银朱身侧,走到了嘉禾跟前。
朝嘉禾淡声笑道:“我来了。”
想同你甜蜜长久。
第39章 嫁给我,生我的孩子……
在场众人眼睛齐刷刷看向沈云亭与嘉禾。
花团与暖光之下, 一个清隽秀逸,一个娇俏可人,站在一处养眼到让人移不开眼。
嘉禾见沈云亭走近, 皱着眉叹了一声, 未搭理沈云亭, 走到玉筝身边避开与沈云亭,离他远远的。
沈云亭追了上去,不敢离她太近,站在离她三尺远的身后,默默跟着。
唐露芝尴尬地看向银朱,银朱惨白着一张脸, 明丽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郁。
玉筝朝唐露芝得意笑道:“我上回春宴就说了, 沈二一直盯着程三看, 定是在意程三,你们还不相信,这回可看清了吧。”
“不是程三非要贴着沈二, 是沈二非厚着脸皮要跟着程三,程三都懒得搭理他了。”
唐露芝被堵得一句反驳地话也说不出来。
一场小插曲后,一行人来到山脚下的花神庙。这座花神庙建于百年之前, 坐落于群山脚下, 平日不常有人,只花朝节那一日会有善男信女前来拜祭花神像。
民间有诗传——
花朝节,百花开, 拜花神,求姻缘。
说的是花朝节那日,乃是花神的诞辰,百花因此盛开, 趁着花神高兴,向她祈求姻缘,花神便会赐予你如花一般美好的姻缘。
几个少女依依跪坐在花神像的蒲团前。
嘉禾睁眼看向她左侧的玉筝,她一脸虔诚地闭眼双手合十朝花神祈祷。嘉禾猜她约是在求能和唐律开始一段好姻缘。
出乎嘉禾意料,一向不怎么信神佛的银朱也拜地十分虔诚,只是不知她求的是和谁的姻缘。
嘉禾抬头盯着花神像,心想这花神庙的花神大约是不灵验的。前世花朝节之时,她也曾祈求花神保佑她同沈云亭长相厮守,恩爱甜蜜,子孙满堂。
结果事实全是反着来的,她同沈云亭做了两世怨侣。只愿第三世,不要再彼此纠缠了。
拜花神的多是女子,程景玄和沈云亭没有进庙里,只是守在门口等着女孩们拜完花神出来。
程景玄严肃地望着沈云亭:“沈二,你知道吗?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真想打爆你的狗头。”
沈云亭默不作声看向程景玄。
“我从一开始便看你不顺眼,你这个人故作清高、自傲、不可一世又不重情,不是良配。可我阿妹偏偏喜欢你,喜欢得很固执,非你不可。”
“我爹镇守边关常年在外不理家事,我是男子尚能同爹一起出征,我阿妹一年到头见不到爹爹几回,阿娘身子骨不好常年躺在病榻上,到阿妹七岁那年就过世了。”
“我阿妹从小性子软,被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我阿娘临终前教我阿妹,让她要懂事听话,不要让爹爹在外出征还要担心家里。所以她从不跟爹爹和我说自己哪里不如意,也从不像其他女儿家一样跟我和爹爹要这要那的。”
“沈二,你是我阿妹唯一争取过的。”程景玄道,“正因如此,无论我多看不顺眼你,都不曾阻挠过你和我阿妹,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你。”
沈云亭盯着程景玄,良久沉声道了句:“她也是我的唯一。”
程景玄看着沈云亭,只觉得沈云亭说这话时的眼神像极了溺水的人抓住了岸边的稻草时的样子。
程景玄叹道:“可她现下不喜欢你了。”
沈云亭回道:“我会让她再喜欢的。”
程景玄朝沈云亭握拳:“你若再对她纠缠不休,别怪我不顾念救命之恩,用红缨枪打爆你的狗头!”
“打吧。”沈云亭面色不改。
“你……”程景玄气到笑出了声,“沈二,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人脸皮其实比城墙还厚。”
沈云亭褪去内敛的君子风范,无/耻且坚定道:“我会守到她回头看我那天,一年不行就两年,十年二十年,我这一生到死为止都不会放手。”
程景玄举起拳头砸在他脸上:“你有病!”
沈云亭的唇角渗出血迹,头上的银冠掉落,乌长的发落在脸颊两侧,月色之下精致的侧脸略显狼狈。
程景玄看着沈云亭气笑了:“守个鬼,我告诉你我阿妹迟早会嫁人,会有个好好疼她的夫婿,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嫁给我。”沈云亭抬起染血的侧脸,“生我的孩子。”
程景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一拳砸在沈云亭胸口,边砸边忍不住骂道:“这个混蛋!”
沈云亭不躲,站在原地任程景玄死命地打。
他想他的确是个混蛋,他本可以好好疼嘉禾,本可以和嘉禾有个他们的孩子,可他却没有好好疼她,没有救回她和他们的孩子。
程景玄看着倒在地上的沈云亭,残忍又真实地告诉他:“我阿妹不会要你的。”
沈云亭闭着眼,耳畔想起早几日骆远也对他说过,嘉禾不会喜欢他的。
他们都说嘉禾不会再喜欢他了,他不信。
嘉禾不知外头动静,正同玉筝银朱她们几个一起跪坐在蒲团上拜花神。
忽听玉筝“嘶”地轻呼了一声。
嘉禾朝她看去,见她脸色苍白捂着小腹,走上前轻声问:“莫不是小日子来了?”
玉筝苍白着一张脸点点头:“似乎是,我也未料到小日子会提早到今日来。”
她本就体弱,一来小日子身子便更加虚弱了,需人扶着才能站稳。
嘉禾看了看玉筝咬着唇脸色惨白的样子犯难,待会儿玉筝还要扮成花神游街,这样可不行。
“这花神庙后院有禅房,不若我扶你先去换洗休息一番?”嘉禾对玉筝道。
玉筝疼得实在受不了,点了点头应下了。
花神庙前厅来往香客不断,后院却鲜少有人去,传闻花神庙后院常闹鬼,半夜曾传出女鬼的哭叫声。
夜里后院静得出奇,春日凉风飕飕,后院一盏灯都没点,怪阴森的。
玉筝靠着嘉禾,声音弱弱颤颤的:“程三,我怎么觉得好似听见了女鬼的哭声?”
“莫要多想,不过是风吹动树枝的响声罢了。”嘉禾安慰她道。
玉筝吸了吸鼻子,怯怯地粘着嘉禾。
两人缓步朝禅房走近,越走近嘉禾越觉得不对劲。
她似乎也听见了女子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似是从禅房传出来的。
玉筝慌了神,闭上眼扑进嘉禾怀里,吓得腿软得走不了路:“女……女鬼。”
嘉禾皱眉,她总觉得禅房里那女子的声音似有些熟悉。
两人在禅房门前站了会儿,起先只能听见女子哭啼之声,过了会儿又传出男人说话的声音。
原本玉筝还缩在嘉禾怀里害怕,在听见男子说话声之后,忽然怔了怔。
这个男人的声音,她化成灰都忘不了。
是唐律。
奇怪?他不是告诉她要在家温书备考科举,没空出去赶花会吗?
怎么会出现在花神庙后院的禅房。
玉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拉着嘉禾走上前。
走近之后,禅房里的声音便听得更清晰了。女子的哭声交杂着男子不稳的呼吸声。
嘉禾脸色沉了下来,她同沈云亭做了两世夫妻,做什么的时候会发出这种声音,她清楚的很。
只听禅房里那女子边哭边道:“哥哥我们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吧?”
那男子油腔滑调地回她:“你放心,这花神庙后院‘闹鬼’,没人会进来。”
“闹鬼?说得人家心慌慌的。”
“妹妹别怕,哥哥在呢。什么鬼被哥哥的阳气一震,定然都滚远了。”
“哥哥,你可别忘了答应人家的事。”
“好妹妹,你这么听话,哥哥怎么舍得忘了呢?哥哥一定八抬大轿迎你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