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藏
“如果你不想进去,我们就去找一家差一点的小旅馆。”乔纱握着他的手腕,拇指轻轻抚摸他的手背,“但你要回答我,好吗容隐?”
她等着他回答。
他紧绷的手臂一点点松弛下来,目光看着乔纱受伤的脚,抿了抿嘴,试图开口和她说他的心思,声音又低又轻:“我会失控。”
会失控?
乔纱歪头看他,他盯着她的脚,又说:“小旅馆没有消毒水。”
乔纱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可爱的小狗心里在自己和自己打仗,他抗拒进去,他怕自己在唯一爱他的亲人面前失控,可是他又担心她的脚。
小旅馆里没有消毒水。
他可爱的她心头发软,想要抱一抱他。
乔纱想了想,伸手将扎头发的黑色头绳摘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是我牵着你的手时,你就不会失控吗?”乔纱拨着头绳对他说:“就当这是我的精神体,我套住你,给你不听话的精神体套上项圈,它很听我的话,一定不会失控。”
他愣愣的看着腕上她的头绳,黑色的,上面有一粒珍珠。
项圈,她给他的精神体套上项圈,让他容易失控的精神体乖乖听话。
那头绳上染满了她的气息,就像她一直牵着他一样。
她牵着他,他就不会失控了。
好像,是这样的。
那扇大铁门,吱呀呀的打了开。
他被那声音惊扰的动了动,乔纱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腕,伸进他的手指之中,和他十指交握,掌心贴着掌心握在了一起。
他的心思全被她的触碰吸引,不自觉的忽视了那些声音,忽视了急匆匆走过来的人。
直到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和乔纱说起了话,他才反应过来。
是他的外公。
他拄着手杖站在他的几步外,没有让任何人跟过来,像是怕惊吓到他一般,没有过多的靠近,声音也放的很轻很轻。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红了一圈。
“小隐别害怕,外公不过去,不过去。”阮思敏眼眶酸热的望着自己的外孙,不敢过去也不敢大声,他很清楚该怎么和所谓的非人类相处,因为他的女儿就是。
她变的极其敏感,一点声音也会让她受惊害怕。
她害怕被触碰,任何人靠近都会让她惶恐不安。
她可以感应到周围所有人的情绪,有人烦躁她也会跟着烦躁不安。
这些他都懂。
所以他在跑出来的时候,做好了准备,平复心情,想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不要惊扰到小隐。
可是他看到小隐已经那么高了,他突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小隐了,因为每次见小隐,小隐总会失控。
或许是他让小隐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之后他就不敢再去看他。
他做梦也不敢想,小隐主动站在了他面前,平静的站在他面前。
“小隐长的这么高了……”阮思敏说出口,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如果他的女儿还在,一定很开心,小隐长的很高,很帅气,很像她。
乔纱握紧容隐紧张的手,温和的对阮老爷子说:“小隐出来走走,路上想来看看您和阮夫人。”
她猜容安宇一定已经打电话和阮家人说了,容隐跑了,让阮家帮忙找人。
“好好。”阮思敏忙抹了眼泪,往后退,“你外婆今天早上还在念叨着想去看你,她听说你来了,非要坐轮椅出来。小隐你别怕,外公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这栋大别墅里原本就没有许多人,在阮宜分化之后,她害怕人多,阮老爷就把大部分佣人都辞退了,只留下了阮宜熟悉的几个老员工。
乔纱看了容隐一眼,他没有在抗拒,他也在看着他的外公,或许他只是害怕失控会伤害到他们,让他们失望。
也或许,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人建立亲密关系。
没有人教导过他,该怎么与人相处。
他拘谨无措的牵着乔纱的手,跟着她走进那栋别墅,他已经记不清太小的事情了,可别墅里的许多地方让他觉得熟悉。
安安静静的别墅,青青的草坪,好像母亲小时候扶着他在那里学习过走路。
在往里走,他看见回廊下还摆着母亲的画架,画架旁是他小时候坐过的儿童椅。
他小时候,也像正常小孩儿一样,被期待着好好长大,是不是?
他跨进客厅,看见坐在客厅轮椅里的外婆,外婆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他记忆里外婆头发是黑的,穿着得体的旗袍,耐心的教他写字、用筷子。
“小隐。”外婆张口叫他,什么都没说就哭了。
他站在那客厅里,看着墙上的照片——是全家福,上面有外公外婆,和他的母亲,他被外公外婆抱坐在膝上。
所有人都笑的很开心。
直到,他害死了他的母亲……
“小隐。”
有人轻轻叫他,他冰冷的手背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了住,他垂下眼看见正在望着他的乔纱。
她在叫他,她抚摸着他的手背,语气平静又温柔的对他说:“你不是要替我找消毒水吗?”
他像是被从那股快要压倒他的情绪中拽了出来一般,垂眼看向乔纱的脚。
是了,他要给她找消毒水,要消毒。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两个老人,脱口叫了一声:“外婆……”
叫完之后,才又想起他好久没有叫过他们了,一时之间尴尬的喉头塞了住。
轮椅里的阮夫人却哭的更厉害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再见外孙,还能听他叫自己外婆。
“好了好了。”阮思敏忙安抚太太,“你再哭,会让小隐不舒服的。”他怕他们的情绪让小隐不安起来,忙又尽量温和的说:“小隐要消毒水是不是?乔小姐受伤了?”
他看向乔纱,自然一早就看到了乔纱和小隐交握着的手,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隐竟然愿意让她靠近、触碰,甚至被她牵着来了他们这里。
小隐似乎很听她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他们当初同意容安宇娶乔小姐,就是因为她是训导者,他们希望她可以帮小隐稳定情绪。
只是结婚后,小隐的状况一直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所以他以为训导者没什么作用。
没想到,现在能这么好!
他看着小隐对他点了一下头,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好,转身亲自去找了药箱来。
乔纱坐在沙发里留意到,这栋别墅里的灯光是改造过的,接近自然光的散灯。
别墅很安静,几乎看不到其他人,甚至连房间角落里的音响也在放着低低的白噪音。
一切设置都接近于监控中心塔,可以很好的安抚五感敏感,容易失控的非人类。
所以容隐在进来,适应了两个老人家之后,很快情绪就稳定了。
两个老人家也很快就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安安静静的看着容隐。
他们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外孙,女儿唯一留下的孩子。
对比起来,容家老宅就像个监狱,看管容隐的笼子,容安宇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有感情吗?
乔纱侧头看向容隐,他坐在她身侧的沙发里,正在弯着腰拿着药棉,认真替她清理着脚上的伤口。
他的睫毛很长,一片黑色羽毛似得盖着漂亮的眼瞳,她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他丝毫不介意其他人会不会误会,只认真的替她擦着伤口。
他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自闭偏执少年,拥有敏感脆弱的内核,所以要用可怕的精神体来保护自己。
——他不是个坏孩子。
这是刚才,阮思敏偷偷加上她微信,发给她的。
阮思敏不敢当着容隐的面说,所以在微信上和她说,他觉得小隐还有得救,小隐不是个坏孩子,只是生了怪病,让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是他害死了他妈妈,是他身体里的怪病。
他希望乔纱能够帮帮小隐。
是啊,容隐母亲死的时候,容隐才三岁,那么小的孩子,他甚至连“死亡”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被迫分化,被迫成为非人类,在什么也不懂的情况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可没有人会管这些,除了他的外公外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惧怕的监控着他,认定他是杀了亲生母亲的怪物。
包括他的父亲。
客厅门轻响着被推了开。
容隐颤了一下,握着她脚踝的手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他没抬头,可他知道是谁进来了。
那股气息,那种烦躁、惧怕、厌嫌的情绪。
是他的父亲。
他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在他身上。
容隐很清晰的感受到父亲的惧怕和厌恶,父亲离得远远就绕开了他,走到了他外公外婆的身边。
他的手指更紧的握着乔纱的脚踝,她会抽走吗?会为了避嫌,怕他的父亲误会,而抽走,和他保持距离吗?
可她的脚仍然乖乖在他掌心里,她的情绪也没有丝毫变化,哪怕他的父亲看着他与她,不悦的情绪浪潮一样在涌动着,她依旧坦然平静。
他下意识的抬眼偷偷看她,她漂亮的脸上还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让他很容易被其他人感染的情绪,在她的身上安安稳稳的落了回去。
她像是一道强大又温柔的屏障,□□着他的不安暴戾。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这儿?”容安宇语气中满是怪责的问她,“大半夜的,你知道我跑来跑去在找你们吗?”
阮思敏看着容隐,皱眉用手杖点了一下容安宇的脚背,低声对他说:“好好跟乔小姐说话。”他难道不知道,小隐很容易被情绪刺激吗?
容安宇被点的惊讶又不悦,怎么?老爷子之前还对乔纱很有意见,觉得她丝毫不能帮到小隐,现在怎么替她说上话了?
他说话哪里不好了?
他如果不是顾及着容隐容易失控,早就发脾气了,身为他的妻子,她既没有尽到妻子的职责,连容隐也没有看管住。
现在,她坐在那里,脚放在容隐的怀里,一点也不知道避嫌,当他不存在吗?
容安宇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容隐的阴冷的侧脸,到底是忍了下去,容隐失控起来太可怕了,不能刺激到他。
“是我太着急了。”容安宇语气尽量温和,询问阮思敏今晚怎么办?是要将容隐带回去,还是留在这里住一夜?
阮思敏早在微信上和乔纱沟通好了,小隐要留在这里住几天,房间他也准备好了,所以和容安宇说留下小隐和乔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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