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 第102章

作者:妩梵 标签: 天作之和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陆老太太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却道:“她说的对,谌哥儿是得被罚一罚,才能长教训了。”

  卢氏近乎绝望,却还是不想让陆谌挨打,忙挡护在了他的身前,瞪着眼睛看向沈沅道:“你如果要打我的儿子,就先过了我这关!”

  “啪——”地一声。

  沈沅倏地往地毯上甩了下鞭子后,卢氏的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声鞭声,还真是响亮得惹人心惊。

  “二嫂,你纵容陆谌胡作非为,实则也是犯了管教不严的罪过,我若真想要打你,也是无可厚非,你若想捱鞭子,我就连你们母子俩一块打!”

  沈沅恫吓的言语甫落,卢氏的双腿就抖了又抖,陆谌及时推开了母亲,让她站在了一侧。

  等卢氏神情惊怯地站定后,便见沈沅毫不留情地挥鞭,亦往陆谌的胳膊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陆谌紧紧地抿着唇,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前世的他就打过沈沅,这一下,换她来鞭打他,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卢氏却“啊——”地一声,惊叫连连,急的都要在地上跳起脚来。

  沈沅又抽了陆谌胳膊几下后,暂时停住了鞭打的动作,又冷声问他:“你只要认错,当着其余人的面说,是你不敬家主,污蔑了自己的叔父,我就放你一马。”

  陆谌竟是笑了一声,随即亦用那双微郁的眼眸看向了沈沅:“你打我可以,但你真的了解我五叔吗?”

  沈沅自是不知,陆谌为何会没来由地,问了她这样一番话。

  正此时,一辆二马并驾的华贵马车也停在了公府的大门口处。

  江卓和陆之昀并肩迈进了朱红大门的门槛,却听陆之昀语气淡淡道:“燕国藩地的那个细作,已经迟报了好几次燕王世子的消息,也不知是她迟钝了,还是半路倒戈了。”

  江卓恭敬地颔了颔首,回道:“属下已经命人去燕王府邸打探这件事了。”

  他思及唐禹霖被燕王世子带到藩地的事,陆之昀次日便知晓了。

  虽说燕国离京师是有段距离的,但那细作也不至于将这事拖到了十日之后,才命人往高鹤洲那处递了消息。

  说来这个细作也是有趣,高鹤洲原本是想安排她去接近老燕王尉迟桁的,可谁料她竟是成了燕王之子尉迟靖的妾室。

  等二人走到远香堂外时,也自是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不小动静。

  陆之昀的卷云乌靴停在了门槛外时,却见堂内,他那平日最是柔弱的小妻子竟是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陆谌的胳膊。

  一瞬间,陆之昀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听着卢氏凄厉的喊叫声,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也蹙了几分。

  江卓则揉了揉眼睛,惊诧地问道:“是属下看错了吗?那…那是主母?是主母在用家鞭责罚康平伯?!”

  “没看错。”

  陆之昀低声回罢,凉薄的唇角旁也扬起了淡淡的弧度,等江卓回过神后,却见他已经走到了沈沅和陆谌的身旁。

  沈沅刚要挥鞭,将它再度地狠狠抽向陆谌时,却隐隐觉出,自己竟是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顷然笼罩。

  随即,她的纤手也被男人微凉的掌心渐渐包裹。

  陆之昀夺过了她手中的家鞭后,便低声道了句:“别伤到手腕。”

  陆谌吃痛地捂着胳膊,卢氏见陆之昀终于回来了,忙向男人告状道:“五弟,你的媳妇也太跋扈了,你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她了。”

  谁料陆之昀脱口而出的,便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打得好。”

  卢氏的眼眸因着这三个字,蓦地瞪大了好几分。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她不动家法,我也应当用鞭子抽抽他了。”

  说罢,那双威冷的凤目也睨向了眼前的陆谌。

  陆谌的面色蕴着淡淡的仇视,却未发一言。

  卢氏将这叔侄二人的交锋看在眼中,也突地意识到,她是想来同陆之昀求和的,忙小声对陆谌叮嘱道:“谌哥儿,你还不快同你五叔致歉。”

  陆谌冷哼一声。

  陆之昀也没在这时同他计较,对着主位上的陆老太太淡声道:“祖母,我和陆谌要谈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事,不方便在宴上讲。”

  陆老太太回道:“那好,我们继续吃宴,你们叔侄二人赶紧寻个地界,再好好谈一谈,可一定要平心静气,别再起什么冲突了。”

  ——

  离开了远香堂后,陆谌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陆之昀,进了就近的荣晏堂。

  陆之昀在高堂主位的圈椅处坐定后,倒也没急着开口同陆谌开口讲话,反是仪质优雅,且慢条斯理地饮了些茶水。

  陆之昀穿着凛然俨正的官服时,气质稍显冷淡禁欲。

  陆谌看着他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眉目间蕴着的恨意又浓重了些。

  谁能料到,他的五叔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沈沅知道了陆之昀前世对她做过的事,那她还会不会这么维护他?

  半晌过后,陆之昀方才沉声开口道:“你五婶既是已经替我教训过你了,我们就直入正题。你如果想要同我决裂,就等于是同陆氏宗族决裂,这个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陆谌强忍着浑身的伤痛,却是冷笑一声:“陆家有你这样的家主在,就是决裂了,也无妨。”

  陆之昀冷淡地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的严厉却更甚,问道:“哦?你就这么确信,凭你言官的身份,和你的那张嘴,就能成功地弹劾我,再将我扳倒?”

  陆谌虽被皇帝下令责罚,可却没受到重罚,这不由得让其余的朝臣也有了猜想,会不会是小皇帝已经开始立起来了,要培养自己的言官势力了。

  不然凭陆之昀雷厉风行的性情,早就会动手将陆谌给处置了。

  这言官队伍中,也不全是陆之昀扶植的人,有两三个御史和给事中,已经在向陆谌靠拢了。

  陆谌心中多了几个筹码,面对陆之昀时,畏惧也少了几分。

  他用手艰涩地撑着扶手,从圈椅处站了起来,戾声再度问道:“你承认罢,你就是故意阻了我和沈沅的婚事,如果她真的嫁给了我,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叔父,还是会将她从我的手里抢走!”

  “哐当——”一声。

  陆之昀亦于这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觑目回道:“是的话,你又能如何?”

  男人冷沉浑厚的声音掷了地。

  陆谌的心跳也蓦地一顿。

  他丝毫都未料到,陆之昀回他的话,竟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陆之昀适才同他挑明了态度。

  从今往后,他也不想再忍他这个侄儿。

  未等陆谌颤着唇瓣想要回话,陆之昀又嗓音冷厉地对他道:“你的家籍今日就会送到伯府,从今往后,你陆谌也与镇国公府陆家再无关联。”

  ——

  从荣晏堂出来后,陆之昀便径直去了趟歧松馆。

  刚从太师椅处坐定,江丰便提了个红木食盒进了书房。

  等陆之昀掀开眼帘看向他时,江丰忙恭敬道:“夫人特意给公爷留了几道菜,还让属下提醒公爷,一定要按时用下。”

  说罢,便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食盒里的菜一道又一道地摆在了书案上。

  除却那道挂着水晶脍的肴肉,还有一碟青笋虾仁,和一道清蒸石斑鱼。

  陆之昀没有说话,待修长的大手持起了象牙筷箸后,适才还冷沉的面容却显而易见地和缓了不少。

  ——

  一月后。

  刑部尚书向小皇帝呈报了大理寺调查的几项结果。

  陆谌和近来那几个想要冒头的言官,本想抱团向陆之昀和皇帝施压,却没成想陆之昀早就派人搜集好了证据,也随时留意着想要亲近陆谌的言官的动向。

  在大朝的那日,便给了这些言官当头一棒。

  亦有尚书和御史手持笏牌,指责陆谌等言官实属夹私妄言,妒害朝中重臣,欺罔君主,也令朝中人人自危。

  亲近陆谌的那些言官,平日看似刚正耿直,若要命大理寺的人查查他们的底细,也能发现,他们的指缝间也是漏了不少的阴司之事的。

  譬如与民争田,还有犯赃营党等罪状。

  刑部尚书依着大祈的律法,将那几个言官的罪责定下来后,该流放的流放,该处决的处决,该贬官的贬官。

  陆谌虽然不敬自己的叔父,但大理寺的人也确实查不出他触犯过什么律法。

  既是浮躁浅露,屡屡妖言惑众,便当被送到吏部依律查出。

  等京师的言官之狱落定后,高鹤洲才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之昀要拖到现在,才去收拾陆谌。

  原来陆谌也只是他铲除异己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先冒头,那平日在朝中对他心有不满,却一直隐忍着,不敢妄言的那些大臣们,也很难被陆之昀都给揪出来。

  ——

  五月的京师,杨花满天。

  陆谌被吏部尚书削了官籍后,往后的仕途也是再也无望了,如今身上剩下的,也只是个闲散的伯爵之位。

  此番京师言官之狱,也让陆谌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仅凭他自己的力量去报复陆之昀,便只会如蜉蝣撼树一般。

  甚至在此过程中,陆谌竟是沦落成了陆之昀去整治朝臣的一颗棋子。

  一想起此事,陆谌就觉得大伤自尊。

  现在的他终于认清,只要陆之昀活着,这大祈朝最有权势的人,也只会是他。

  陆谌一直心情沉郁,自打他被摘了乌纱帽后,也是闲来无事,便时常在京郊外闲逛走动。

  这日他恰好路过法华寺,却在寺外不远处,见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陆谌的心中渐渐起了疑虑,即刻便和随侍寻了一棵枝干粗壮的槐树躲了起来,少顷之后,却见从那寺里阔步而出的人,竟是陆之昀。

  而亲自送他到寺外的人,还有个年岁不大的和尚。

  陆谌不禁自言自语道:“陆之昀好似也不信什么佛法啊,怎么就突然同寺里的和尚接触上了?”

  随即他脑海中突然涌起的一个念头,却让他的面容登时凝重了许多。

  佛法总说,人是有转世轮回的。

  他陆谌既是有前两世的记忆,那么旁人,也可能会同他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思及此,陆谌的眉宇亦微微地拧了起来,他回忆起这一世的陆之昀,一早便抢占了先机。

  待迫着他同沈沅退了婚后,他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了沈沅,不用再为她改户籍,还要让她以他表妹的身份嫁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