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月年年
贺时琛不是多管闲事之辈,换作平常早就转身离开,他在此时爆发激烈反应,恐怕是跟楚千黎有别的关系。
楚千黎点头道:“是哦。”
贺时琛大步走来,他跟戚焰正面对峙,声音淡漠:“贺家不会让她缺衣少食,即使她的脑袋不太聪明,这辈子估计都衣食无忧。”
楚千黎大感委屈:“我脑袋不太聪明吗?”
谈暮星温声安抚:“好啦,没有。”
戚焰看着面无表情的贺时琛,她上下打量对方一番,随即嘲弄道:“你们根本不懂她的价值,完全不理解她存在的意义。她不会守着区区的小家和校园,早晚有一天会越走越远,达到你们难以想象的边际。”
“道可道,非常道。人类对世界的认识何其有限,再厉害的人都有无法控制的变数,所以无数人都想要窥探天机。”戚焰缓声道,“这也是命理流派诞生的原因,国内长江以北属乾山最为有名,长江以南则流派繁多。”
谈暮星闻言一怔。
“我由于个人原因拜访不少大师,她在这个年纪有如此高准确率,绝对是天纵奇才,并非像你一样的凡俗之辈。”戚焰冷眼瞥向贺时琛。
“啊,也没那么厉害啦。”楚千黎一边虚伪地谦虚,一边飘飘然催道,“再夸两句,再夸两句呀……”
贺时琛望着被彩虹屁吹得晕头转向的楚千黎:“……”你告诉我这玩意儿是天纵奇才!?
贺时琛严重怀疑自己是全场唯一正常人。
在他看来,楚千黎是有一些特殊能力,但她既不聪明也不天才,偶尔还有近乎天真的愚蠢。她应该是没坏心眼的,否则靠那些小把戏就能整垮自己,可也绝没有戚焰捧得那么高,本质就是有小毛病的普通人。
贺时琛这一周都在观察楚千黎,他现在相比初识有新判断。
虽然贺时琛不愿承认,但楚千黎没什么阴暗面,她看上去傻乐而不着调,其实算不上富有心计的角色。
贺时琛面色不耐:“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现在还是在校的学生,应该将重心都放在学习,而不是被你们这些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你该不会以为她只能做无聊的占卜吧?”戚焰嗤道,“误以为她只能算感情或鸡毛蒜皮的琐事,要知道在古代占星可是用于国事决策。”
戚焰跟楚千黎交好,谋求的就是遥远的未来蓝图,绝不是眼前的弹丸之地。
楚千黎刚刚还被戚焰夸得翘尾巴,她听到此话却冷静下来,认真道:“不是无聊的占卜哦。”
戚焰一愣。
楚千黎纠正:“在你眼里,他们的提问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很重要的问题,同时迫切而焦虑地想知道答案。”
戚焰或许认为占卜感情和游戏比赛很无聊,但对部分提问的人来说,那就是他们最烦恼的事。
有些人永远只有平淡的生活,同样只会产生平淡的问题,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楚千黎说完此话,空气便安静下来。
戚焰见楚千黎露出正色,她略微沉吟数秒,随即绽放笑容,温柔应和道:“嗯嗯,你说得对。”
谈暮星见状大感震撼,他深感年级第一能屈能伸,想要刷好感度攻略新同桌的态度溢于言表。
贺时琛面对竞争对手的狗腿,他同样极度无语,崩溃道:“戚焰,你能不能正常点!?”
戚焰扶着下巴,她对贺时琛的话充耳不闻,转头望向楚千黎,轻笑道:“虽然贺时琛还算有能力,但比我可能要差一点,我觉得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他未来恐怕没我发展得好。”
楚千黎面色惶惶:“这就是女强文的自信嘛,爱了爱了……”
贺时琛听到戚焰大言不惭的话,他瞬间血压升高,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戚焰毫不退让地挑眉:“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总成绩比我低两分的人就不用发言了吧。”
贺时琛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为什么你不提我比你分数高的时候?”
戚焰:“我只着眼当下,从不被困过去。”
贺时琛:“那就按照平均排名,不要光用两分说事!”
贺时琛和戚焰莫名其妙由于成绩掐起来,开始彼此讥讽年级排名,陷入你死我活的状态。
楚千黎抓紧机会,她连忙伙同谈暮星溜走,悄声道:“哥哥,那你们就先掰扯,我俩先走一步,我到车上等你……”
教学楼外,楚千黎和谈暮星成功逃走,她不禁感慨道:“太卷了,太卷了,哥哥怎么跟谁都能卷起来?”
贺时琛不愧深受互联网家庭熏陶,还没工作就竞争意识极强,现在是拿考试成绩做KPI。
谈暮星小声嘀咕:“戚焰才比较吓人吧,好强的中二病感觉。”
楚千黎叹息:“果真是强运之人,一出场就不一样。”
谈暮星茫然道:“强运之人?”
楚千黎:“是啊,有些占星师认为出生星盘分好坏,他们说好星盘就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强运之人,类似于古代的王侯将相,反正总会功成名就……”
戚焰是原书女主角,不用特意看星盘,都能知她不平凡。
“当然,抛去星盘是否有好坏的争议,这种论断也有一定价值。”楚千黎补充道,“每个人遇事会有不同选择,有些人的性格确实容易成就事业。”
楚千黎身边的人对她的占星能力也有不同反应,谈暮星的包容,贺时琛的质疑,邱晴空的学习,戚焰的拉拢……因为他们的性格各异,这就导向不同的事件。
谈暮星面露好奇:“那她说得不就是真的?她确实可以给你很多东西?”
楚千黎都判断戚焰是强运之人,那对方绝对混得风生水起,估计提供金钱、权势和地位也不是假话。
楚千黎安静数秒,她垂下睫毛,诚实道:“虽然每个人都喜欢钱和权,连我也没办法做例外,但这个对我还不是最重要的,起码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楚千黎说自己不贪财爱权是假话,谁能够拒绝优渥的生活条件?
但她还有更迫切的任务,一直在等待真正的机会。
她从童年起就占卜同一个问题,在没有获得确切答案以前,追求别的东西都毫无意义。
黄昏的操场,落日金红的辉光落在楚千黎身上,给她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天空犹如火烧,金光破开云层,在翻涌无常的夕阳红后即将迎来星光。
谈暮星忽然被落日余晖刺痛眼眸,他察觉楚千黎的沉默,懵懂地捕捉到什么,最后佯装轻松道:“你不都是当世第一,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他感受到某种烦恼,只能柔和地岔开话题。
楚千黎平时喜欢听到夸赞,谈暮星想借机驱散她的低沉,然而这回却意外没起作用。
“有哦,即使我比当世占星师都厉害,还是有比我更高的存在。”
“是什么?”
“命运啊。”
第14章 第十四颗星(一更。)
谈暮星很长时间都难以忘记那片血红金辉的天空。
绚丽的云层之下, 她脚边只余寂寥黑影,在夕阳下被拉得极长。
两人踏过日晖,在校门口告别。
谈暮星目送楚千黎上车, 他抬头看看天空,又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落日过于刺目, 远不及星空的静美。
她的话犹如跳动的火星, 若无其事地将人烫灼,却没留下丝毫痕迹。
楚千黎坐在车内等待。
没过多久,贺时琛脸色发沉地上车, 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
楚千黎端详他郁郁的神情, 她突然翘起兰花指,开始在空中瞎比划。
贺时琛心中不快, 但他发现她的小动作,不悦道:“你又在搞什么?”
楚千黎装神弄鬼道:“我掐指一算, 你吵架输了。”
贺时琛明显面对戚焰碰壁, 他一上车就开始制冷, 浑身都散发着不爽。
贺时琛:“……”
楚千黎收回翘起的指头,又笑道:“哎嘿,其实不掐指也能算到。”
贺时琛:“…………”
贺时琛将头偏向窗外, 他必须靠看风景冷静,否则真要被她气出病来。
玩游戏最糟糕的体验是什么?
绝不是在游戏中被敌人杀死,而是你被杀后,队友狂摁“干得漂亮”。
贺时琛在周五遇到的事情过多, 先是被老师找谈话, 后是跟戚焰掐架落败,再是车内惨遭楚千黎嘲讽。他回家吃完饭后就开始自闭, 甚至遗忘要跟父母交流某人在校传播迷信的事。
客厅内,余莘发现贺时琛一言不发地上楼,她面露忧色:“时琛怎么啦?”
楚千黎坐在沙发上,她悠闲地看电视,大大咧咧道:“哥哥今天跟年级第一吵架输了,人家说他比自己低两分,他可能要回屋怒刷一套卷子吧。”
贺正合一愣:“哎呦,还是这么要强?”
余莘担忧地前往二楼,她敲了敲贺时琛房间门,提醒道:“时琛,今天别搞太晚,明天要见二叔。”
次日,楚千黎等人乘车出发,再次拜访贺远洋,进行定期的家庭聚会。
一回生二回熟,楚千黎已经将二叔家摸透,同时将二叔的性格摸透。贺远洋最感兴趣的就是聊投资,倒不是非要赚多少钱,而是享受这件事。
饭桌上,楚千黎观察贺远洋的脸色,迟疑道:“二叔,你昨晚没睡吗?”
“哪里睡得着嘛!”贺远洋无奈地笑道,“你要问问时琛,他肯定也没睡。”
楚千黎配合地望向贺时琛:“哥哥,你昨晚没睡吗?”
贺时琛难得精神不振,敷衍道:“……睡得不好。”
贺时琛昨天被气坏,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长时间都没睡意。
贺远洋啧啧道:“你看吧,我就猜到,这小子也睡不着!”
楚千黎:“为什么?”
贺远洋长叹一声:“唉,你是不知道上周币市有多刺激,我倒是听你的重点关注下半周,但还是没有拿捏住啊,当时见好就收、落袋为安,谁想到一扭头又小涨一波。”
贺远洋一周都在关注比特币,楚千黎说价格波动大,又点明不是盆满钵溢,就是满盘皆输,所以他专程花心思研究何时入手。他买入的点确实不错,但卖出点还不是最高,此时便扼腕叹息。
这就不是占卜能决定的事,楚千黎可以建议贺远洋怎么做,但做得好不好就要看他自己。
每个人面对相同信息,最后的发挥也不同,所以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贺远洋笑道:“时琛,你的收益怎么样?你在哪个点卖出的?”
楚千黎面露讶异:“哥哥没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