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17章

作者:画七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他描述得太逼真详细,湫十听下来,有些意外地拧了拧眉。

  在她的印象中,骆瀛虽然沉默寡言,但遇事还算稳重,跟秦冬霖说一不二的臭脾气相比,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别族少君出手,所以来之前,她一直想的是,这次的事,只怕还是圭坉挑衅在先。

  没想到事情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你呢?看到了什么?”湫十转而问一直垂着头抿着唇的莫软软:“你看到他刺激骆瀛了?”

  莫软软点了点头,又不确定地摇了下头,慢慢地开口:“我当时在看尖塔。”

  她看着湫十,视线转到自己手上的帕子上,想了想,还是将那条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之所以短暂的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尖塔上,是因为她发现象征着妖月琴的金光依旧在闪耀,但圣物的气息却比她上次来之前淡了很多。

  这就意味着,妖月琴不是出意外了,就是认主了,所以气息才会慢慢消失。

  主城那么多人守着这把琴,圣物更不会轻易出手,受伤的几率几乎为零,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妖月琴能认谁为主。

  莫软软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我看尖塔的时间并不长,察觉到不对回头的时候,听见骆瀛跟圭坉说了一句话。”

  “什么?”

  莫软软蠕动嘴角,缓缓道出四个字:“果然是你。”

  众人的视线便又都转到圭坉脸上,后者神情凝重起来,他斩钉截铁地否认:“我没听到他说话。”

  他紧接着补充:“从见面到他突然失控,他没对我说过一句话。”

  莫软软也说得坚定:“我听见了。”

  这一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身份使然,圭坉和莫软软都没必要说谎,比这更过分的事他们不是没干过,干过的事都认,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自降身份,但没干过的事,就算是两家的大人来了,提着他们跪祠堂跪到死,也都不会松口半个字。

  湫十知道宋昀诃为什么头疼了。

  她道:“骆瀛当时处于失控之中,醒来后多半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骆瀛失控在主城伤人是事实。”湫十看向天族嫡系太子莫长恒:“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这些天把骆瀛看紧一点,实在不行就带回天族疗伤,别还没进鹿原秘境,天族就将人都得罪干净了。”

  除却大量涌进去的年轻散修、各界各族的小门小派,现在驿站里住着的,都是有能力跟他们争一争的势力。他们来主城贺个寿,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雷劈,主作俑方还迟迟不现身给个说法,心里本就藏着怨气,若是再来一次,等进了鹿原秘境,长达三年的苦修历练,天族少不得要遇到一些小小的乱子。

  宋昀诃起身,行至圭坉身边,道:“起来,送你回去。”说完,他侧首,看向一边的从侍,吩咐:“天字房还有两瓶纯露,去拿下来。”

  圭坉也知道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他站起身,临走前还呵的一声,阴恻恻地看了眼坐着的莫长恒和云玄:“这事没完,我们走着瞧。”

  莫长恒几乎是下意识就皱了眉。

  六界之中,若是说谁最难缠,非邺都的人莫属,他们玩的东西都很古怪,出其不意,效果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圭坉更是各种高手,什么都有所涉猎,越稀奇古怪、越恶心人的东西,他就越喜欢。

  像莫长恒、云玄、宋昀诃等人,在对战中,看到他就头大。

  他一走,邺都坐着几位男女也跟着离开了,空旷的大堂里,只剩下天族的人。

  “手伸出来。”湫十看着有点狼狈的莫软软,视线在她藏在袖子里隐隐若现的灼伤血痕上扫了一圈,没什么好气地道:“免得又有人乱嚼舌根,说我主城待客不周。”

  莫软软情绪格外低沉,她垂着头,过了好久,才慢慢把自己肉乎乎的手伸出来。

  湫十伸手,将她的袖子往上提了提,一道狰狞的撕裂血口出现在眼前,红色的血肉被烤出焦黑色,因为上面蕴含的强大雷系灵力,无法依靠自身修复里完全清除干净,而莫软软也一直没有心思处理伤口,所以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个时候,侍从从驿站楼梯上下来,手里捧了两瓶纯露,湫十朝他招手,道:“留一瓶下来。”

  她执着莫软软的手,将装纯露的瓶子拧开,一股铃兰花的异香迅速散发开,所有闻到这股香甜气味的人都精神一震,显然瓶子里的纯露非凡物。

  湫十神情认真,长而卷的睫毛垂下来,将凝出丝线的纯露滴到莫软软的手上,后者瑟缩了一下。

  莫软软的手很软,肉乎乎的像棉花一样,她们两个争锋相对,恶声恶气的时候显然更多,这样安静得近乎有些诡异的气氛实在让人有些难捱。

  等处理完她的伤口,湫十将纯露放到一边的桌上,道:“早晚一次,让从侍给你搽。”

  莫软软慢慢地点了点头,半晌,蠕动着嘴角,道:“谢谢。”

  “听说你今天被一个人救了?”湫十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嗯。”莫软软道:“多亏了他。”

  “他叫什么,什么出身来历?现在怎么样了?”湫十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莫软软瘪着脸摇头,露出些无助的样子:“我不知道,我现在没心思关心那些,骆瀛,骆瀛他还没出来。”

  云玄替她完善了回答:“那个人叫程翌,来历还没查清楚,他本来就受了不轻的伤,又替软软挡了一次骆瀛的攻击,现在状态很糟糕,随时可能挺不过来。”

  “我们给他用了最好的保命灵物。”

  湫十看着云玄那张翩然若仙的脸,突然笑了一声,“程翌啊。”她将这名字念了一遍,道:“我建议,你们跟他保持点距离。”

  “为什么?”莫软软抬起眼:“他救了我。”

  “因为啊,我之前为了报恩,也收留了一个人,然后托某些人的福,流言传得飞快,我还被禁了一段时间的足。”湫十摊开白嫩的手掌,笑意不达眼底,语气渐渐的凉了下来:“你们说巧不巧,那个对我有恩的人,也叫程翌。”

  她这话说完,莫长恒和云玄的脸色就变了。

  诚然,湫十话中嘲讽的意义极强,但话语中的意思也足够明显。

  这个叫程翌的人,先救了湫十,让主城欠下了一个人情,又救了莫软软,让天族跟着欠了个人情。

  他到底什么来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次次都这么巧合的被他赶上?

  是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对了。”湫十又笑了一下,露出小半颗尖尖的犬牙,她看着云玄,声音轻得有些不正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他救吗?”

  云玄下意识觉得不对,他还没回话,湫十就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修长的手指抵在嫣红的唇上,她像个用美貌诱惑人的精灵,“还记得白云岭吗?”

  那其实是属于他们小时候的记忆了,云玄蹙着眉,足足回想了几息,才蓦的搜寻到了那么一丝半点的影子。

  “你顶着灵物跑得挺快,我就比较倒霉了。”湫十语气幽幽:“差点死在那。”

  “这次遇到他受重伤,想着报个恩,才将人带回来,你们的流言就传开了。”

  一番话将身为小仙王的云玄堵得哑口无言。

  年少轻狂不懂事,总喜欢意气用事,当年其实也只是想警告湫十几句,让她不要总惹哭莫软软,谁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他自己也受了伤,回去之后还不敢告诉别人,偷偷养了一段时间才好。

  这样的陈年旧账,翻得云玄有些不自在,他抚了抚鼻脊,道:“当年的事,是我……”

  不对两个字还没说完,倚着桌角的秦冬霖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他声线沉着:“走了。”

  这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湫十也没打算多待,她看了天族人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秦冬霖慢悠悠地挪了挪步子,在某一刻,他回头,步子稍顿,深邃的眼瞳里泛着冷意:“鹿原秘境,天族好自为之。”

  摆明了会找麻烦,并不善罢甘休的姿态。

  谁都知道秦冬霖是个护短的人。

  脚步声远去。

  莫长恒和云玄对视一眼,后者苦笑:“还真是不想惹到他。”

  “现在这样,找他们合作的事,是不是要再作规划?”

  莫长恒也被这一出出意料之中的事砸得心情不佳,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阖上了眼,“合作双赢,宋昀诃和秦冬霖身为少君,同样得为族中其他年轻天骄考虑,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陈年旧事,失去一次遗迹宝藏,他们没那么蠢。”

第22章 一更

  湫十和秦冬霖一前一后出来的时候,天正黑着,就像撒开了一团墨,月色被乌云遮着,几缕流光若隐若现。

  明月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灯下的流苏穗被风吹得四散,再柔柔地垂下来,映衬在方圆光晕里,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你先下去。”湫十招手,接过明月手中的琉璃灯盏,道:“让星月阁点灯,我和少君等下过去。”

  明月福了福身,无声退下。

  湫十晃了晃手中的灯盏,笑着朝秦冬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出前面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来。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的距离,风一吹,她一头流水般的发丝晃动起来,似乎要拂上秦冬霖的鼻尖。

  那是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铃兰,又像独独开在琴海深处的一种海花。

  秦冬霖脚步放慢,前面的人也跟着慢了下来,他挑了挑眉,伸手捻住送到面前的一缕发丝。湫十诶的一声停下脚步,手里的灯跟着晃了一下,秦冬霖有些无奈,声线低沉:“好好走路。”

  湫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折返,跟他并肩走着,一双好看的眼总是偷偷去瞥他。

  一次,两次。

  那张白玉般的小脸上,几乎已经明白的写上“你快看我,我有事跟你说”这句话了,小猫一样,明晃晃的招眼。

  这一招,秦冬霖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自己都可以做出跟她如出一辙的委屈神情来。

  他甚至都已经摸明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最佳反应。

  两个词,视若不见,恍若未闻。

  可他同样无比清楚,湫十真要说什么、要什么的时候,他就算将这两个词用到极致了也没用。

  秦冬霖瘦削的长指在衣袖边随意地点了一下,在心中默算着时间。

  一,二。

  念到三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湫十也几乎是在同时开了口。

  “秦冬霖。”她的声音有些轻,沉入水一样的黑暗里,和着某种不知名的虫鸣,这会哪怕是连名带姓的喊他,也显得格外温柔。

  大概是环境不错,又因为今天程翌的事,秦冬霖的心情罕见的还算平和,他嗯的应了一声,挑了下眉,问:“想要什么?”

  湫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抿了抿唇,小声反驳:“干嘛啊,我又不是每次开口都是找你要东西。”

  秦冬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好像在说:不然呢,你找我还有什么好事。

  四目相视,湫十莫名心虚,率先挪开了视线,她道:“别站着,边走边说。”

  先前湫十吩咐明月在星月阁点灯,现在两人便一路往南边走,落下的脚步声轻轻的,一重接一重。

  湫十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哽在喉咙里,好半晌都没有再出声。

  她不说话,秦冬霖这样清冷少言的性子更不会主动说什么。

  一路无话。

  星月阁坐落在主城府的最南边,是一座用大法术建构起来的观星塔,对应摘星揽月之意,布置得十分好看,是早年间宋呈殊为哄唐筎开心所建。因为每次开启都要耗费一笔不菲的灵石,下面维持星月阁运作的灵阵并不是时时开启,所以湫十才会让明月提前点灯。

  两人到的时候,星月阁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整座高塔像是燃烧起来的光柱,无数点星的灵焰上下浮动,像一群带着光飞舞的蝶,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