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子双泽
魏顶对着王老太爷他们抱拳道:“老太爷、老太太也来了,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了。”
又抱拳团团一圈道:“众位兄弟也在,魏顶有礼了。难得今日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今日就好好的说说这三百亩地的事儿了。大家都忙,小可也就开门见山了。这三百亩地本就是我的,没什么好说的,想着王大人身体有恙,所以当日小可并未立即请王大人签字画押。今日前来,想必王大人已思量好了。”
众人讨价还价了半天,魏顶毫不让步,坚持要地三百亩。最后王金氏道:“当日你只挂了一百亩,现如今要三百亩,这断无可能。”魏顶听后冷笑道:“既然王夫人如此说了,那小可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那我们就衙门见了。”
这时,族叔王荫武到了,王荫武笑道:“魏兄弟,稍安勿躁,有事大家好好商量,何必动不动就要见官呢。”魏顶见到王荫武,忙满脸笑意的迎上前去,“原来是王师爷,您也来了。失礼失礼了。”王荫武问道:“先前是所为何事要让魏兄弟你去见官呢。”
魏顶道:“哈哈哈,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三百亩地在王大人这儿,现而今王大人只肯还一百亩,几番商讨不下,小可无法,只能见官了。”荫武:“原来是此事,这只要文书中人齐全,大家掰扯开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见官呢。”
魏顶道:“王师爷所言不差,那趁王师爷在此,那我们再好好掰扯一下,啊,哈…….哈…..”荫堂道:“不急,不急,先吃茶,先吃茶。”
边吃茶,王荫武边劝魏顶道:“是人都有急难之处,不可因一事而忘全部。人生在世,起起落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何必将事情弄得毫无转圜之地呢。”魏顶听后不置可否,荫武见之,知道对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情义是没用的,只有利益与威吓才有用。
过一会儿,又状似无意的对王老太太道:“玉然呢,玉然这丫头,我都来半天了,还不出来见我。”王老太太道:“在屋里呢,这丫头大了,今儿人多,不好让她出来见人。”
荫堂笑道:“嗯,丫头大了,要说亲了,是该害害臊的。今儿来时见到陈山长夫人了,她还特意问起玉然来,说起玉然,那是喜欢的不得了。”
魏顶听到这,心头一动,作为一个靠打官司发家的人,消息灵通是必然的。前儿他好像隐约听到说有贵人相中了这王家丫头,今儿听王荫武这意思,莫非还真有其事。这王家丫头颜色极为出色,说不定是真的。自家这事儿莽撞了,应该多等几天再上门的。
不管是真是假,再等几天再看,今日是不能再行相逼了,赶紧了结走人。做为长年混场面的人,这点转合能力是有的,马上若无其事的说:“哎呀,看看我们这些外人杵在这儿,王小姐都不好出来见叔叔了,啊…….哈……哈.,我们还是走吧,不耽误王小姐叔侄相见了。”
又团团一抱拳“老太爷、老太太,众位兄弟,王家嫂子,今日多有叨扰,在下先行告退,改日再来上门请罪,啊……哈…….哈…….”
暂时将他吓退,王家众人知道,这种小人一旦知道王家没有他需要忌惮的人,马上又会卷土重来.当务之急,王家要赶快打通关节,找到得力之人,让这厮不敢告,或者告了也过不堂。当然这事仍然请托荫武,荫武答应必定鼎力相助。不过也说了,实在不行也只有破财免灾了。
第十五章
王家近来霉运连连,虽然王老太太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家最得力的五儿子病了,前程无望;这就引得之前得罪的牛鬼蛇神,以及眼红他家的小人急急忙忙跳出来来踩一脚。
但王老太太还是见天儿的跑寺庙,跑道观,大小菩萨、神仙拜了个遍,生怕怠慢了哪路神仙,不停的告罪、许诺。
这日王老太太准备去拜清风观的神仙,为表诚心,坚持一路走上去。走在半山腰时有点累了,记得左边山上有一个凉亭,就走过去准备歇歇脚。还刚走到凉亭前面的大松树处,就见到好多穿绸衫的健壮妇人,看这些人的神情,猜到肯定是哪家豪门的仆妇。
这么多人在此伺候,想是有贵人在此,王老太太不敢往前走了。转身准备往回走避开了去,谁知腿实在酸软不过,加上紧张,竟然摔倒在地,幸好有松树挡住了,不然可能摔下坎去了。
惊的那些看到她的人“啊”出声儿来,赶紧扶起她来。这时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子,问询了一下,回过头说了什么,接着就有两个人过来扶起她往凉亭走去。王老太太吓的连连告罪,嘴里说着自己不是有意得罪贵人,还请贵人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刚才出来的那女子迎过来笑道:“老人家不必紧张,是我家老太太听说刚有人摔倒了,老太太最是体恤人的,命人扶过来看看有否受伤。况我家老太太每每出来都会找人问些稼穑之事;听积古的老人家讲讲民间俗俚故事的。不是要怪罪于你,你就放宽心吧。”
王老太太听了心中稍安,进得亭来,只见地上不知铺的什么毯子,上面花朵簇簇,王老太太都不敢下脚。那年青姑娘笑着催促她:“无妨,进去吧。快给我家夫人行礼。”
王老太太这才看见上面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夫人,满身贵气,让人不敢直视。立马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只听上面老夫人叫起之后,马上有人扶她起来坐在老夫的侧下方坐了。坐下后那年青姑娘叫人过来看看她的脚,看过后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抻了一下,休息一下也就可以了。
那姑娘挥手让人下去后。就引王老太太说话,问她是哪里人啊,家里有几口人啊云云。及至听说他的五儿子是个教谕,名叫王荫堂时;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插话了:“你这个儿子可是平阳书院的教谕?”
王老太太连连点头,高兴的答道:“是的,是的,就是平阳书院的教谕。”以为自家儿子的才学了得,连这山上遇到的贵人都知道,真是于有荣嫣。
继续说着儿子的事儿,待听说王荫堂中风的事儿,老夫人不禁亲口问道:“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你这五儿子祈福的吧。”王老太太叹气道:“也不光是为他,最近我家也不知怎么地,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的。我寻思,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就上山拜拜,来请请罪,求神仙宽宥。”
老夫人听到这儿,不禁与陈嬷嬷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说了会儿话,那老夫人说有事先走,命人将王老太太送上山去。把王老太太感激的不得了。
老夫人下山后坐在车上,问身边的嬷嬷:“清月呀,这明定的婚事老是不成,你说,是否真是他只与这丫头有缘?我如果现在请人上门提亲,会不会有趁火打劫之嫌?”原来,王老太太遇到的这一行人是平川侯夫人。
陈嬷嬷失笑道:“瞧夫人您说的。现在我们去提亲,对王家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次他们应该说不出不的。”“所以我才说是趁火打劫嘛。”侯夫人闭着眼睛笑笑。
陈嬷嬷突然想起:“前几天平阳书院陈山长夫人来过,我见过一面,总感觉她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想来,她也是准备说这事儿的。”
“嗯,一事不烦二主,你还是去找这陈夫人做冰人吧。”侯夫人道。陈嬷嬷答应道:“一家女百家求,我们府上再次提亲,诚意满满,想必此次会一切顺利的。”
陈夫人又上门来了,王金氏十分惊诧,想不到侯府还惦记她们家玉然。但,这次,在王家现如今如此情状下,王金氏拒绝的话却无法立刻说出口去,只是告诉陈夫人,她需要时日考虑。陈夫人同意她好好考虑,但话里透出两三天都必须要给答复的话来。
王金氏为难了,一方面不忍将女儿嫁给此等浪子,但另一方面,自家如今的处境,侯府此时提出结亲,不亚于一根救命稻草,实不可丢弃。王金氏左思右想,无法决断。
玉然替她决定了。玉然知道陈夫人来过了,问母亲陈夫人来是所为何事?是不是还是为平川侯府提亲来的?王金氏肯定的回答了,并且说听陈夫人的意思,这两三天都要回信的。这时间太急了,都没时间思量了。
玉然断然道:“娘,不必思量了。也不用等两三天后回信,明天就去回复吧,就说我们家答应了。”王金氏惊住了,眼含泪水道:“然儿,你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这事儿是娘自私了,娘都不应该思量,应该直接回绝掉的。”
玉然坐在母亲身侧,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娘,女儿说答应亲事的话,不是意气用事。说实在的,侯府再来提亲我还松了口气呢,我家目前情势,想是父亲平日有得罪的小人,现在一并发做呢。人家是有备而来,父亲如今又病成这样,实在不是对手。如今借侯府的名头,这起子小人想必不敢再有动作的。”
王金氏迟疑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也许这是偶然,只是同时一起发作了而已,事情了了,这些人也就算了的吧。”
玉然打掉母亲的幻想:“怎么不至于此,这些人就等着我们垮掉呢,那魏家觊觎我家的地已经很久了。我家这些年子孙出息,一直有人说我们的祖宅风水好,那刘家可一直眼红着呢;还有其它的,您比我清楚吧?那魏家是怎么发家的,每次跟他扯上干系的人,最后都是输掉官司,弄得倾家荡产的;他家抢夺别人家的家产可从不会手软的。现如今就算我们愿意给三百亩地,破财免灾,那姓魏的还未必愿意罢手。”
王金氏听到这些实在无法否认:“其实当日那姓魏的来挂靠田地,我是不同意的,但你父亲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当时你父亲正是壮时,我家是不怕的,就答应了。谁知姓魏的竟然如此无赖。”
玉然道:“那姓魏的现在对我们家,那是势在必得。且以他的性情,只多要二百亩地还只是试探,如果我们答应多给他二百亩地,这个口子一开,他见我家毫无还手之力,又有田有地的,这块肥肉他不吞下去是不会罢休的,这后面不知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我们呢,现在侯府来提亲,只要我们与侯府结亲的消息一传出来,这些宵小之辈必然收手的。”
玉然见王金氏还在犹疑,再甩一记重锤:“就算我们此次能侥幸脱身,那也必然会伤筋动骨的。要败一份家业容易,要立一份家业可就太难了,我们家也是历经两代才有如此局面;最主要的是,田地挂靠的事他们是不怕的,官司输了就输了,没有损失,但我们不一样,父亲的功名可能会毁于一旦;这林林总总,日后让玉文、玉辉如何自处?”
王金氏思来想去也无法,抱着玉然大恸道:“可是,可是这太委屈我儿了。那李明定又是如此性子,这日后的日子……。”
玉然侧俯在母亲怀里,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字字清朗的对母亲说:“娘,您放心,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我的闺中生活能过的如此和乐,他日婆家生活定不会让自己过的凄凄惨惨。”
陈夫人接到王家同意婚事的消息,叹息道这真是姻缘天注定,兜兜转转了一圈,这两家还是结亲了。陈夫人旋即将这个消息传到侯府。
李明定听到自己订亲了,订亲对像还是那王家姑娘。恨不能仰天大笑,叫你牛,叫你看不起爷,结果还不得嫁给自己,暗暗在心里下决心,待日后她进门了,一定要好好振振夫纲,让她明白什么是夫为妻纲。
知道自己订亲了,家里也不可能再揍得他见不了人,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想起走鹃她们几个还在等自己的消息呢,就兴头头的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见见她们几个,杜娟拦都拦不住。刚走到畅欣院门口就被婆子拦住了:“七爷,您还没到出去的时日呢,请回吧。”
明定气的大骂,正闹腾着呢,只见内院管事田成家的走过来,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呢?”看门婆子回说定七爷要出门呢,田成家的也不多说,对明定道:“想是七爷呆烦了要出去走走,但三月禁足期还未到,要不,老婆子去替您向老太太讨个话儿?”
明定本想唬唬这看门婆子闯出去的,谁知竟把田成家的给引来了,明定一听这话儿,还讨话儿呢,这不讨打的吗。一口气哽在这里,有心想怼回去,又怕传到外面知道,又要受罚;不怼吧,定七爷的脸面往哪儿放呢。
一时就僵在那儿了,杜娟见情势不对,忙对田成家的陪笑:“嬷嬷见谅,我家爷也不是要出去,只是多走了几步,现正要回去呢。”连忙将自家爷拉回房里。明定回到房里,还气咻咻的说:“还真不让爷出去,有本事,成亲也不让爷出去。”
出了一阵子气,才想起自己是要给走娟她们几个送信儿的,就对杜娟说:“你使人去给走娟她们几个传个话儿,就说让她们不要急,过几天爷就会去接她们出来,让她们好好好养胎。”杜娟在心里翻白眼,心说还你去接呢,自己都出不去,不过面儿上不带出来,诺诺而去。
第十六章
王家同意婚事儿,侯府立即行动起来。侯府子嗣众多,庶子娶亲早有章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
那几个姑娘的肚子也实在等不得了,因时间太赶,也顾不得礼数,侯府先行合计,婚期就定在今年的九月十八,当然还是要提前非正式的跟王家通通气儿,免得王家到时措手不及。
纳采、问名、纳吉走完过场,就到了文定之日,平川侯府按例送来中规中距的聘礼。
这些聘礼在平川侯府看来很平常,但在平常人家看来,也是花团锦簇,看起来很是气派。玉然四伯母将送聘礼来的两个全福夫人迎进上房堂屋。见过王老太太,王金氏,互道恭喜后,大家坐下吃茶聊天。
聊得一阵,年纪稍长的江夫人,也是明定嫡母的娘家嫂子笑道:“我们也来了些许时辰了,今日的正主儿也该见一见了。不知王太太,可舍得唤出来一见?”这当然要见的,必须要全福夫人将钗插上头,这才能算真正的定下来呢。
听得江夫人如此讲,王金氏让王妈速速唤玉然过来。玉然也早已侯在东厢房,正等着母亲来唤呢。
玉然跟着王妈往堂屋走来,行进屋内,江夫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身着石榴红烟纱散花裙,外穿松花色绢纱绣花褙子,梳了垂鬟分肖髻,头插嵌红宝双股金钗的少女步态轻盈的缓缓行来;江夫人见到此女气定神凝,看起来颇有大家之风。
不禁暗暗点头,心说,怪道平川侯夫人竟要执意结亲呢。玉然对这江夫人二人盈盈下拜,江夫人道完免礼,就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嘴里也不停的夸赞了好一阵,不住的说:“如此好姑娘,明定有福了。”
另一个全福夫人拿过一支金钗给玉玉然插上,对着王金氏笑说道:“这样的好姑娘可偏了我家了,王太太可不要舍不得。”王金氏笑而不语,眼有水气的看了女儿好几眼,对这夫人说:“夫人谬赞了,不瞒夫人,还真是舍不得呢。”
江夫人笑道:“王太太也不要伤感,这都在京城中,日后想见随时都能见到的。”王金氏知道这是客套话儿,当不得真的,只是点头谢过。日后一旦出嫁,除了逢年过节,怕轻易见不到女儿的,要不然怎么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呢。
李家人走后,王金氏跟王老太太一起清点聘礼,此次侯府送了三千两现银,并其它物事二十四抬。
想是知道,新嫁娘要绣很多的绣件,这些个布料也是个很大的抛费,猜到王家别说没那财力买这许多布料,就是有这财力也不见得有地儿买;因此这二十四台里有将近一半儿都是衣料,其它都是些首饰、香料、糖食果饼之类。
玉然看过,这都是些实用之物,大都是现下王家需要的,看来这次备聘礼的人是用心了。
前儿光忙着其它事,嫁妆的事儿想到了,但没细想。但今天看到平川侯家这聘礼,随便都是三四千两银子的抛费,这玉然家所有物产加起来也未必能。这嫁妆要如何备呢。
玉然细细思量了起来。买地,时间太紧,往哪儿买去呢,别地没买到还惹一身的麻烦,没见红楼梦里板儿他爹买地,还是周瑞他们出力的吗。买首饰,差得看不上;好的,随便一套就成百上千的银子,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必不可少的还有要成套打家具的。林林总总都要钱,这三千两可得好好谋划才好。
王老太太与王金氏看过这聘礼,再想到侯府这门第,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简薄,无论如何也要凑出像样的嫁妆来。
王老太太回去柳树井召大家来商议,其实不应该叫商议,而是应该叫知会大家,王老太太道:“七丫头许婚给平川侯府,这大家都知道的,今儿唤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说七丫头的陪嫁。我们家的家底儿,你们也都清楚,我也不藏着、瞒着的,今天跟你们撂个底儿。七丫头这婚事,是我们高攀了,所以这陪嫁万不能简薄了去,我跟老头子商量过了,准备将西山脚下那一百亩的水田给陪过去,还有那布店也让七丫头带一间去。你们大家也不要心里不痛快,七丫头日后过好了,什么都能回来的。”
停了一下,又特特对玉芬她娘,也就是玉然的四伯母说:“尤其是老四家的,六丫头跟七丫头前后出门,陪嫁差了这许多,可不要有想头,还是刚才的话儿,七丫头日后过好了,他日六丫头也差不了。”
说没想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玉然的婚嫁,大家也是清楚的,如此门第,陪嫁不能不重,她那儿重了,自家这儿就少了。不过王家几兄弟向来和睦,不痛快是有,但大体大家还是知道的。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玉然她们细细的思量了几天,一点点的将嫁妆理出来。衣料也不用买,聘礼里的尽够了。
首饰也不用打了,就用聘礼里的那几套就行了;对于这个王金氏是有异议的,她说:“这布料还好,做成衣裳,人家总不会一件件的比的。但这首饰,当时备的时侯都是有数的,估计侯府也是清楚的,怎么送过来,我们又怎么陪回去,这到时会有人说闲话儿的”。
玉然淡然道:“做的再好都有人挑刺。况且我们家的情况,侯府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还不如自己实打实的亮了家底儿,免得日后担心描补的事。”王金氏默然了。
接下来就是打家具,捡了好日子请四伯父带人上门量房屋尺寸。待四伯父将房屋尺寸带回来,玉然一看,这个花销可不少。三正两厢的房子,足足有七间,心说这侯府可真是有钱的,一个庶子都住的这么宽敞。
要铺满七间屋子,什么红木、楠木的肯定用不起。要不只将卧房与堂屋铺就好,反正侯府有的是家具,没道理,自家不带家具,侯府就不配的,就算不配,七爷之前用过的也可以用啊。
后一想,这在侯府看来还是挺丢人的,新房都铺不满。而且别人用过的旧家具也膈应的慌。索性用就用榆木的,既实用又便宜。因时间太赶,就多许银子命人赶工赶出来。
对于此,玉然很想吐槽一下,人司马光都在《书仪三婚仪上》说:“床榻荐席椅桌之类,男家当具之,毡褥帐幔衾之类女家当具之。”就是男方家备家具,女方家备床上用品,这样多好。干嘛现在大家都不这样做了呢,全要女家备,多麻烦。
大的方向既定,余下就是些许小节,再仔细筹划下也就可以了。但玉然,现在发愁的是,侯府那一大家子的人的问题。侯府人口众多,玉然家可谓是一无所知,这在婚前如果不做点功课,婚后可能会一头雾水。但这人物谱系该怎么知道呢,一般人肯定不知道,知道的也不会随便讲。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直接找上侯府去问。侯府别人不熟,只认识个平川侯夫人,总不能直接找上侯夫人问:侯夫人,你家都有哪些人哪?那就找李明定吧。
当日骡马街一见,估计双方印像都不好。但这都要成为绑在一起过的人了,总不能一直都互不顺眼。刚好借这个事儿,自己先给台阶下,既知道侯府人等,又顺便联络联络感情,一举两得。
想到要跟李明定这徒有虚表的家伙联络感情,玉然的胃都疼了。妮玛,主母还未进门,家里都已有了有孕的小老婆。这还是怀孕的,没怀孕的还不知有多少。
算了,现如今这世道风气如此,不必强求,现下大家公子都是这样,看那贾宝玉那样喜欢林妺妺,还不照样早跟他的丫头们厮混在一起;不嫁给李明定,嫁给别人自己就能保证丈夫没有其它女人吗?自己得祈祷李明定现在没有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的爱人。要不然,那真是杯具加餐具了。
但是,为毛自己还是有种被小三的感觉呢,得了,想开点,就当是前女友好了,不过,前女友那是过去时,而她要面对的是现在将来进行时啊。不管了,下定决心,努力奋斗,将现在将来进行时全变为过去时吧,必须得将李明定的所有女人都变为前女友。
想想这封信要如何写呢。语气要软和,但不可太软,开始就软了,后面就不可收拾了。这家伙虽是庶子,但好歹也是侯府公子,估计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自己的语句如稍有不当,可能会适得其反,毕竟第一次见面太不美妙了。
拿起当年写论文的劲儿,细细斟酌着写起来,写着写着,玉然委屈了,摔下毛笔伏在桌上流起泪来。想当年,谈恋爱都是男朋友哄着捧着,现在自己却要主动哄一个渣男。但是能怎么办呢,这个渣男跟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指数直接相关,不这样,去做迎春哪。
第十七章
王家中秋节礼到了侯府,一并的玉然的书信也到了侯夫人的案头。
侯夫人挑眉道:“这是那王家姑娘的信?”抽出来看过:“嗯,字还不错,小姑娘家家的有如此笔峰,也算难得了。”阅毕放在茶几上:“这小姑娘很是聪伶,说不得我们这次还真给明定找了个贤妻呢。”
陈嬷嬷将书信放好,凑趣奉承道:“那是,夫人您亲自相中的人,那是错不了的。”
太夫人突然想到:“就只送了一封书信,她没再送点别的给明定?”陈嬷嬷道:“好像还有一个扇袋,要不老奴去拿来给您看看?”侯夫人挥挥手:“行了,人家小夫妻之间的情趣儿,你我就不要窥视过多了,将书信给明定送过去吧。”
李明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女子的书信,这感觉相当微妙。从杜娟中手接过书信,还傲娇了下:“前儿个不是还跟爷吵架么。怎么现而今这么等不得了。”
明定打开书信看起来,“…….昔日初初见君,君之翩翩风度,吾讶之矣…….予二人亲事已定,将携手矣…….吾之家事,君必已知;然君之家人,吾全无所闻,吾每思之,不胜惶恐;唯恐他日不自知,冒犯于人,使君无颜面矣,故惴惴传书,盼君解惑矣……..”
明定看完,大是得意,算你有眼光,知道爷长的好看;不过,想想当日她嫌弃自家名声不好,哼哼,你信一来,我就告诉你,这显得爷多没成算,等你再求求我再说。因此,用狗刨字体手书一封,命人唤来苍鹭:“即刻送到王家去。”
苍鹭接过书信,问爷:“就这信吗?有没有别的一并送过去?”明定一怔,想起自家收到人家的一个扇套,是应该还礼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晾晾她,免得日后她向自己挺腰子,旋即道:“就这送过去就行了,还别的呢,美得她了。”苍鹭心说,让你矫情,看那王小姐也不是怯懦之人,日后有得你受的。自去送信不提。
苍鹭走后,明定拿起玉然送的扇套细细端祥起来,黛蓝色的锦缎面儿,上面绣了一丛竹子,虽不精巧,还勉强看的过去,还算了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