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娄烟沙
“我昨日在山脚下捡到了你,见你发烧,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柳白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他的衣服,他不动声色的透过门缝打量了一眼门外,黄鹂和石榴在厅里吃饭。
发现这个家中并没有男人,柳白昭就把到嘴边的问话压了下去。
余水月喝了口粥道:“你的衣裳是我给你换的,药也是我喂的。”
柳白昭想尽力掩饰情绪,但目光还是游移了一瞬,道:“谢谢姑娘。”
“你吃粥吗?”
被人救了不说,还让人帮着换衣服喂药,柳白昭是个凡事不求人的性子,当然没有办法再腆着脸喝粥。
“咕咕——”
但是显然,他的胃拒绝不了白米粥的邀请。
柳白昭微微垂颈,按了按自己的腹部。
余水月起身走出房间,不一会拿回了一碗粥。
转身将桌子搬到了床边,把粥往他面前一放:“吃吧。”
柳白昭望着眼前的粥,慢悠悠的拿起一旁的调羹。
余水月不管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柳白昭才开始动勺。
带着大米香气的白色蒸气从饭碗中升起,柳白昭小口小口的喝粥,看似不着痕迹的去打量对面的姑娘。
年龄看起来与他差不多,腰背挺直的坐在那儿,一双丹凤眼微挑,眸光灵动。
余水月当全然没发现他的偷瞄,见他只喝粥,便把菜夹到了他的碗中。
“吃菜,第二顿就不好吃了。”
柳白昭又停了片刻,才慢慢的动了。
很像被人投喂了的食肉动物。
先是观望,再嗅一嗅,再观望,才会去动嘴。
柳白昭吃饭的时候是安静的,筷子不会碰到碗边,咀嚼食物的时候不会吧唧嘴,就连牙缝都看不到。
吃完了饭,柳白昭喝水漱了漱口,透过杯中水的倒映,他看到了下颚的红印。
看起来非常像手印。
余水月瞥了眼道:“灌不下去药,我就将你嘴扒开了。”
柳白昭抬手按了按下颚,低头向余水月道谢。微弯的脖颈,白嫩嫩的犹如嫩葱白。
柳白昭从小长在杨氏的身边,杨氏为了不让郭氏挑柳白昭的错,从小就一遍遍的教导柳白昭各种规矩。
柳白昭行走坐立,用膳安寝,那些规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所以他总是挺直了脊梁,再加上个子高,看起来身姿纤长。
“在下柳白昭,多谢姑娘相救。”
余水月:“举手之劳。我姓余,余水月。”
柳白昭眼神扫过余水月略微粗糙的十指,适用于步行的短靴,和腰间悬挂的短剑。
这位余姑娘显然不是闺房娇女,能坦坦荡荡告诉他人姓名的姑娘,多数是在江湖上行走的。
“搭救之恩,柳白昭一定铭记。”
柳白昭弯腰,以示礼节。
柳白昭不是会夸下海口的人,他不会夸张的说什么报你大恩大德,来世结草还绳之类的空头话。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记得这个恩情。
余水月点点头,指着放在一旁的书篓道:“你在镇子上读书?用不用帮你给书院捎个话,你现在的身子骨走不了远路。”
柳白昭摇摇头:“书院春休,不用麻烦。”
每年清明节前后都会有二十余天的春休,让学子们回家祭祖,或是家中人手不够的,回家中去帮把手。
有点家底的学子们就趁这些日子回家整顿休息一番,好迎接秋日来的考试。
柳白昭虽然想回去看一看他娘,但他想了想还是作罢,省着点盘缠,等秋日考试过后,他可以用这省下来的银子给他娘亲多置办点东西。
余水月没有追问,道:“那你就在这安心住下,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眼前瘦成皮包骨的柳白昭,就像一件从土里刚挖出的,沾满了泥土的破旧瓷器。
余水月接着道:“这房子平时也没人住,你住这刚刚好,还能有点人气儿。”
她要把这瓷器上的泥土擦掉,碎掉的部分补好,让它重新成为一只价值连城的瓷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一下你俩初见的情形
余水月:上辈子,我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白马王子,还有可能是个有点白色控的文臣,这辈子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他全身上下看光了!
柳白昭不动声色的喝茶,默默的暗示。
余水月:哦,还有,亲了,嘴对嘴,喂药。
柳白昭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者:……我这是被秀了一脸吗?
第44章 11、身子虚
柳白昭推辞几次,余水月都不松口,最后他半推半就的就在这小院里住了下来。等能下床走动之后,见缝插针的帮着做些活。
涂欢教的主要营生,赌场的营业时间,通常是晚上人最多,所以余水月大多数时间都是白日来小院,到了下午就不见人影。
白日里余水月拿着本子涂涂画画,有想不起来的字了,就去问一旁坐着看书的柳白昭。
与上辈子似曾相识的情景,两人就算无言的坐在屋子里,气氛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柳白昭坐椅子只占三分之二,腰背绝不沾椅背,与窝在椅子里,东倒西歪的余水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哎,那个字怎么写来着,就是凳子的凳。”余水月提笔忘字,墨水顺着毛笔尖下垂,眼瞅着就要滴在纸上。
柳白昭看书看到一半被打断,一点也不嫌她烦,将书本合上放到一边,拿过余水月手中的毛笔。
双手交接时,柳白昭冰凉的指尖在余水月的手中一点而过。
把毛笔上多余的墨汁沿着砚台边润掉,柳白昭手腕垂直于纸面,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凳”。
等他放下毛笔,余水月道:“你等等,我给你拿个东西。”
她起身走出屋子,不一会,从外面拿进来了一个小铜炉,粗略的用布包好,塞进了柳白昭的手中,然后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掌包裹住了柳白昭冰凉的手背。
柳白昭的手比余水月要大,手指修长,手背白皙,隐约可见下面凸起的青筋。
“你捂一捂。”
粗鲁的在柳白昭的手背上搓了搓,余水月才收回手。
柳白昭除了一开始抖了一下手之外,就没有再动,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暖炉,仿佛他不死死的按着它,这个铜炉就会爆掉。
“等会布要是烫手了,你就告诉我,我再给你换一块布。”
余水月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毕竟眼前的这个柳白昭就是一个单薄的少年,想起上辈子的柳大人,余水月两相对比,心里就有点不得劲。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想象不到这个年纪的柳白昭会瘦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可能太瘦了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阴郁。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上辈子她遇到柳白昭时,柳白昭已经“报仇雪恨”,掀翻了压在他身上的那块巨石,破掉了多年来的执障。
所以看起来虽然有些冷,但是少了郁。
中午余水月和柳白昭一同吃饭,为了给柳白昭补肉,她让黄鹂今天烧鸡,明天卤肘子,顿顿得有肉。
可柳白昭就像个深渊,吃了多少肉,还是那么瘦。
余水月忍不住去掐了掐他胳膊上的皮:“你怎么干吃不长肉?”
柳白昭目光盯着余水月掐着他胳膊的手指半晌,垂下眼帘道:“让余姑娘破费了。”
余水月瞥了他一眼,少年郎单薄的坐在那儿,沉默的垂着眼睛,余水月心里又不得劲了。
温热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头顶,柳白昭微微一缩,抬头望去,余水月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瞒你说,我家大业大,真不差你这点肉,敞开肚皮吃。”
柳白昭与她对视半晌,移开视线道:“余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余水月虽然心理年龄比柳白昭大,但实际情况是,她现在身体年龄跟柳白昭差不了多少。
“跟你差不多。”
柳白昭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言,闷头吃饭,一口一口,十分秀气。
余水月打量着她的恩公,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柳白昭见余水月日日晚出早归,并且看起来不像是回家休息,而像是晚上出去搞营生。
有一日他终于按捺不住,在余水月做账的时候,看似无意的问道:“余姑娘家是做酒肆的?”
大晚上开工,只有那么几个工种,最正常的就是酒楼市肆了。
余水月摆手:“干不了那种正经生意,给人吃出毛病来怎么办。”把人吃坏了肚子,是要惊动官府的。
柳白昭默默的盯着自己暖手的手炉,心里想,余姑娘家中到底是做什么的。
余水月做完了帐,把笔一落,伸了个懒腰,颈部前后左右转了一圈,骨骼发出“咔咔咔”的脆响。
见柳白昭出神的望着他的手指,余水月起身道:“外面裹的布烫手不?我给你换一条。”
余水月拿起他手中的铜炉,三下五除二的换好了新的布,又塞进了他的手里。
柳白昭忽然动了,用温热的手背贴了贴余水月的手背,道:“余姑娘的手,总是很热。”
余水月:“我从小习武,火气旺,你若是有兴趣,我以后教你练两招。”
主动去摸别人可以,余水月不习惯他人的亲近,差点将他的手给拍开。
柳白昭点点头,心想着余水月话中的“以后”。
又想到,余水月会武,西城这片别的不多,就会武的人多。
山上就有一个魔教,连绵的山脉,还孕育了几伙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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