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子离
工作人员赶紧张罗着:“咱们先出场好吗?万一一会儿疯马又过来了!清空场地才好击毙马匹!省得误伤了大家!”
“正好也给孩子看看场边医生,先检查检查!”
“啊!对了简小姐你也是!快快快,来看医生包扎一下!”
虽然是马场特制的缓冲地面,但是为了护住小孩子的头部和脊椎,也因为热带城市穿的是运动短袖,简淮宁抱着萱萱翻滚出来时,两臂外侧在地上蹭得全是擦伤。
血珠正淅淅沥沥地从擦伤伤口里往外渗。
但这点小伤,小将军没放在心上,她看向工作人员,重复道:“击毙马匹?”
工作人员回答道:“是的,清空场内人之后就击毙,这马看起来也控制不了了。”
小将军皱起眉,不到万不得已,不是两军交战,她很讨厌杀马。
而且这马没道理受惊成这样,她觉得不对劲。
一声口哨响起,原本听从指令靠边停下的黑糖,迈开四蹄跑了过来。
吓得现在对任何马匹都十分后怕的工作人员和萱萱母女赶紧退出场中。
工作人员忍不住嚷嚷道:“简淮宁你这是干嘛?”
小将军再次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救马!”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去死,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马去死!
工作人员:……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简淮宁再次骑马远去的背影,这真的是个出身小镇的逐梦女明星吗?这是个草原来的游牧民族吧!
专为竞速赛而生的纯血马爆发力惊人,黑糖很快追上了这匹受惊的汉诺威温血马。
但果然还是无法接近。
简淮宁的动态视力也好得惊人,顶着烈日,绕着时不时疯狂转向、甚至立马扬蹄嘶鸣的棕红色马匹打量了一圈,已经发现了问题。
真要让他们疏散再击毙,就什么证据都没了!
她一踢黑糖的马腹,黑糖顶着扬蹄嘶鸣的汉诺威温血马便爆发冲刺而去。
简淮宁轻轻一带,两马错身而过。
趁着两马交汇时,简淮宁一把拽住空中正无主挥舞的缰绳,往手中一挽,一拉一带,就飞身换了马,平稳落到了温血马的马鞍上。
有笼头,有缰绳,有马鞍,有马镫,那控马对简淮宁来说,就容易得多了。
背上突降骑手,这匹温血马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前仰后踢,疯狂甩动,不肯乖乖听话。
奈何这次降落在它背上的骑手,和之前的小孩子不可同日而语。
越挣扎,她控得越紧。
简淮宁单手控缰,另一手揽住温血马的脖颈,以肘部施加压力,勒得受惊马鼻孔大张,几乎难以呼吸……
等马都快不行了,她突然又放松缰绳的压制,缓缓松劲,让它喘息,让它休息。
同时之前分明在勒它的右手,也转而安慰似的,温柔抚摸它的脖颈。
一连反复数次,狂蹬乱踢的暴怒马匹,受制于压在脖颈上的力量,受制于不畅的呼吸,受制于无法甩脱的骑手,慢慢精疲力尽地安静下来了。
一看它服软,简淮宁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但她仍旧牢牢地抓着缰绳不松,绕到了温血马的正面,然后抬起手臂扣住马的后颈,压着它的马头不让抬起。
实在是两手都占住了,没法招手,她只能抬抬下巴,冲着远处躲着的跟拍摄像喊道:“赶紧过来!”
跟拍摄像:……
卧槽!喊我去拍你的特写吗!虽然您是很帅,但……我好惜命的……我不想过去……
但简淮宁命令般的指示也紧跟着来了:“别从后面靠近马匹,从侧面靠近它,绕观众席这面过来拍!”
贴着简淮宁拍了两天的跟拍摄像,简直是软着腿,抖着手,才勉强自己跟过去的。
他不停地深呼吸,深呼吸,表扬自己,我真是个太敬业的摄像师了!这镜头确实值得!感觉这疯马跑不脱简淮宁的控制!
勇敢一点!女明星可以!我也可以!
跟拍摄像鼓起勇气走近,正脸大特写怼上来了,简淮宁无语:“……”
“谁让你拍我了!我让你拍马!”
跟拍摄像:……
啊?不是拍她吗?拍马?
大脑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一句指令一个动作,镜头跟着简淮宁的视线,拍向了受惊温血马靠近观众席那一侧的马肚处。
马肚上一层漂亮的棕红色绒毛,完全没有杂毛,看起来手感就不错,细密油亮。
但简淮宁显然不是让他来拍漂亮绒毛的。
红棕色绒毛之间,热带城市的正午时分,太阳直射之下,一小圈扎进马肚里的冰针,已然消融了一大半。
现在在镜头里,只能看到尚未融化的一小截末尾了。
要是跟拍摄像再来晚一点,这冰针就融没了。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导演和安保负责人瞠目结舌,这居然是人为的惊马?
发现受惊马匹是被扎了冰针,也不能减轻导演和安保负责人的焦头烂额,反而让他们的心头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
纯是倒霉的意外就算了,但这还是故意的?
谁?
他们得罪了谁?
谁这么恨他们?恨到不惜在节目现场搞出牵连孩子的命案来?
要应付满场的观众,还要面对坠马的小女孩和她家长的愤怒,还要面对监控室里赞助商家小少爷的暴跳如雷……
导演和安保负责人没空理简淮宁,忙得要吐了。
不过简淮宁也不在意背后是谁在捣鬼。
小孩没事,马也没事,证据也帮他们留下了影像资料,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虽然马安静下来了,但谁也不敢让这匹受惊马脱离她的控制,万一简淮宁走了,这马又疯了怎么办?
简淮宁便扣着马留在场内,陪工作人员一起等麻醉专家来镇静马匹,再送兽医那里检查。
静止的马匹容易注射,麻醉专家调整好了剂量,在简淮宁牢牢控住的缰绳之下,给这匹倒霉的受惊马来了一针。
发红的眼睛都瞪得凸出的可怜马匹,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心率变缓,呼吸放松,倒卧在了地上。
简淮宁放下了手中一直拽紧的缰绳,一回身,就遇见了一个满脸带笑的工作人员。
虽然他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既然能出现在场地内,满口邀请“简小姐先跟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胸前还挂着节目组工作证,简淮宁就跟他走了。
七拐八弯地,在偌大的体育生态园内绕了一圈,领路人替她推开了门。
里面坐的却不是医生。
是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叼着烟,满室烟雾缭绕。
他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打量这个拯救了小女孩,拯救了温血马,拯救了节目组,拯救了俱乐部的女明星,问道:“简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你精湛的马术是什么时候学的吗?”
简淮宁回头看了眼,房间门已经被人带上了,室内两个虎背熊腰的练家子。
哦,应该是现代人口中的保镖?
她问道:“你是谁?”
这男的冷笑一声,像是对简淮宁的问题,表示不屑和无语。
领她进来那个保镖倒是替雇主解答了:“节目组的赞助商,我们体育生态园的李总。”
当然了,面前的其实是小李总,但除非老李董在场,一般谁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地当面喊李四少“小李总”。
这可是李四少留学镀金回国之后,进入集团,大展雄图,布局新产业的第一炮。
昨天还志得意满的,今天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刚才李四少大发脾气,把监控室都给砸了!
但节目组赞助商也好,什么李总也罢,不管是谁来了,简淮宁也就这一句话——“无可奉告。”
“呵,无可奉告。”小李总模仿着她的语气,冷笑着重复了一遍,“你无可奉告!”
啪的一声,从桌上甩过去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简淮宁没有伸手去接,文件夹便摔在地上,砸出了一沓凌乱飘舞的打印纸。
偶有几页上,零星印着一些图片,都是以前的简淮宁。
小李总并不会被女明星一句淡淡的“无可奉告”,就给打发了。
这是昨天他因为简淮宁的花式射箭,先是在朋友圈子里出尽风头,被大家恭维说李四少回国第一笔投资就大获全胜之后……
是他在小群里志得意满,大拍胸脯,保证说组个局,让简淮宁过来,一解朋友们的好奇疑惑的晚餐没聚成,被女明星下了面子之后……
让人连夜梳理调查的背景资料。
只不过想着三天综艺还没收官,等结束了再去找简淮宁的。
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
本来就是因为家里的传统产业他插不进脚,才会被支出来搞新产业布局。
结果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出了安全事故!
这位李四少再也冷静不了,暴怒地狂吼道:“一手箭术也无可奉告,导演昨晚替我请你吃饭,你也不给面子不出席,对我的问题,什么都回答无可奉告!”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都TM哪里学的?”
“学箭术很便宜?学马术很便宜?”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怒视着简淮宁,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入观众席?就站在马场围栏里看?这样你看得舒服?你看得清?”
“你怎么知道那匹马是被冰针扎了?别人都没发现?就你眼睛利?”
“别人都制服不了的马,就你能行?你比我俱乐部里高薪请来的骑术教练还牛b?”
“你还在围栏里待了一整天!每匹马都蹭上去摸半天!你TM老实给我交待,你对老子的马都干了些什么!?”
李四少越说越气,猛地一伸手,哗啦一声,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推到地上了,四处飞溅。
“老子已经打电话问过你的经纪人了!冯方说和他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