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云歌
这明显就是长得像宁建业啊!!!
他走过去仔细端详宁馥的脸,突然笑了,“丫头,你挺不地道啊。”
宁馥吹吹垂落在眼前的一缕头发,一点都不和他客气,“参谋长同志,能帮我把头发往后捋一捋不?有点挡眼睛。”
卫参谋长没动,笑道:“你断了胳膊,我可是已经阵亡了,一样没手给你理头发啦。”
这姑娘和他印象中一点也不一样了,可仔细回忆起来,那粉头发女孩模糊的面目却正正好地重合在面前这个悍勇的军人身上。
“头发还是黑色好看,好看多了。”
站在椅子后面的两个兵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战友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腹诽——
瞅瞅那一张脸,除了能看出来是个尖下颏高鼻梁以外,涂得连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了,他是怎么在这一张脸上瞧出“好看”来的?
再说卫参谋长这个态度……怎么跟相女婿似的?!参谋长,您醒醒啊,这可是刚刚把您残忍杀害的凶手啊!她可是敌军!
再联想到刚刚看到的,宁团长直接俘虏喂饭还怕她噎着的那个样子,两个兵不由得心里毛毛的——
不知道……这女飞到底什么来路?
要说喜欢她吧,团长一上来就废她两只胳膊,参谋长那个恨劲儿,一看就是牙关紧咬;
要说跟她不熟吧,团长亲自喂饭,参谋长聊天唠嗑,这样子也不像是对待一个摸进指挥部的蓝军俘虏啊?!
要说有什么一致——那就是团长和参谋长都很看重她、很警惕她、甚至对她的防备是前所未有的。
想想就在十分钟以前,这个被捆在椅子上的俘虏刚刚解开一只手,就差点一爪子把他们团长的喉管给掐断喽!
这么一想,两个兵也都心有戚戚,看宁馥此刻毫无拘束地坐在那椅子上,怎么看怎么都心里之犯嘀咕。
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场唯一的首长。
*
卫参谋长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在宁馥大咧咧伸出去的腿上转了一圈。
两个兵又不傻,立刻接到了首长的信号。
——是呀,虽然用不着绑着手了,这不是还有脚吗?!
安排上!
这就彬彬有礼有动作利落地“请”俘虏将腿收拢,给她捆在了凳子腿上。
宁馥挺老实,因为两个兵都带木仓,一个人绑,另一个人的木仓口就对着她胸口。
这再挨上一下,她也就彻底没戏可唱啦。
宁馥笑了笑,她不在意这一时这一点的“小波折”。她既然来了,坐在这,废了两条手臂,就不可能白白来这一趟。
她只要等一个机会。
无论这机会有多么微茫,多么转瞬即逝,她都绝对不会让它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这是她狂妄的自信。
*
这机会也终于被她等着了。
两个红军警卫连的战士,一个是士官小李,一个是列兵小陈。
小李去帐篷外提水了。已到深夜,帐篷里要烧最后一次热水。
提水大概需要半分钟。
已经足够了。
一旁的卫参谋长在看地图,——他虽然现在是个死人了,但不妨碍他琢磨和总结。
小陈毫无知觉地打了个哈欠。
宁馥猛然站起,在帐篷内活人小陈并“尸体”卫参谋长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塑料扎带崩断,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猛虎脱笼。
留在帐篷里的小陈几乎没来得及转念,——他尚且没有概念——宁馥有多么可怕。
而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在进入绝境的时候,只能爆发出更强悍、更凶猛、更决绝的力量。
下一秒,还是卫参谋长率先反应过来,他嗓子里发出一声暴喝,“开枪!”
“——快开枪!”
卫参谋长的声音瞬间提高,嘶哑尖锐。
情急之下,他根本无暇去想自己作为“尸体”是不是能够说话,是不是违反了规则。他只凭着直觉,发出了必须的警告。
他还没有在这一瞬判断出宁馥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样的一个人,用这样疯狂的方式,要进行的,必然是最后时刻的拼死一搏。
他也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他们双方所处的是真正的战场、是殊死相搏的敌人,而宁馥是真的被子弹打碎了肩胛废掉了双手,——
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一掷生死。
三个人的反应、思绪、动作,都在这短短的一秒内发生。
那原本微不可闻的,扎带断裂的一声响,此时振聋发聩如同爆|炸。
爆|炸的中心,已经迅速地,带着致命的威胁,直击她的目标。
——宁馥整个人腾空跃起,一个既凶且狠的迎面踏就朝着列兵小陈跺了过去!
小陈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的木仓口才刚刚抬起,就感觉一股巨力撞在自己身上,仿佛他才是被子|弹击中的那个人——
小陈倒飞出去。
他的身体撞到了桌子,势头都没被拦下,直摔在帐篷的边缘,这才被厚厚的篷布接住。整个帐篷都跟着一阵抖动,地震了一样。
他几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帐篷顶上的照明灯大幅度地来回摆荡,在这一瞬间在不同的人脸上投下不同的光影。
卫参谋长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是没有战斗力的烈士了。
他只能眼看着,看着拼死一搏的猛兽是如何在红军指挥营地里,拖出一道道惨烈的血痕来。
他想不通。
这帐篷里只有两个警卫连的兵,和他这一个已经牺牲的参谋长,宁馥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刻突然发难?她要拼死,用命再换一个士官?这不值。还是说,她还想要从这全是红军的营地里突围出去?
——她很讲规矩,对付小陈的时候完全没有用手。
可再想对付其他人,只用双腿……恐怕不那么容易。
来不及再多想,帐篷外的士官小李已经冲了进来。
然而他的木仓也没机会击发。
宁馥从帐篷内摆在门口的窄桌上一跃而下,像锁定猎物的豹子,双腿一剪,已将小李拖入了帐篷里。
这里是她单人的绞杀场地。
小李的木仓被踢飞出去,女飞一只膝盖顶住他躯干,将他压死在地面,另一条腿死死钳压住了他的右手。
在他的左手来得及握拳挥出以前,女飞已经俯下身。
她的牙齿间叼着一柄勺子,勺子的边缘抵住了小李的眼窝。
小李松开了手。
女飞吐掉了叼着的勺子,仍俯下身,她用牙齿简单粗暴地撕开了小李肩膀上的粘扣。
里面是通讯器。
小李不知她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见了一旁卫参谋长骤然震惊的神色。
这几秒钟的变化太快,帐篷外面轮岗的兵终于冲进来。
几发子弹从后面打在宁馥身上,帐篷里冒出一阵红色的烟雾。但是已经晚了,太晚了。
在这以前,女飞像练习了千百次一样,用下巴调整了通讯器的频段。
她呼叫的是蓝军的指挥中心。
“……北纬32°37″东经118°29″,请空袭炮火覆盖!请空袭炮火覆盖!”
▍作者有话说:
馥馥子:骨子里是英雄的血液
今天看了一天抓老虎不愧是东北顶流金渐层,好大啊!
120.碧血丹心(41) [VIP]
第一百二十章
帐篷里像刚举行了一场失败的烟花表演。
象征阵亡的红色烟雾终于散开了, 宁馥翻倒过来,仰躺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然后一轱辘爬起身来。
她这动作几乎引起了一连串人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好几支qiang的木仓口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她, 红军警卫连的兵, 各个手指都搭在扳机上。
哪怕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已经宣告阵亡了, 他们警惕的心弦依然紧绷着。
宁馥只是赶紧凑到帐篷边把列兵小陈扶起来, 让他靠着帐篷旁的支撑物, 然后伸手摸了摸列兵的胸口。
“你干什么?!”红军的一个兵生硬地问。
宁馥松了口气:“肋骨没事,一会儿他估计就醒了。”
她补充了一句:“我收着踢的, 不过有点怕他缺钙。”
卫参谋长面无表情、鬼魂一样站在她身后,幽幽地道:“谢谢你关心我们的兵。”
他转头对几个警卫连的战士示意:“把她拖到指挥帐篷去。”
——也让老宁看看, 他的宝贝闺女做出了什么英雄壮举!
两个兵完美地理解了卫参谋长的意思,走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宁馥两条胳膊,就把她倒着往出拖。
宁馥抗议道:“你是尸|体,你不能命令他们!我自己能走!”
卫参谋长哼了一声,“我不命令他们,他们会直接处置你的‘尸|体’。另外, 你也是尸|体了,少说几句,对你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