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 第239章

作者:鹤云歌 标签: 穿越重生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军医, 军医呢!”

  营长的声音已经嘶哑,他大吼。

  营地围墙严重受损,营地内也有多处起火点。有数名我们的同志在这一波火|箭|弹袭击中负伤。

  两人重伤。

  医疗队是受保护的。

  袭击发生后,战士们已经第一时间形成了保卫警戒。

  宁馥给了宁舒英一个眼神, 宁舒英领会, 默默将急救箱拿在手中。

  然后经过了半分钟的讨价还价。

  ——负责警卫的战士给营长报告了专家们这里的“状况”。

  在问清楚了“申请”离开保护范围, 到前面来抢救伤员的人是医疗队中姓甚名谁的哪一个之后, 营长同志非常干脆地回了一个字, “放”。

  宁馥带着宁舒英到了前面。

  双方交火正激烈, 弹雨如蝗。

  两名伤员已经被抬上担架,而更前方的营长在怒吼着呼唤军医。

  子|弹咄咄地打在临时掩护工事上。

  这里是维和步|兵营。

  执行维和任务, 与战斗有很大的不同。

  在骤然受袭的情况下,在常规战斗中许多行动都不能用。

  因为他们必须彰显存在。

  一步都不能退。也一步都不能越界。

  不是做一根钉子, 而是做定海神针。

  ***

  宁馥带着宁舒英匍匐向前。

  刚到过了一半的距离,就感觉后面有人跟了上,速度比他们还要快。

  宁馥眉头微皱,再一转瞬,伸手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曳光弹拖着令人心惊的轨迹,从他们的头顶上“嗖嗖”掠过。

  对方也带着头盔, 反应并不慢,倒地的姿势却不怎么标准。

  宁馥挑挑眉。

  她看见了对方在被摁倒隐蔽一瞬间,用怪异的姿势护住的东西。

  ——是一台相机。

  宁馥意识到了这位冲的快、不怕死的人是什么身份。

  而记者同志的目光在她带着口罩,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上一顿,显然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但现在并不是交谈的恰当时机。

  记者只简单地说了句“谢谢”。

  他们各有各的职责。

  在宁馥她们飞速给伤员做包扎止血的的同时, 那名记者和战士们趴在同一工事后面, 在他们开木仓还击的同时, 不停地按下快门。

  他们与敌人的距离是如此接近。

  ——以至于从身后, 宁舒英可以在记者相机的显示屏上,看到那个正在向他们射|击的人的模样。

  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脖子上戴着一块脏兮兮的红色三角巾。

  如果不是手中拿着木仓,他看起来和你可以在这个国家大街小巷碰到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下一瞬,他被我方的战士击中了,身上爆起一篷血雾。

  记者飞快地定格了这一瞬。

  对记者来说,笔尖就是刀锋,相机就是枪|口。

  这个记者还很年轻,不过宁馥想,凭着这在旁人眼中近乎疯狂的不要命的劲儿,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记者。

  他也的确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记者。

  ***

  五分钟以后,两名轻伤员都已得到了妥善救治。

  然而在送往最近医院的救护车上,受伤最重的副连长闫强没能挺过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小段怎么样了。”

  小段是另一个重伤的战士,是闫强的兵。

  在送往医院经过抢救之后,这个刚满二十岁的战士、大男孩,终于脱离了危险。

  抢救进行了很长时间,直到战斗结束,营长等人赶到医院。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抱住宁馥痛哭失声。

  “谢谢你,宁大夫,谢谢你啊……”

  他已经要向一个家庭传达失去顶梁柱的讯息,他不能承受,再向另一个家庭告知他们的儿子死去的噩耗。

  两边当地医院的护士想要上前来扶住他,但宁馥摇头示意。

  她撑住了营长的身体,缓慢而有力地回抱了他。

  做医生的,总是难免将这世间的悲欢离别看遍。

  但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留恋,在这个人间还有心愿,就无法不在医院的走廊上,在亮着“手术中”的门外,祈求这世上,真的存在神明。

  人可以有钢铁的意志,却无法炼就铁石般的心肠。

  ***

  被轰|炸过的营地一片凌乱,宛如废墟。

  而那个记者已经辞行。

  就在二十分钟前,有国际|恐|怖组织宣布为维|和步兵营所遭受的火|箭弹袭击负责。

  他们也是掀动这个国家战火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的踪影,遍布这片苦难的大陆。

  记者要去追这个无形的,危险的影子了。

  他刚刚在国内最权威的媒体大台入职,又凭着优秀的业务能力、语言上的天赋和对新闻的绝对敏锐,直接进入了国际报道部。

  能派驻到这片极不稳定的战乱地区,不仅仅是台里对他能力的信任,也是他……够有胆量。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比派驻战乱地区更危险、更不确定的事。

  捕不到那个影子,他会为虚无缥缈的追逐而花费无尽的心血、经历无数的险境。

  捕到那个影子,他会将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境地。

  只有其中十分之一的“一生”,才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突然的袭击让营地与使馆、国内,都暂时失去了联系。

  “他有没有真正拿到国内的许可……”医疗队的杜长忠对宁馥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也没有问。”

  这样的人,即使真的用这个理由将他拦下来,他也一定会找到别的法子去践行他想做的。

  杜长忠对宁馥道:“对了,他说,如果有机会再见面,能不能给他一个采访的机会?”

  宁馥一边摘着手上的手套,一边笑了。

  女人的脸上还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杜长忠就是从那双深黑的眼瞳里,看出了她真实的笑意。

  她道:“也许……以后用不着他来采访我,我们会成为同事呢?”

  杜长忠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的神色。

  “我可没听说第一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半路出家跑去当记者的。”

  他玩笑似地道:“不过倒是有一点,你和他挺相似。”

  宁馥:“因为我们都很有勇气?”

  杜长忠再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因为你们都一样疯。”

  ***

  从刚刚遭受袭击的应激中恢复过来,大家正在忙而有序地重新恢复工事,检查房屋和设施的损毁情况。

  食堂房顶上落了一发火|箭弹,当下就把屋顶给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半边天花板都塌进了屋子里。

  幸好遇袭时不是饭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负责做饭的几个同志还是又气又急。

  ——现在锅碗瓢勺都在废墟里埋着,晚上的饭怎么办?露天吃吗?

  副连长闫强的牺牲,让大家的心情更沉重了。

  在与家乡远隔千里的异国,在时时刻刻高度紧绷的工作环境中,战友就是彼此的家人,是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能够托付的后背。

  有负责清理院子的小战士,搬石头搬着搬着就抽噎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石头上,还残留着他们战友的血啊!

  晚上饭前,通讯恢复,营长给国内打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闫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