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鱼
却见那个青年听到了“好亲事”的时候,终于笑了。
燕四伯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那个青年慢悠悠道,“那跳河呢?跳河又是怎么一回事?”
燕四伯心中咯噔一下,急得头上冷汗直冒,想解释,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结结巴巴道,
“小姑娘,闹、闹脾气……”
青年挑眉,“闹脾气?”
“她不愿嫁,你们就逼着她跳河。”
“我查了那么久,原来是因为你们逼她跳河,这才昏睡了一年……闹脾气,所以闹得命都差点丢了?”
青年的语气慢条斯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
燕四伯不停地擦着汗,抖着嘴唇,愣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逼她跳河一次还不够。”
“她想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闹脾气?你们这是,真当我死了啊。”
他说一句,燕四伯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抖成了筛糠。
因为眼前的人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燕家最战战兢兢、万分恐惧的,为了瞒住燕晋,他们燕家一年筹谋无数,就连谎报燕媛媛死讯、将她送到山上、打算给她办个假丧事的主意都想出来了。可以见得,他们到底是多么害怕燕晋秋后算账。
但是这个筹谋了足足一年的局,却因为他刚刚的得意忘形、一时失言,全被燕晋听到了。
别说是燕晋会不会登时就将他如何,光是这事情传到了老祖宗的耳朵里,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更何况,他刚刚还堵门要抓燕媛媛,偏偏全都被燕晋给看在了眼里……
燕四伯面无人色,还想要挽救一下,但是青年没有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他兴趣缺缺地放下了帘子,淡淡道,
“全都抓起来,一会儿一块儿带去燕家。”
青年的话音落下,黑甲卫动作迅速地将人拿下。
燕四伯这一次还叫来了衙门的人来帮忙,只是,那些人不过是被借过来撑场面的,早在见到了黑甲卫的时候就赶紧溜去给知府报信去了,哪里还顾得上燕四伯?
黑甲卫倒是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燕家其他的想要通风报信的,通通被拦了下来。
这下子,燕四伯是彻底瘫软在地了。
他连一点儿反抗之心都生不出来——
他来抓燕媛媛的时候满打满算,只觉得人数足矣,将一个小姑娘压回去跪祠堂自然够了。但是现在身后的黑甲卫漫山遍野,粗粗望过去,至少有数千人,在这个对比下,燕四伯带来的区区数百人的歪瓜裂枣就显得那样可怜。
与此同时,医馆紧闭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穿着一身医馆小厮打扮的小姑娘面容清丽,身后还跟着秦十一等人。她见到青年的时候,眼前一亮,下意识就想要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燕晋的妹妹,愣是在马车前面打住了。
只是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撒满了星星,仰着头看着马车上的青年,一句话不说,都能够从她亮晶晶的眼眸里感觉到她的欣喜和思念。
青年的视线在碰到了小姑娘的时候,瞬间就温和了下来,像是冰雪消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朝小姑娘伸出了手,姜小圆犹豫了一下,也不管现在还有人正在看着了,把小手伸了过去,顺着他的手就跳进了车里头。
几乎是帘子一放下来,她就直接朝人的怀里一下子就扑过去了。
马车里面传来了青年轻飘飘的声音,给剩下的燕家人留下了一句话——
“既然老祖宗还在等着,四伯现在就随我回燕家吧。”
两匹枣红骏马打了个响鼻,调转马头,转头就朝着山路那边走去。
列队的数千黑甲卫也收队,浩浩汤汤地压着燕家这次来的数百人,朝着洪州府城走去。
燕四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狼狈地被押送回燕家的。他现在内心万分焦急,只想要快点回去给老宅里的人传消息,奈何黑甲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愣是让他们连一个人都送不出去。
枣红的高头大马上,黑色的轿子贵气又宽敞,软软的毯子铺着,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温暖。
青年任由她和猫儿似的撒娇。
小姑娘抬起了脸,被冻得红彤彤的脸蛋都绽开了笑颜,一切的担心和不安,在他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全部都烟消云散。
她刚刚想要开口叫人,却突然卡住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气质实在是个太玄乎的东西,刚刚太像是重光了,所以……到底是要叫秋秋还是重光?
燕晋的岁数其实比少年要大三岁。因为陈秋个子很高,倒也并不突兀。少年平常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毕竟现在三皇子本应该还在守着皇陵,他便派人打造了一副面具,现在此时行走在外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也是因为这一层薄薄的面具,姜小圆连从表情判断这点唯一的依据都无了。
小姑娘的犹豫敏锐地被人察觉,青年伸手顺了顺她的长发,笑了,
“好好想想,该怎么叫。”
姜小圆咽了口口水,她知道,自己叫错了那就完球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语气,姜小圆试探地叫了一声,“重光?”
或许是小姑娘逗笑了他,浑身寒气的青年低笑了起来,“乖乖,认出来了呀。”
是重光没错了,小姑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却不由得想起来了那个往下掉了一点的健康值,早上的消息、失联的几天,让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她忍不住抬头,仿佛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青年笑了笑,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止住了她想要问的话,
“赶了三天的路,两天没睡,又遇上了伏击……怕给你撑不了场面,就叫我出来了。”
感觉到心底里陌生的迫切,青年微微蹙眉,目光有些贪恋在她的脸上打了个转,他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靠近了小姑娘,在她的红扑扑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语气说不出来的暧昧沙哑,
“乖乖,夜里做梦的时候,我等你。”
“到时候,可不许在我面前提他,记住了。”
心底里仿佛有个声音催促得频繁,让他无端生出来了迫切,他不耐地蹙眉,又最终叹息了一声。
就像是一个人的两个面,独立出来了一些些,又不可控制地成了一个整体,作为少年秋一部分的他的迫切,他当然能够察觉到。
于是,话音才刚刚落下,高大的青年就仿佛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径自倒在了小姑娘的肩头,要不是呼吸在她的颈侧,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机的玉雕似的。
“秋秋?”
好一会儿,姜小圆才小声叫了他一声。
“没事,你乖,让我靠一下。”
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浓浓的倦意,因为刚刚的话,小姑娘鼻尖一酸,只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软,忍不住开始心疼了。
北境距离这里多远呀,两天没睡,路上还不太平,肯定很累——
一定是担心她被燕家人欺负,才这么着急得赶回来吧。
她小心翼翼把少年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只觉得他的怀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
少年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凑得近了,还能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连忙低头,试图检查一下他身上哪里受伤了,却被少年拉住了手腕,他的声音好听极了,
“不碍事,路上被伏击,受了一点皮外伤。”
他们早上传来的消息其实是真的。
只是消息确实不太靠谱——伏击是真伏击,但是没有全军覆没,只是损失了一些人手,没有传回来的消息那般的惨烈。
姜小圆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但是此时她憋住了,让他靠在她的肩头睡着。
一直到少年真的睡着了,姜小圆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果然见到了他的肩上有血渍渗出来,离得这么近,难怪血腥味那么浓。
她解开了他的衣领,就看见了那个简单至极的包扎,一看就是赶路的时候一切从急。
从云雾山回到燕府,还有足足一个时辰。
她不再犹豫,将人靠在了轿子壁上,给他解开了衣襟。
剪刀剪开了简单包扎的绷带,露出了里面有些血肉模糊的箭伤,好在只是擦着肩头过去的,并没有伤到骨头,确实是皮外伤,却也着实看着失血有些过多了。
姜小圆松了一口气,从系统空间里面拿了一包药粉,帮他重新包扎了一遍。
这么大的动静,一向警觉的少年,竟然都没有醒过来,看来确实是实在是太累了,两天没睡地赶路,铁人都遭不住。
姜小圆撑着下巴盯着他的睡颜看看了好一会儿,回忆起来了最后一次的对话,竟然是在梦境中那次。
那时他正批着折子,明明是那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却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她,怕她受了半点的委屈。
最后一句话她说了什么呢?
都是些趴在他膝盖上絮絮叨叨的念叨,好像最后一句是:
秋秋,我想你了。
撑着下巴的小姑娘终于凑上前,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喜爱挂在嘴边,实在是过于热衷甜言蜜语,说多了,他就不信了。
可是,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当你说你想见他了,于是他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你。
不远千里万里,带着风尘和寒气。
你想见他了,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冬天的大雪已然泛滥成灾。
马车穿过了重重的大山,朝着不远处巍峨的洪州府城浩荡前去。
上千人的军队,实在是很有威慑力,但是洪洲府城的城门并没有因此紧闭,黑甲卫长驱直入,早就听到了消息的知府早就大开城门放行,甚至拜帖都已经送了上来。
“燕将军没死”的消息从黑甲卫出现开始,就风一样地散布到了洪洲府的各个角落里,威武的黑甲卫卫兵走过,竟然引来了夹道的欢迎。
只可惜,消息传得再快,也没有快过黑甲卫的脚步。
燕四伯是被捆着压到燕宅的大门口的,高高在上的燕家四爷,活像是个战俘,狼狈不堪。
很快,在燕四伯的配合下,大门敞开,黑色的甲卫就这么大咧咧地进了燕家的门。
燕四伯好不容易才松了绑了,朝走在最前面的谢俊讨好地拱拱手,他不知道这个文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从刚刚之后,一直都是这位出面的,不是二把手也是心腹了。他连忙道,
“大人且等一等,我这就去禀报我们家老太君,现在就为大人们和大少爷准备客房……”
大少爷,说的自然就是燕晋了。
谢俊却抬抬手,笑了笑,“禀报的事先不忙。”
“只需要给我们这些人安排些客房,我们主子说了,他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以前是在哪个院,现在就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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