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理风
冯相和卢质只好安抚他,说先问清楚再说。
少年这才不闹。
冯相和卢质于是坐下来准备细细盘问。
谁想到压根没用两人怎么问,少年就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冯相和卢质仔细听完。
这个少年叫赵凌,今年也是十七,甚至只比林风小一个月,从他叙述中,冯相和卢质知道他自小没爹,不过他娘一直告诉他爹是贵人,并且痴心等着他爹来接,只是十八年,都没一点音信,直到以林风为原型的皇孙寻亲记传遍中原,母子俩听到,才恍然觉得赵凌的爹可能就是大皇子,母子俩越听越像,这才收拾东西,进京认亲。
冯相和卢质听完,就把这个少年也送回了后院。
让京兆尹照顾好母子俩,两人就回了宫。
在回宫的路上,卢质问冯相,“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冯相沉吟,“要么这母子俩说谎,要么这事本身有鬼?”
卢质点点头。
回到宫中,皇帝皇后夫妻俩忙问:“看得如何?”
冯相想了一下少年,委婉地说,“眼珠子满眼眶乱转,看着是个机灵的。”
皇帝皇后茫然,“什么意思?”
卢质没好气地说,“一看就不是你李家的种!”
帝后夫妻俩:……
第77章 (二更)
皇帝和皇后被冯相卢质两个掌书记这么当头一棒, 满腔的热忱顿时退了一半。
冯相卢质这才和皇帝皇后坐在一起,汇报刚才两人审查的结果。
“这对母子来自魏州?”
皇帝摸着下巴,也听出不对劲了。
据冯相卢质两人说, 这孩子比林风还小一个月,那显然是在审儿江南之后, 可审儿在江南后, 就跟着先帝起驾回京了。
江南在洛阳以南,魏州在洛阳以北, 也就是洛阳在中间, 先帝从江南回洛阳,怎么也走不到魏州去。
而且更要紧的, 皇帝一算日子, 这个少年怀上的时候, 正好是当初他平定契丹, 救完冯相,跑回京城找先帝领赏的日子。
也就是说, 当时他就在京城, 自己看着儿子呢!
行了, 皇帝和皇后这下死心了, 在先帝亲叔和皇帝亲爹的眼皮子底下, 除非大皇子会飞, 否则绝对没法从河南偷偷跑到河北的!
冯相和卢质听到皇帝说的, 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俩看到那少年感官实在不好, 皇帝已经有二皇子三皇子两个祸害了, 两人实在不想皇家再多一个。
如今能排除, 两人也放心了。
确定了那个少年不是大皇子之子, 皇帝和皇后也正常了,皇帝甚至有些担心,这对母子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推手。
对此,冯相和卢质也有这个顾虑。
冯相说:“来得路上,臣和卢质也商讨过了,这对母子如果不是说谎,那其中定然有些别的缘故,单单那妇人说的听到有下属叫男子殿下,只怕就不寻常,据臣和卢质回忆,那个时候在魏州,应该没有哪位王爷才对。”
皇帝听了也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当年整个魏博最高的,才是魏博节度使,更别提魏州了,要不当时魏博叛乱,魏博节度使也不会镇压不下去,反而向朝廷求援。”
这才有了后来先帝派他去魏博平叛一事。
冯相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如果那位妇人没有说谎,那当初的事就十分蹊跷,魏博应该没有这样一位殿下,所以这件事,臣觉得陛下有必要查一下。”
皇帝点点头,“那这事……”
冯相说道:“让和凝查查吧,就算没什么蹊跷,能帮这对母子搞清楚也是好的,这事毕竟事涉大殿下,要真弄得不清不楚,也影响大殿下的名声。”
皇帝一听当即同意,“是得好好查查,省得外人瞎传说审儿的闲话。”
于是,整个案子就被丢给了还在家写书的和凝。
正因为赶不完稿子被读者逼得头秃的和凝,一听有案子,立刻丢下书,欢欢喜喜到京兆府查案子去了。
毕竟这可是皇帝“要求”的,他不能抗旨不是么!
……
京兆府 后院
京兆尹背着手,愁得不行。
自从那日冯相和卢使君走后,京兆尹本来以为这个烫手山药算是送出去了,可谁想,这都好几天了,却没有动静。
而期间,只有和凝跑来,说两人身份有疑,要查一下。
可和凝也没告诉他他具体在查什么,所以弄到现在,京兆尹仍然什么都不知道,还被迫得照顾这母子俩。
偏生这母子俩,还不是省心,母亲倒还好,只是遇到点小事动不动掉眼泪,哀叹她命苦,而儿子,却是个偷摸赌抢,样样精通的。
京兆府衙门内堂的一些香炉字画,一时不查,居然被这家伙摸了个干净,等他察觉时,居然都已经到输到赌场去了。
京兆尹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就算皇帝宰相不明说,他敢肯定这家伙一定不是皇家的种,先帝皇帝年轻时再荒唐,也只是行事上,起码没又偷又赌。
这来得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偷京兆府的香炉去赌博,也是个“人才”!
京兆尹心里吐槽不已,恨不得立刻撵这对母子出衙门,省得他衙门天天少东西,可偏生冯相和卢使君发了话,让他看着这对母子,京兆尹无奈,只好万分憋屈接着看人。
不过在心里,京兆尹不断祈求,皇帝快点开开金口,把她们撵出去吧!
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开一阵喧哗声,京兆尹一惊,忙快步走向前面看看。
结果到了前面,就看到赵凌正在和几个下人大吵大闹。
京兆尹顿时头疼,只好走过去。
“出什么事了,京兆府衙门重地,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几个下人一见京兆尹出来,忙束手侍立,“府尹大人。”
赵凌站在一边,昂着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府尹大人,你府的下人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
京兆尹一听简直像吃了颗苍蝇,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得野小子,什么时候算“上”了。
只是京兆尹到底顾忌万一这小子真有一丝可能当皇孙,所以还是先问自己府的下人,“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下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下人出来说:“大人,他拿了衙门那张山居秋暝图。”
京兆尹忙望向大堂中间,就见原来挂山居秋暝图的地方只剩下墙壁,顿时一个踉跄。
他的山居秋暝图啊!
那是前朝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大家王维亲笔所作,他自从得到,简直视如珍宝,天天宝贝一样挂在大堂上,今天却被这小子摸去了。
京兆尹简直要疯了,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皇孙,直接问:“画呢,你弄到哪去了?”
赵凌不以为意,“什么画,我没看到。”
“本官的山居秋暝图,就在这大堂中间的这幅,你别想抵赖,本府的下人都看着呢!”京兆尹怒气冲冲地问。
赵凌看到京兆尹这么生气,不但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被京激怒了,大声说:“不就一张画么,本皇孙赌博手头紧,就拿着去抵债了,等以后本皇孙进了宫,再还你一幅不就是了。”
京兆尹顿时气结,很想骂一句你算哪门子皇孙,人家真正的皇孙正在皇后宫里,乖巧懂事呢!
赵凌见京兆尹气得说不出话,反而嚣张起来,“你们这群当官的也是,本皇孙来了这么久,天天问东问西的,一会是冯相,一会是姓和的,为什么皇帝不来见我,我不是皇帝的孙子么,是不是你们这些大臣暗中使坏,故意阻挠我们祖孙见面。”
京兆尹本来正被气得说不出话,听了赵凌这么说,更是气的肺都气炸了,看着嚣张的赵凌,京兆尹一发狠,你不是想见皇帝么,好,本府成全你!
京兆尹当即转身,出了京兆府,直接骑马去了皇宫,把赵凌这些日子所作所为都向皇帝说了一遍,然后说出赵凌想要见皇帝。
皇帝本来就因为已经知道赵凌不是自己孙子热情消减了大半,又因为听京兆尹说的,更不愿意见,就说:“朕身为一国之君,岂有在不确定时出去见一个身份不清之人的道理,既然他如此闹腾,你派人送他们回魏州,正好和凝昨日向朕禀报,他有些事要到魏州查一下,让她们一起好了。”
京兆尹大喜,他终于甩掉这个包袱了,而且皇帝显然已经厌恶了这对母子,连见都不愿意。
可就在京兆尹打算领旨退下时,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少年,“皇爷爷,府尹大人说的,可是那个自称我爹儿子的,皇爷爷,我想跟着府尹大人去看看。”
京兆尹一看来人,忙行礼,“见过皇孙殿下。”
“免,大人不必多礼。”林风笑着说。
京兆尹站直身子,看着现在皇帝身边皎如玉树的林风,心道这才是皇帝的皇孙,一看就是气度不凡。
皇帝正在和林风说话,“你去看他干什么,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骗子。”
林风走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胳膊摇摇,“皇爷爷,孙儿好奇么,难道你不好奇那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少年长什么样,我们去偷偷看一下好不好?”
皇帝最受不了林风撒娇了,当即一脸慈爱摸摸林风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你就不怕爷爷见了他,认他做孙子,不疼你了。”
林风笑道:“孙儿才不怕呢,皇爷爷永远最疼我了。”
皇帝其实也有些好奇来登门认亲的少年到底长什么样,和他儿子像不像,只是他毕竟是皇帝,身份受人关注,一旦他去看了,难免不会引人瞎想。
不过如今孙儿想去看,又叫着他一起,皇帝终究忍不住了,干脆笑着说:“那好,爷爷就陪你出宫去看看。”
林风瞬间开心地说:“爷爷最疼孙儿了。”
心里却在狠狠骂黑雾,突然冒出来叫他带皇帝去看看那个认亲的,也不知道黑雾到底想什么!
好在他撒娇还算给力,皇爷爷答应了,要不他就回去拍扁那家伙!
……
一炷香后,皇帝、林风换了衣裳,跟着京兆尹一起偷偷去了京兆府。
到了京兆府,京兆尹可没敢直接带着皇帝林风和对方见面,而是先把皇帝林风带到了小楼的二楼,打开窗户,然后又下去,把赵凌引到院子里。
如此,皇帝和林风,正好可以通过窗户看到下面。
林风看着下面的赵凌,眨眨眼,只是一个普通的眼袋有些重的酒色少年啊,没看见有什么稀奇的。
林风不由看向旁边的皇帝,却惊讶地发现皇帝正皱着眉死死盯着院中的少年。
林风忙轻轻戳戳他爷爷,“皇爷爷,怎么了?”
皇帝摸着下巴,“这少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尤其那双滴溜滴溜转得眼睛,朕一看着就觉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