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明光里
“顺利着呢,劳应大人记挂了。”唐谨面色温和的回应着。
应禹海看唐三哥紧张的表情,再看唐谨不慌不忙的样子,除了年龄太小了以后,真的看不出孩子的紧张与拘谨,淡定的像是个成年人一样。
听说唐谨是唐家老爷子一手教成的,应禹海就对唐老爷子感叹:“你这是怎么教的孩子,我可得向你请教请教,我家那个小子,皮的很,半点都不听管教。”
唐老爷子应着:“大人说笑了,大人的公子自然是好的,男孩子还是要顽皮的好,我家的只是从小太乖了。”
谈了几句话,有小厮开了门进来,应禹海便让上菜,一下就上了六个凉菜。
唐谨看了,怕上的菜太多,便道:“少上一点菜,够吃就行了,剩下不好。”
应禹海微怔,他原本是想备着四凉四热八个大菜就够吃了,又想着唐谨小没意见唐老爷子人老成精或许就有意见,自己的身份又在这里,又是第一次请客,便初步备了十二个菜,不行的话再加六道。
听了唐谨的话后,他就笑的真诚了起来:“你跟我的想法一样,凡事不可浪费。不过我请你吃饭,这菜可不能少了去。”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见一见大人。”唐谨笑着应。
应禹海心里道了声乖乖,眼角扫了唐老爷子一眼,看他面色平淡,感觉这像是唐谨的心里话,而不像是家长教的,更是惊叹唐家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人小人精来。
“吃什么也重要,这表明了我的心意。”应禹海笑着,拿起了筷子来,让大家吃菜。
唐谨拿起了筷子来,其他人也就相继拿起了筷子来。
席间秦祥介绍了一些不常见的菜,应禹海偶尔与唐谨唐老爷子他们谈一两句,话虽不多,也没落下秦大夫与唐三叔,连唐三哥都顾及了。
吃完了饭,漱了口,拿湿毛巾净了手,又上了切开的瓜果和糕点,应禹海这才与唐谨聊了起来,讲起他在奉天县任职的经验来。
这是很宝贵的经验,唐谨没想到应禹海又与他讲这个。上次见面时也粗略的讲过一点,这次却讲的很是仔细。
他感受到了应禹海的真心相待,就认真的听了起来。
哪怕他暂时用不上,学会了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应禹海讲了一阵,说起奉天县田地划等的事儿来:“任何政令施行起来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困难的很,要多方面的考察,把各种人和问题都要想进去。”
唐谨接口道:“大人的初心是好的。”
应禹海感叹:“初心好也没用,百姓没觉得你办了件好事说明事儿没办好。我原是看着闽省这样施行挺好的,才想要减轻有些百姓的负担。谁知这县令都是外来的,士族和吏却是本地的,不跟你同一条心,只谋着自己的私利,行事多有不便。”
“闽省多丘陵,又有山地,可能田地的差异大,有的浇灌也不方便,收成也就差的大。奉天位于关中盆地里,地形和平原一样,田地和水的差异都小一点。”唐谨也不说应禹海做的不对,只把区别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看应禹海是个实在人,没有官场上那种不好的习性,也原意说点实话。
应禹海抚掌长叹:“原来连你这么小的年纪也懂这一点,可惜我第一次当官,没有经验,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连这种话都说,可真是太实在了,唐谨便笑了:“我也是考虑过很长时间才明白的,不过嘴上厉害,让我去当县长,我肯定做的没你好。”
应禹海觉得唐谨很会说话,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又跟他说了一些做县令应注意的问题。
这个时候,状元楼掌柜的拿了笔墨纸砚上来,跪下对着应禹和唐谨问安:“县尊大人安好,唐大人安好。”
应禹海没说话,唐谨看了应禹海一眼,对着掌柜的说:“起了吧,可有事?”
掌柜的弯着腰,对着唐谨恭敬的笑道:“小的这店虽名为状元楼,实则没状元郞到过本店吃过饭,唐大人这次来,可是让本店蓬筚生辉,实至名归。是以小的想请唐大人留个墨宝,这样以后客人也不会觉得我说的是虚话。”
唐谨明白了,这是找他打广告呢。
应禹海能把饭局做到这里,不是跟这家掌柜的熟,就是有什么关系。
掌柜顿了顿,怕唐谨年龄小,不懂这里边的门道,也怕唐老爷子没见过世面不清楚,还是说的直白了一点:“这润笔费,小的都准备好了。”
唐谨刚已经看到小二手里端着的盘子上有四块银子了。他看了看应禹海的脸色,见他面色上带着笑,想也是知道这事,假意推辞:“这要写,也要本地的父母官写了才合适一点吧?”
应禹海笑了,拉着唐谨起来:“你快写吧,我可不是状元郞!写了可就名不符实了。”
纸墨笔砚都铺在了一旁的小案上,唐谨看应禹海不在意,就净了手,磨着墨,问:“写什么。”
“就写状元楼三字。”掌柜的哈着腰笑应。
唐谨看了看盘子里的笔,大中小号都有,他磨好了墨,挑了一支大号的,左手捉着衣袖,写了头大的“状元楼”三个字。
掌柜的看唐谨字写的好,高兴的很,把盘子上的红绸四个角一提,包起了里边的二十两银子,弯腰双手递给唐谨:“小的谢大人恩。”
唐谨从中拿了两块出来,递给应禹海:“见者有份。”
应禹海不要,唐谨笑道:“你虽是县令,我却是本地人,应是我来尽地主之谊,这一桌算我的,下次了再让你请。”
应禹海把银子推了回去,笑着说实话了:“你可知为何我要把宴设在这里,嗯,其实因为他……不要钱。”
唐谨听了后哈哈笑了,应禹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唐谨把银子收了回去,谈过该谈的,这个饭局就要散了。
应禹海转头,小厮端着个盘子递上前来,他拿来一大包油纸包着的东西,对着唐谨笑道:“县里有牛跌伤了腿,干不得活了,这是宰杀后煮的肉,给你带一些回去吃。”
唐谨一看那一大块,快是怕有二十多斤了。
这里牛是重要的劳动力,非意外和年老导致不能耕地不得宰杀,宰杀时必得上报。
唐老爷子再宠唐谨,这几年唐谨吃过牛肉的次数用三根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
家里人就更不用说了,连一次都没有吃过,这带回去可以给家里人吃。
这又不是送得什么钱财,唐谨也没有推辞,接过后,道了谢。
下了楼,接了唐三婶唐三哥,应禹海一直送到状元楼的大门外,唐谨与他道别,坐着车,回家去了。
第182章 快来订阅我(∩_∩)
唐谨离开以后,应禹海回了状元楼接了妻子,由秦祥驾着车,回县衙去了。
应禹海在楼上接待唐谨他们,他夫人在楼下接待唐三婶。
车上,应禹海问起了妻子对于唐三婶的看法:“唐家的女人怎么样?”
应夫人笑道:“虽见着有些拘谨紧张,却也比一般农妇好了十倍,应对还算得体,话说的很漂亮,也不见巴结,对我是恰到好处的亲热。”
应禹海点了点头,到底是唐家人,又去京城见过世面,现在心理行为上肯定与一般农妇不同。
夫妻两聊了两句。
回了县衙里,秦祥与应禹海谈唐谨此人:“他学识好,您说是闽省的,他就能知道闽省多丘陵,还有山地。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慢的还没启蒙呢,快的四书也没读完,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应禹海笑骂:“能考上状元,人家学识自然不差的,你不废话嘛。”
“在城门口让我上车辕坐,在状元楼大堂时也没让驱散别的人,是个体贴和善的。除了年龄,其它的跟大人也没差了,也不知道唐家人是怎么教的。”
应禹海又感叹了一句:“的确聪明的过了头。咱们咸国,学识最渊博的,当要数平章事俞大人了吧!”
“那可不,俞大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又勤奋好学,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呢?”秦祥应着。
“我不是说这个,俞大人过目不忘也是三年多才考中了秀才,这孩子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还把四书五经都学遍了,文章又做的好,有些……不似凡人。”“妖异”两字,应禹海觉得不妥,换了个合适的。
“想来厉害的人都有些独到之处吧。他能恰巧救了殿下,可见运气也好,大人跟他处好关系总没有错。”秦祥回着话。
“算了,不多想了。”应禹海摇了摇头,“希望他不要把钱还回来就是了。”
这时的唐谨已经在回家的半路上了,他揭开车窗帘,看着路边的田地向后退。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唐老爷子看着唐谨安静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其实从咸阳府回来的这一路,唐谨便没怎么说过话。
唐谨放下帘子,转头看了眼老爷子,突然开口:“老爷,你说我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他问的是自己,而不是人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老爷子听不懂他潜在的意思也无所谓,他只是突然有感慨,想问出来,说句话,并不是要问出一个答案。
唐老爷子笑了:“生命的意义,在于存在,在于传承。”
传承吗?
电视是电视,现实是现实,他没有去往前三百年,也没有去往后三百年,恰恰来到了这里。
这是偶然,还是有着什么使命?
他是第一个特例,还是第二个,第很多个?
唐老爷子见唐谨在思索,并没有对他说不要去考虑这样深远的事情,而是说:“有什么不解和疑惑就说出来,就算别人不能为你解答,你倾述了,心情也会好。”
唐谨考虑着说:“我只是在考虑,私利与大局,孰轻孰重。”
唐老爷子笑了,把讲过的道理重新再讲了一次:“私利重要,大局亦同样重要,哪里有衡量他的规定。这其中的度,要你自己去把握。”
“我为难的,便是在这个度的把握上啊。”唐谨应着。
从救了三皇子起,他就想将现代的一些医疗知识传授出去。
他懂的是不多,但他有大体的框架,他知道应该前进的方向。
指出一个方向,到达目的地的速度有时可比在一片黑暗里前行的速度要快上成千上万倍。
是以在京城时他才建议秦大夫去研究外科。
他开始行动,却只是给人指了一个大致方向,没有在这个方向上划一条出明确的路来。
他说不清自己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也拿不出让秦大夫相信自己的理由。
这一次回了家,突然听到外公说大姐的未来婆婆被狗咬了,他原本只是想慢慢的找些合适的机会,一点点的把一些知识渗透出去这个的念头就动摇了。
余伯母是运气好没被传染上,要是运气不好真遇上一条疯狗呢?她去哪里能打到狂犬疫苗?
医疗的发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同时也涉及了生物化学等各个方面,这时间真的拖不得。
就算医疗短时间内达不到他想要的那种水平,就算等疫苗真做出来了,他怕是也不知道死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可整体的医疗知识提高了,就能挽救很多条生命,这在以后也能惠及自己的亲人和后代。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自己的每一个亲人身边,当有些亲人发生意外的时候,他希望大夫能避过一些不应该犯的在现代来说是常识的错误,恰当的去救治他们。
唐老爷子拍拍唐谨的手:“人生在这个世上,还是要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要枉在世间走一遭。”
“有意义的事啊。”唐谨重复着,他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的意义在哪里。
唐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道理,只平常的道:“有的规矩半点破不得,除此之外,有时候从心而做结果会更好,至少自己不后悔。”
不后悔吗?
唐谨望着老爷子的面容,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他为难,是觉得现在说了也后悔,不说也后悔。
说了,自己的异样表现的更加明显,或许会对亲情有影响;不说,又担心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没能救治好。
相比起来,保护家人比保全自己更重要一点。因为家人可能因着救治不及时不恰当而丧命,自己的危险看着不可测目前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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