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衫清韵
“我昨天傍晚就去跟陆明清说了,今天要耽搁半天。”
陆东平就再没多说,将沉甸甸的背包丢了过去给他:“我坐拖拉机去县里,你送到公社就好。”
陆东临将包背在身上,跟着他一起下了坎子,一路上陆东临一句话都没说,兄弟俩一前一后的走着。等快到公社的时候,陆东临才喊了他一声:“哥!”
陆东平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上工好好照顾爹娘的,家里你不用担心。要是,以后发达了,我就来投奔你。要是外面的日子不好过,那你就早些回来,家里总不会让你饿肚子。”
陆东平抿了抿嘴,转身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点点头:“好!”
温婉给陆东平发了电报之后就一直在等,她是从学校这边最近的邮电局发出去的电报,几乎每天,一有时间就去去问问,有没有自己的信或者电报,回答毫无意外,没有。
心慌慌的,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学校外面的房子,人已经搬走了,得空她就过去,喊了许青铭帮忙,找人把屋里屋外都刷了一遍。
能用洋灰抹的都抹了,里面用白灰刷了两遍,房顶的瓦也换了些。
房子不大,三间正房,其实算起来只有两间,左边和中间两间连脊,是通的,一个大客厅的样子,右边是一大间,可以当卧室,客厅后面有个后门,还有一间,出去有一点点空地方,这房子也不知道哪一年修建的,不是太规则。
边上有一小间是厨房,房子前面就是个小院子,不大,不到十个平方的样子。
原本是石板地,但是时间长了,原来住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太讲究,那石板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样子了,厚厚一层也不知道是苔藓还是什么玩意。
干脆的除了两边靠墙的小花台,其余的全部抹了层水泥。
等收拾好,已经五月底了。
房子弄好,里面空荡荡的,少不得还得重新置办家具。收拾房子之前她已经去打听过了,跟人预定了床,沙发,桌子这些东西。
置办下来,花的不止是精力,还有钱,还得花不少,但是这钱不得不花。
不管在这边住不住,这都是她预备的给陆东平落脚的地方,以后会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东西陆陆续续的都送过来,该置办的都置办全了,陆东平那边还是没消息。温婉心里煎熬的不行,晚上做梦,她梦见蛋蛋撕心裂肺的在哭,陆东平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吓的醒过来半天都缓不过来。
她想回陆家咀去看看了。
是要等暑假回去还是现在请假回去,她还没决定好,她打算周末回大院一趟,问问老温。
她担心陆东平和蛋蛋,但也不是全无理智。路上是个什么情形她很清楚,要回去,这么远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就是拿着温世华的证件去买卧铺她坐卧铺回去她都有点不敢。到底怎么弄,她得好好做一下打算。
礼拜五下午,依旧是张前锋来接她。
刚刚出校门,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树荫下面。
许青铭最近住学校外面了,和她收拾的那处房子在一片,距离的不太远。一搬出去,就彻底的放飞了,也不需要借口去大院了,毕竟去了那边会继续被老太太催婚,比在家里的时候更可怕。
已经好些天没下雨了,才五月初的天就开始热了,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照在人身上叫人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温婉挎着口袋带着太阳帽急匆匆的朝车边上走去,到了跟前,本能的就伸手去拉车门,一只脚跨进去,顺带的跟张前锋打了个招呼:“来多久了啊?”啊字就卡在喉咙里,一双杏眼瞪的圆溜溜的看着后排坐上的人,不敢置信的伸手搓了搓眼睛,琢磨着最近老做噩梦没睡好可能出现幻觉了。
陆东平怀里还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往前探了探拉住她:“进来,傻了?”
温婉愣愣的被他拉进车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车门关了起来。
一颗心砰砰乱跳,脑子里面还是恍恍惚惚的,反扣住陆东平的那只手,在他满是茧子的手心上面掐了又掐,眼睛落在蛋蛋的脸上,伸出手:“妈妈抱!”
分开了几个月了,哪怕在家看过她的照片,蛋蛋对她还是生疏了不少。
但也就是刚刚开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嘴巴一瘪就哭出来,喊着“妈妈”伸手就扑到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再也不愿意撒手了。
温婉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好了不哭了,蛋蛋不哭了,妈妈在这里,以后都不走了,蛋蛋可以天天跟妈妈在一块了。”说完,转脸看了陆东平一眼,压着心里的酸楚小声跟他解释:“就,先哄哄他。”太突然了,她不知道陆东平怎么会突然过来的,是想清楚了要来了还是只是带孩子来看看。在确定之前她不想给陆东平压力,如果说是看看就走,那她再想别的办法。
陆东平看她这样心里难受的不行,伸手从她伸手穿过去让她垫着自己的手臂“嗯”了一声。
车上还有别人,蛋蛋这会儿在哭,说话什么的都不方便,反正他来了也没打算走了,时间多的是,回去慢慢说。
而现在,他只要看着人在面前,听着她软声细语的哄着孩子,空荡荡的心一瞬间就被填满了。
他靠在那里,目光一直在温婉身上,他在想,不管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就现在,他也觉得值了。
蛋蛋是个很好哄的孩子,哭过了,除了抱着温婉不撒手就是低声的吸着鼻子抽泣,温婉抱着他也难受的不行,走了几个月了,她感觉孩子不但一点没长好像还瘦了,抱着都没有以前重了,脸上明显能看出来比以前清减了不少。
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陆东平俯身过去,伸手给她擦了擦眼睛,却还是没开口说话。
温婉吸了吸鼻子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下午。”他下车之后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头发理了,胡子刮了,收拾的有点精神了,然后才坐车去的军区大院。运气倒是不差,刚刚到那没一会儿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温世华。
知道温婉每周都会回大院,知道今天星期五,他就带着蛋蛋在家里等了,等到张前锋要来接人的时候他就再不想在家里等了,跟着一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再也不分开
等车子停稳,陆东平下车去开车门,想将蛋蛋接过来,谁知道小家伙紧紧的勾着温婉的脖子,根本不耐烦要他。
行吧,他暂时原谅这臭小子太久不见自己妈了,不跟他计较。伸手托了温婉一下让她抱着孩子下了车。
张前锋这会儿还得去接温世华,将他们送到地方就走了。
温婉抱着孩子进了屋,陆东平就跟在她后面。
看了下挂在客厅里面的时钟,也不早了,陆东平想着昨天来的时候进门的时间,说了一句:“我去做饭吧,不过,我可能不会用这边的煤气炉,你得教我一下。”
温婉就跟着他去了厨房。
厨房里面有张前锋先前带回来的菜,陆东平先摘菜淘洗,温婉帮着把煤气炉打开之后也没走,就在边上看着,顺便的蹲下来把蛋蛋放在地上哄他:“宝贝自己站一会儿好不好,妈妈累了。”
蛋蛋勾着她的脖子,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撒手,小手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她又不见了。
陆东平在那里忙,温婉就牵着孩子斜倚在门口看着他。
等米下锅,菜也准备好,陆东平这才转身凑过来亲了她一下,低声问她:“看够了没有?”
温婉摇头:“没够。”
陆东平想再做点什么,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家的小崽子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燎原的心火压了又压。
“嗯,那忍一会儿,晚上好好给你看。”
温婉心里思念再重,这会儿也受不了他这没脸没皮的话,伸手轻轻拧了他一下:“好好做饭。”凶巴巴的,眼里却满是荡漾不开的柔情。
温世华回来的时候带了个皮球回来,成功的将蛋蛋给哄了过去,温婉总算是解放了。
家里多了个孩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温世华这会儿精神头好的很,哄着蛋蛋去外面踢皮球,将两个分别几个月的年轻人丢在了家里。
没人了,陆东平再也不用忍着了,拉着温婉上楼,关上门将人压在门上面亲,凶的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温婉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才两腿发软的推开他,被他圈住后腰抱着放在了床上。
陆东平靠在被子上,她靠在陆东平怀里轻声问他:“这次来,能呆多久?”
陆东平将她往上托了托伸手一用力就将她翻过来放自己身上让她压着自己,眼睛能与自己平视。
男人的喉结艰难的滚动,声音暗哑,目光炙热的几乎要将人烤化开:“你想让我呆多久?”
说完,不等她回答,手上又紧了紧:“呆一辈子好不好?”
温婉愣了一下,这话她等了好久了,等的她都觉得可能听不见了,没想到这人还能说出来。
“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嗯,再也不分开了。”
温婉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下来了。
陆东平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不高兴我过来?”
温婉捶了他一下:“才没有,我这是高兴的,你看不出来嘛!陆东平,你这辈子都要对我这么好才行。”
陆东平坐起身,抱着她无奈的叹气:“我这辈子就是栽你手里了,除了对你好,我还能怎么样?”
温婉笑着哭着,哭够了才道:“我知道,你们那都讲究,你心里也有坎,觉得把户落到我们家就等于是上门女婿,一辈子抬不起头。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东平轻轻拧了一下眉:“别胡说,我不为难。你还不清楚我,我从来不做为难自己的事情,我是想清楚了才过来的。”他有手有脚,就算户口落在温家,他也不可能吃软饭,他能养活自己,能养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委屈你,就像你当初不愿意委屈我一样。明天礼拜六,我没课,但是你得跟我去一趟学校那边,我有东西给你看。”
陆东平问她什么东西,但是温婉这会儿就是不想告诉他,想给他个惊喜。
两个人在屋里腻歪了一阵,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的按下来。
陆东平心里想的不行,但是到底忍下来了,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下楼之后,温世华已经回来了,就这么一阵功夫,蛋蛋已经被他完全给哄住了,虽然看见温婉还是伸手往她怀里扑,但是爬腿上还没坐一会儿又溜下去去了温世华那里。
温世华乐呵的不行,逗他:“晚上跟外公睡行不行?”
蛋蛋扭头看了看陆东平有看温婉,果断的摇头:“不行!”然后蹬蹬跑了。
温世华大笑,他是真的开心。
陆东平来了,他不觉得这人没骨气,反而他觉得很好。安宝的眼光是好的,付出是值得的,起码到现在为止是这样,至于以后,根骨里面好的人就算是会改变,也改变不到哪里去。
总归他也不是明天就要死了,总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孩子在跟前他看着,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孩子带过来了,他琢磨着就得请人了,起码得请个人在家里做饭照顾孩子,温婉要上学,陆东平他也没打算让闲太久。
男人,总归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不过,这找人就得好好的找,得找个稳妥可靠一些的了。
温婉还没想这么多,厨房里面烧了热水,这会儿天也不算冷了,提去卫生间兑了给蛋蛋洗了澡,陆东平把光溜溜的小东西用毯子裹着抱回了屋。
等她洗好,蛋蛋已经在脚头睡了。
温婉俯身摸了摸,小家伙睡觉还是跟以前一样,撅着屁股抱着脑袋。
不等她起身,就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抱住了,往后微微一起,就抵上了男人温热的胸膛。
耳垂被含住,湿热让她忍不住微微哆嗦。
陆东平低声问她:“想没想我?”
她回了个“想”字,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晚上,她都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被这个男人带着,像是飘浮在惊涛巨浪上的小船,找不到支撑点,起起伏伏靠不了岸。
就别的欢愉,抵死缠绵,像是要把这么久的分别这么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