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衫清韵
陆东城扫了他一眼:“你要教我怎么处对象?”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擦不干净还管别人?瞎吃萝卜操空心。
陆东临在一旁挤眉弄眼小声哔哔:“东城哥,揍他,揍他!”
两个大男人都没有理会他,互看一眼,陆东平就冷笑:“关我屁事啊!”别麻烦温婉就行。
陆东城也不介意,跟盛夏讲:“我把东西放下,带你去外面走走。”
说着就进了屋。
边上,陆东平拿了跟麻绳轻轻扯了温婉一下已经朝院子外面去了。
温婉有些好奇:“不是说转转吗?还要上山背柴吗?”
陆东平甩了甩手里的绳子吓唬她:“不捆柴,把你捆起来,让你再也跑不掉!”
温婉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抬脚就跑,陆东平连跑都不跑,脚下加快速度在后面追着,老远都能听见两个人的笑声。
盛夏和陆东城走在后面看着跑远的两道身影愣了一下:“他们,是在谈对象吗?”她跟陆东城也谈了两了,陆东城体贴暖心,对她很好,可是从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打闹过。
陆东城道:“应该还没处上,陆东平正在追求她,大概仅限于,有好感?”
还没处对象就这样?什么时候山里的风气成这样了,这么开放了,还是说就这边这样,和他们那边不一样?
都成双成对的走了,留下陆东临一个人在门口干瞪眼,这什么情况啊,还有没有一点义气了,就这么把他给扔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温婉和陆东平也没跑远,就到竹林水井边上就停了下来:“我们两家吃水都在这里,下面那里就是洗衣服,灌自留地。”
“比知青点吃水近多了。不过再近,我也不会挑水。”
陆东平挑眉笑:“我在呢,要你挑什么水。”
“陆东平,我想写封信寄回去。”
陆东平跟在她后面慢慢走着:“写啊,写了回头我帮你去寄。”
温婉停下来转身看着他:“我们,……算了!”
她想说要不要写信的时候回去顺便的提一下她跟陆东平现在的事情,转念又觉得,先暂时不提吧,相处一段时间,要是觉得真的合适了,再提不迟。
“怎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温婉蹲下来揪了一根手指宽的草在手里把玩着:“就是写了信你帮我寄一下啊!”
“行,帮你寄!”知道她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个,可这会儿她不想说,陆东平也不好问。
不远处有几颗茶缸子那么粗的杜仲树,陆东平走过去,拿着麻绳栓在了上面,朝温婉招手:“过来!”
“要干嘛?”
陆东平指了指拴好的绳子:“上去坐会儿,我推着你。”
温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荡秋千啊,这个好,我试试,你绑稳了没有?”
“放心,真摔出去,我接着你。”
温婉手抓着两边的麻绳坐在了上面,陆东平站她后面轻轻的推她:“以前荡过这玩意儿没有?”
温婉点头:“荡过,大院里面有,放学功课完成了就能去玩一会儿。我妈妈管我管的严,整天要学这学那的,小时候还好,过了十岁就很少有机会出去玩,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玩。她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不能跟野小子似的。”
陆东平站在她后面,看着她荡回去再荡回来,再往后一点就落到了自己怀里,然后再荡出去。
“那可真的是有点可怜,毕竟小时候能跑能跳能玩能闹的时候就那么几年,等长大了,事儿就多了,想玩也没那个心劲了。”
温婉觉得深有同感:“就是啊,之前被管着,就深深的渴望着,后来,家里没人管我了,我却再也没有心劲想着去玩了。”
许如茵死了,老温忙着工作,她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照顾她的阿姨,哪有人管她。
后来,老温再娶,房子里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了,但是,却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她没家了。
陆东平这一瞬间,觉得她和平时有些不同。
他总觉得温婉这样娇娇软软的小丫头那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是他想象不出来的那种宠。可是此刻,他却感觉到了,小丫头其实并不快乐。
手里的动作一点点加快,温婉越荡越高,除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和那种要飞起来的感觉,还有身边男人循循善诱的声音:“现在感觉,好玩不好玩,开心不开心?”
温婉这会儿人都要飞起来,心也跟着人飞起来了,怎么能不开心,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野过呢,怎么能不开心!
“高一点,陆东平,我要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陆东平抵了抵后槽牙,那可不行,再高就会飞出去了,差不多高就可以了。
第四十五章 杀猪饭
山里说的泡汤又叫杀猪菜,一年到头见不到荤腥,杀猪这一天可算是油水最多的了,锅边灶台都油叽叽的。
今年是在陆明江家里吃的,因为要不了多久,陆明海家里就要办事,陆明江跟张红英商量了,原本就是一边一年,今年该轮到自己家的,就不和往年一样,再让老大家拿肉过来了。
但是高秀兰是个会来事不小气的,说好了在三房吃,肉一砍下来就砍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刀头肉拿了过来,早早的和陆东财媳妇过来帮忙。
菜都是自留地里面的菜,再加上早上点的一锅豆浆出来的豆腐,丰盛的很。
泡菜炒猪腰,炒猪肝,再切点瘦肉跟白菜梆子炒,然后碎骨头什么的和豆腐胡萝卜焖一锅,再来一盆白菜叶子炖猪血。
除了杀猪匠,还有生产队的会计和出纳,陆长发,陆长贵兄弟俩以及陆明海一家子,再加上自己一家子,弄了两桌。
人多,火坑那里坐不下,陆明江喊了陆东平去拖了两个树疙瘩和几个棒丢在院子中间架了一堆火,寒风中带着点热气。
温婉以前常去许家,逢年过节的热闹的很,人多的场面她见多了,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这样露天在火边上吃饭还挺有意思。
盛夏就有些不习惯了,哪怕她在文工团,吃食堂,都是在一块,这样子还是不习惯。
她家在山里,是比陆家咀这边还大的山,那边规矩特别多,不管是待客还是平时吃饭,女人都是不能上桌的。
陆东城去喝酒,高秀兰就在这边陪着她,她和温婉坐一起,高秀兰和张红英就分别坐她们俩边上。
陆春娥,陆东临,还有陆东财媳妇以及陆东福和她们一起围了一桌。
高秀兰热情的给盛夏夹肉:“多吃点,这就是自己家里,不要拘束。”
盛夏看了一眼碗里的肥肉腼腆的说了声谢谢。
一旁的张红英也不甘落后举筷子去给温婉夹肉:“温婉你得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温婉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多吃点,表婶你也吃。表婶你炖的这个猪血,真的特别香,我觉得我今天能多吃好多。”
张红英本来是要给她夹肉来着,都夹筷子上了,听了她这话干脆把肥猪肉放自己碗里,重新去给她夹猪血。
“这猪血啊一年到头也就杀猪这两天 能吃到,排脏气呢!喜欢就吃,还留了点,明天还做。”
“也不能光吃这个,东财媳妇焖的骨头也香,里面有瘦肉,那个也香。”
陆东临戳了戳陆春娥:“姐,温婉姐一来,我们俩就没有人要了,爹嫌娘不爱!”
陆春娥笑道:“别扯上我,就你一个人爹嫌娘不爱。哥说你是捡回来的,我琢磨着应该不会假,捡的跟亲生的那是有区别的。”
“不可能!”
高秀兰也逗他:“怎么不可能,那会儿还是我劝着你娘捡的呢!日子不好过,吃不饱,谁也不想多养一个孩子,结果这碰上了,还是个男娃儿,我倒是想养,我们家已经五个了,养不起了,所以才把你给你现在的爹娘养着。”
陆东临任由她们一唱一和不为所动:“别想气着我少吃肉,我才不上你们的鬼当!”
温婉边吃边笑,就觉得,这样的气氛真的是太好了。
吃了猪血和瘦肉,又喝了点白菜汤,她觉得好撑,饭都吃不下去了。
知道她的饭量,张红英也不劝她:“在外面烤火还是去屋里?”真是为了儿子,尽心尽责到了极点。
温婉起身:“我就在院子里,表婶你赶紧吃饭,不用招呼我。”
高秀兰道:“现在的小姑娘,这饭量也太小太好养活了些。温婉吃那么点,盛夏也是,可不能作假。”
说完,看着自家老二媳妇道:“还是要跟英子一样,好好吃饭,旁的不说,身体好。”
陆东财的媳妇姓李,叫李来英,也是西河大队的,娘家就在隔壁生产队,头年嫁过来的。样貌算不得丑,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就是干活很利索,身体也好,来了陆家这么久,就从来没有头疼脑热过。
至于性格,有高秀兰这么个厉害的压着,暂时还真看不出来个好坏。
温婉在院子里慢吞吞的走了两圈,然后才在火边上坐下,盛夏也放下碗过来跟她凑在一处。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她突然问温婉。
温婉抬头:“挺好啊!你觉得呢?”
盛夏点头:“我也觉得挺好。我家也是山里面的,那里跟这边完全不一样。都是大集体,在队上干活,但是感觉日子特别的苦。干不完的活,一年到头除了饿还是饿,我算是老天爷照顾,队上有知青帮着扫盲,认识几个字,学了几首歌,然后巧合之下被人听见,说我唱歌好听,就把我带去了文工团。在文工团里除了学唱歌学跳舞,我还能继续识字,还有津贴拿,还能不受家里摆布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这是盛夏第二次跟她提自己家里的事情,温婉拿着棍子在火里面戳来戳去,她自从来这边开始烤火,就喜欢在火里面戳。
听盛夏说完她道:“你是挺幸运的。盛夏,盛夏这个名字是后来取的对不对?很好听呢!”
盛夏浅笑着点头:“进文工团之后取的,原来我在家里排老六,家里喊我六丫,没有正经名字。”
说完,看着温婉道:“你看着好小,有没有十六了?怎么就下乡了呢?农村跟城里差别太大了,遭罪。”这么好看的姑娘,比文工团里面的那些都好看,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温婉道:“我十八啦!也没法继续上学了,就来了这里,我觉得还行吧,城里有城里的好,农村有农村的好,各人经历不同,追求的也不一样。城里条件好,衣食住行都很方便,可是比这边少了很多人情味儿,枯燥乏味。”
盛夏有些不理解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城里怎么就不好了,有多少人打破头想进城想当工人都去不了。
桌子上吆喝:“陆东平你给老子过来,往哪跑?该你了,不许耍狡不许跑!”
陆东平道:“不跟你喝了,回头你喝醉了回去撒酒疯,你家表婶又得叉腰骂我!”说着,就跑到火跟前来,在温婉边上的板凳上坐下来,侧脸看着她:“这么快就吃好了?锅里蒸了杂粮干饭,要吃一点,今天开饭早,回头晚上肯定要饿。”
“饱了,都吃撑了,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会饿,明天都不会饿。”
桌子上又开始喊了,温婉悄悄的戳了他一下:“喊你呢,快去!”
陆东平飞快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才起身。
陆东城去公社买了散装的包谷酒,一个个吃的满嘴油光喝的红光满面。
酒一上头,压根就不分老少,喝酒喝的吵吵嚷嚷的。
差不多了,这边桌子上都吃好了,高秀兰和张红英又把两个桌子上的菜凑一起,挨个的给热了一遍。
“吃饭吧,不然回头菜又凉了,热来热去可就没意思了,你们边吃边喝。”
陆明海点头:“舀饭舀饭!”
饭一上桌,陆东城和陆东平就端着碗溜了。
酒有什么好喝的,跟一群老男人咋咋呼呼,不如陪对象一起烤烤火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