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衫清韵
两个饭盒里面各放了两张饼,也不大,就大人巴掌那么大。上面堆着青辣椒炒的扁豆丝。口袋里面还装了几个嫩黄瓜,温婉拿去洗了洗。
“东临你洗手了没有?”
“洗了!”陆东临伸手给她看。
饼卷菜,两个人一边吃饼一边啃黄瓜,辣的嘴里吸溜吸溜的。
温婉桌子里面有糖,兑了一茶缸子糖开水,她喝了一点,剩下的全部进了陆东临肚子里。
知道她讲究,喝完还去舀水涮了才给她拿过来。
“吃饱了没有?”
“饱了!”两个饼,还吃了温婉半个,大半缸子糖开水,他有点想打嗝。
温婉笑眯眯的开口:“饱了的话,就去把作业拿过来,在这边写?”
陆东临——他想去学校下面的河边上玩。
“没,我们没作业!”
温婉站在那里晃了晃,踢了踢腿道:“那拿本子和书过来,我给你出复习题!”
陆东临——无法呼吸了,大好时光,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做题。
满脸不情愿,温婉假装没看见,晃了晃之后靠着桌子站了一会儿,身体绷直的就跟绿竹一样。
陆东临不情不愿的去教室,磨磨蹭蹭的拿着书和本子过来了。复习阶段,怎么可能没作业,作业比之前上新课都多。
温婉见她过来了,拿了个板凳过来放在桌子的一侧:“就趴这里写,不会的话记得问我。”
说完,自己也坐了下来,拿着钢笔翻着课本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继续摘录知识点,回头上课好帮着班上的学生复习,还要把合适的题目勾画出来,回头再加以改动,那就是期末的测试题了。
下午,太阳冲破云层吭哧吭哧的爬了出来,原本还有一点凉意的天一下子就热乎乎的了,湿热的气息将人包裹,让人反而觉得难受的不行,教室里面的学生做题做的昏昏欲睡。下课铃一响,东倒西歪的身体一个个的全部本能的就坐直了。
家庭作业布置好,温婉看了一眼值日的几个同学,嘱咐了一声去了办公室。
等教室都打扫好了,她才挎包提着口袋和陆东临一起往回走。
太阳是个好东西,稍微照那么两个小时路面就没那么烂了。
“姐,我们下午上山,你去不去啊?”
温婉快速摇头:“下午还热着呢,上山干什么?这个季节据说山上很不安全,有蛇,还有马蜂。”
“去捡野菌子呀,这个季节,一场太阳一场雨,青钢树林里面菌子长的可快了,还有地耳,都是好东西。”
这两样温婉都吃过了,都是陆家头年晒的干货,家里偶尔会抓一把泡开炒一下下饭。
“那,那要是不走远的话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吃过了,但是新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还没见过呢!
陆东临欢呼一声冲出去,跟路上的同学勾肩搭背的约在了一起。
到家,门依旧是锁上的,陆明江跟陆明海去了田里面看水顺便糊田坎,张红英出门去给猪寻摸吃的草。
家里喂了这种张口货,天晴下雨都不能少它一口。猪见不到粮食跟人见不到油一样,肚子里面没油饿的特别快,一天三顿的喂,比人喂自个儿顿数还多,晚一点就嗷嗷叫,跟要飞出来了似的。
两个人放下书包,拎了篮子锁门上山。
到了后面梁上,陆东临带着温婉在靠近大路的林子里转了一圈:“看到没有,这种红色的,红菌子就可以吃,还有这样的,牛肝菌,颜色有点丑,但是好吃啊。”
温婉仔细的瞅了瞅,一样要了一朵放篮子里面,回头要是拿不准还能对比一下。
陆东临又喊她:“姐,看这个看这个,这叫黄屎菌,这个最好吃。”
温婉瞅了一眼,蹲下来刨了一朵出来:“这个是吗?”
“嗯嗯,是的是的。”陆东临点头,下一刻又喊她:“等下等下,那个不行,那个是黄屎菌,但是那玩意儿长在马桑树下面的,那就不能吃。”
“马桑树?”温婉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灌木:“这东西有毒啊?”
“对,特别的毒,根,叶子都有毒,菌子长在这种树下面说是也会有毒,可不敢开玩笑。”
温婉长见识了。
刚刚溜达没一会儿,刘大安几个来了,还有陆长发家的三丫头,一群好几个人,老远就喊“温老师!”
温婉跟他们打个招呼,陆东临就呆不住了:“姐,走了!”
“还去哪里啊?”
“往树林里面走啊,林子深菌子才多,外面有啥?”
温婉摆手:“你们自己去吧,小心一点,早点出来,我在这边转转就回去了。”这边也能看见不少,为什么要往林子深处钻呢?不能理解这些小孩子。
陆东临他们一走,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这地方离下面院子也不远,一个人倒也不害怕,她四处转悠了一圈,也还是有点收获的,等太阳差不多落山她就不再久留,提着篮子慢吞吞的下了山。
陆春娥和陆东平都回来了,陆东平在剁猪草,陆春娥抱柴火进灶房准备做饭。
温婉提着篮子到了院子里,人还没到跟前陆东平手上的动作就停下来了,望着她笑:“去梁上捡菌子了?”
“嗯!”温婉把篮子放檐坎上:“跟东临认了两种,然后捡了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陆东临瞅了一眼:“倒都是能吃的,没捡马桑树下面的就行。”
“没,东临特意教了我的。”
陆春娥从堂屋舀了粮出来喊陆东平:“哥,家里的粮没多少了。”
陆东平应了一声:“等下吃了饭凉快了去磨上磨。”
院子外面就有石磨,没有麦场那边的大,那是早年陆明海置的,两家都在用,虽然小,但是不用背粮食去麦场还是挺省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日子定下来
正说着话,张红英背着背篓回来了,手里的篮子罕见的没有装草,温婉起身喊了一声“表婶”伸手去接她篮子,手触碰到篮子系上面才注意到篮子里那纠缠在一块蠕动着的东西,吓的手一抖,尖叫一声,篮子还没接到手里就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的,把张红英都吓住了,背篓还压在身上愣是半天都忘记放下来。
陆春娥从灶房里冲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陆东平起身快速将温婉扶起来,朝张红英手里的篮子里面看了一眼,伸手给她顺气:“吓着了?不是长虫,是黄鳝,不要害怕,你上回还吃过的,看着怪吓人的,但是给它弄死了剁成一节一节的也怪好吃的。”
温婉哆哆嗦嗦的不敢往那边看:“太像蛇了。”还那么多条绞在一起,可怕又恶心,吓得她寒毛都立起来了。
见她缓过来,张红英才松了口气,将背篓放在檐坎台阶上,篮子丢一边道:“这玩意是像长虫,看着有点吓人,我也不敢招这东西,东平他爹跟他大伯他们在稻田里面糊田坎,这玩意儿老在田里面打洞,弄得的田里面大窟窿小眼睛的完全存不住水,所以糊着就抓着,分了些让晚些回来烧,我这一路也是硬着头皮没敢看才给提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刚刚到院子里温婉会迎上来。
温婉反正是不敢再往跟前凑了。
陆东平帮着张红英扶着背篓,等她把背系脱下来,提着就挨着墙根把猪草倒了出来。
进屋拿了剪子道:“那我去杀了,春娥已经在做饭了。”
“要做什么饭?”
陆春娥道:“磨好的玉米不够了,我舀了点玉米面掺了点白面,打算拌面疙瘩,摘了好多豇豆和黄瓜,一起煮。”
张红英点头:“那行,就那样煮吧!”
按理说,烧黄鳝的话最好的就是蒸干饭,拌饭吃,但是家里年前就分了那么点粮食,加上温婉当时带过来的口粮一共还不到一千斤,修房的那段时间就下去不少,这八月底还得办酒席,不计划着吃,别说吃到腊月,冬月都难搞。
到时候说不定就得找队上借支,毕竟现在就是买粮也不是那么好买的,粮票就不说了,那玩意精贵,它还得花钱啊,钱也不是什么富裕的玩意儿。
陆东平去杀了黄鳝,弄完又跑了一趟地里去摘辣椒。
这东西要不就放点酱油焖着,要不就放蒜瓣辣椒干炒,反正是要味道重一点好吃。
什么都用不到自己,温婉就去忙她的事情了,新房那边的床已经收拾好,她上面的麦草理了理,把从家里带来的褥子铺在了上面,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情,床单也得抓紧准备了。
被子,张红英倒是已经给缝好了,用的是她打算做衬衫的白棉布,还差一截,张红英自己给补了一截,算是里里外外都是新的了。
床单,她倒是有扯一块,粉色印大红牡丹花的,就还是毛边,还得锁一遍。床理好了,外面传来陆明江的声音,她出去打了个招呼,顺带的舀了一盆水来把各样东西又擦了一遍,还是有漆的味道,得继续散散味道,要是像春天那样,有很多的野花采一些回来在屋里放放就好了。
陆东平从外面进来,伸手拉了一下她:“吃饭了!”
“东临还没回来?”
眼见都天黑了,林子里估计早都黑黢黢的了。
“应该是跑远了,天黑肯定回来。”
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陆东临那大喇叭一样的声音:“我回来了!”
陆东平挑眉:“这不是回来了?”两人先后一起出屋,就听见张红英开始骂人:“天啥时候不黑你就不晓得家在哪是不是?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不晓得后山有狼前山有野猪,要是遇见了你哭都来不及,骨头渣子都不带剩下的。”
陆东临道:“你别老用这一套吓唬人行不行?我们又没走远,就在前山,我们那么多人呢!那树林一年到头的都被窜成大马路了,哪头野猪想不开跑出来找死啊!”
张春娥见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完全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气的就要抄扫帚打人。
陆东临兔子一样窜温婉身后躲着嚷嚷:“娘你这可就过分了啊,我啥也没干你也打人,还不能自由说话了还是咋的?我捡了一篮子野菌子你咋不表扬我一下呢,有我这么勤快的儿子你还动不动就揍,揍傻了你就惨了,你得养老儿了。”
温婉看着张红英要发飙,顺势把话岔开:“一篮子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我瞅瞅,是不是下午你教我的那两样。”
“真的哎!你是不是跑了好些地方这一篮子就是晒干也好多呢!”
陆东平道:“先别弄这些了,先吃饭,面疙瘩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温婉想着他说的吃完饭还要推磨,不敢再耽搁进了灶房。
黄瓜和豇豆一起,不需要放油,就加一点盐煮出来的汤也特别的香,黄鳝放了蒜瓣和青椒炒了,有点碎,但是不影响味道。
实在是有滋有味的一顿饭。
吃完饭,陆东平就从屋里提了半麻袋玉米去了院子外面的石墨那里,点了个火把,跟陆明江道:“明天回来把粮食从窖里面再弄出来一些,我明天回来早点推磨,稍微多推一些出来。”
陆明江点头应下来,伸手啪的一巴掌下去,蚊子就死在了他的手心里面。
隔壁陆明海家也还没睡,在院子里歇凉,看见石磨跟前有火光,都凑过来,高秀兰拉着张红英说话,陆明海跟陆东财和陆明江爷俩在那唠嗑,至于陆东临则跟耍猴似的拉了陆东福在院子里面显摆他学会的新技能,翻跟头,一连能翻好几个不停的那种。
陆明海这会儿得闲,在问陆东平办酒席的日子。也没旁人在场,陆明海说话到底放开了一些:“虽然说早些年就不兴这个,但是我还是找人看了一下黄历,八月份好日子不多,最好的就是八月三十,阴历二十二,是结婚娶嫁的好日子。反正你本来就是打算年底办的,日子这也算是提前了一大截了,旁的不说,求个心安,挑个好日子,图个好彩头,以后和温婉两个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的。”
陆东平问陆明江:“爹,你说呢?”
陆明江能怎么说,这本来就是他该操心的事情,有自己大哥帮着操心了,自然好。
“你的事情我说什么说,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那到也是!
陆东平点头:“成,那就三十。”
“那,这算起来也没多少日子了,反正酒席什么的咱们这就那样,你们该弄什么的趁早商量着弄。”
这个就不需要旁人嘱咐了,陆东平心里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