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寂如雪
于是越诗和越灵回屋收拾东西,王桂花也回隔壁给儿媳交待了一声,今天她大儿媳不上工,专门在家看孩子,所以她才有时间帮着越家母女搬家。
“越灵,你大中午的不睡觉干啥呀?”张晓梦正躺着炕上迷瞪着,越灵在旁边卷铺盖的动静吵醒了她。
“你卷铺盖干啥,阿姨,你们这是?”张晓梦看到越诗也在床头整理东西,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越灵嘘的一声,示意她别把睡着的李月和叶莹莹吵醒了,随即凑近她小声解释:“我和我妈要搬到村东头的卫生所住了,收拾好东西就走。”
“卫生所?”张晓梦不解。
“对,村里前两年在东头建了个卫生所,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大夫,昨天我妈不是给隔壁桂花婶子的孙子看了病嘛,桂花婶子找队长说了这事儿,队长就说让我妈管着村里的卫生所,平时给村里人看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就让我们搬去那边住。”
张晓梦听完点点头,又问:“现在就走吗?要不要我帮忙?”说着就要起身穿鞋。
越灵赶紧一把按住她,说道:“没多少东西,你好好休息吧,下午还要干活呢!有隔壁桂花婶子帮忙,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头那边收拾好了你再过去玩。”
越诗将零散的东西打包好,也对张晓梦道:“对啊,晓梦,等那边收拾好了你再过去,下午地里的活不少,你好好休息,我和灵灵就先走了,麻烦你帮着给李月和赵厚他们几个说一声,我们也不好悄摸无声地就走了,等那边收拾好了,你们再过来玩。”
张晓梦点头应好,越灵将被褥卷起来,小声对张晓梦说了声再见,之后便跟在越诗后面出了门。
外面王桂花已经在院里等着了,她将越灵手里的被褥铺盖接过来,只让越灵拿了些水壶脸盆之类的小东西,之后便带着越诗母女俩往东头走去。
中午的太阳热辣辣的,乡间小路上只有她们三个人,一整天的劳作太累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在晌午歇个午觉,不然一下午都打不起精神来。
走到东头一处分叉路口,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突然从路那边拐过来,直直撞在王桂花身上,她撞了人也不道歉,反而理直气壮地指责王桂花没长眼睛。
王桂花毫不示弱地骂了回去,两人吵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像是之前早有过节一样。
“那是我大嫂,之前分家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王桂花在女人走后稍微解释了一句,越家母女也没有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那就是卫生所的房子,你们看,是不是看着还挺像样子”,还离得老远,王桂花便指着路边的一排房子最中间的那座让她们看。
越灵看过去,确实和之前住的知青宿舍天差地别,这座房子竟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里面好像还有一棵大树,树枝太长已经伸展到了院墙外边,门是那种厚实的实木门,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紧挨着左边那户就是江砚家,那孩子是个好性子的人,你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原来江砚家在这里,越灵仔细打量着卫生所隔壁的房子,发现江砚家里的房子居然是这一排房屋里建的最气派的。
“江砚家的房子倒是建的挺气派的”,越灵随口感叹了一句。
王桂花立马接话道:“可不是,江砚家的房子可是咱们村建的最气派的,他妈在他刚出生那会儿跟着远方亲戚去首都给富贵人家当保姆去了,在那赚了一大笔钱,回来后就建了这么敞亮的一座房子,可是把钱挣了。”
“那他妈妈呢?这几天好像没怎么见到”,越灵又问道。
王桂花一皱眉,“欸哟,可别提了,他妈去年就喝农药没了。”
越灵惊讶地看过来,“喝农药没了?”
越诗也问了一句:“那江砚现在是跟他爸住在这吗?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越诗能看出来女儿对那个叫江砚的男孩有一些好感,于是她主动问起了江砚的情况。
王桂花便跟母女俩解释:“现在是江砚一个人住在这座房子里,他没有兄弟姐妹,他爸妈就生了他一个,后面就再没生养过了。”
王桂花回想了一下江砚家的事情,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也怪,江砚他爸妈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子,却从小对他拳打脚踢的,江砚小时候险些被他们夫妻俩打死,要不是江砚他妈确实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还真怀疑江砚是被抱养来的。明明孩子刚生下来那会儿还好好的,他们夫妻俩嘴里也成天宝贝长宝贝短的,后来就跟失心疯了一样,三天两头地打孩子,还是往死里打!”
“前些年啊,他妈还一直看病吃药想再生个孩子呢,结果没能如愿,本来心情就不好,后来江砚他爸江民安跟村里的赵寡妇有些不清不楚,虽然没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但到底有闲话传出来,江砚他妈郑小翠跟他闹了好几回,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房子里喝农药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没救回来。江民安在郑小翠死了以后,非说这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最后就搬了出去,听说前两天已经跟赵寡妇领证了。”
“哦,对了,还有江民安他妈,江家的老太太,那时候郑小翠刚死的时候,她还带着大儿子一家过来闹了好几天,非要把江砚家的房子给自己大儿子一家住,后来好像也说是碰见什么东西了,被吓的不轻,之后就再没打过这房子的主意了,所以现在就只剩江砚一个人住在这儿。”
越灵听她说完,再看那座房子心里就有点古怪了,她平日里最怕这些鬼呀怪呀什么的,而且她自己本身就是重活一世的,难免对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有些敬畏之心。
王桂花见越灵像是受了惊吓,便笑着安慰她:“其实没什么的,你看江砚在里面住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什么事儿,我看啊,就是江民安心虚,自己心里有鬼,这才在那房子里住不下去的。再说了,这农村家家户户谁家没死过人,上个月西头还有一家老人去世了呢,这种生老病死的事儿,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哪有什么鬼呀神呀的,都是封建迷信罢了。”
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越诗也拍拍女儿的肩膀,这世上要是真有那么多怨煞鬼怪,那些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后宫妃嫔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不过这江家的情况也太复杂了些,江砚那孩子从小受虐待长大,性子真有村里人说的那么纯良吗?越诗心里存疑。
路过江砚家门前的时候,越灵下意识地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里面好像有一棵枣树,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门是微掩着的。
“走吧,进去看看”,王桂花抱着母女俩的被褥,用身子把微掩着的门怼开,率先进了卫生所的大门,越灵忙上前两步跟上去,一进门,就看见江砚手里拿着拔下来的野草,转身微笑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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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修整新居
越灵一看见江砚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就忍不住绽开了笑容,其他的顾虑全都抛之脑后。
江砚长大后相貌这般出色, 小时候一定也生得玉雪可爱,他父母竟然能忍心下狠手虐待这样一个孩子,莫非江砚不是亲生的。
不怪越灵多想,也许是前世看的狗血小说,演过的狗血剧情太多,导致她听到保姆这个词,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偷换孩子这个梗,但刚刚桂花婶子又说过, 江砚妈妈是生下孩子之后才去的首都, 而且江砚一直被养在乡下, 从没去过首都,这就有点扑朔迷离了。
“越阿姨,越灵,桂花婶, 你们把东西放到后面屋里去吧,屋里已经打扫干净了”, 江砚本想接过她们几个手里的东西, 但无奈自己手上沾着泥,只能让她们先把东西放到后面屋里去。
“行,那我们先去房里放东西, 对了,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王桂花问道, 她记得大队长还叫了几个人在这里帮忙收拾来着。
江砚:“队长让他们几个去山上砍些木头来,要给药房里做一个药柜子”。
王桂花点头:“那我们几个先去房里收拾着,你先忙。”
越灵拿着东西跟在王桂花身后, 路过江砚的时候,语气轻柔地对他说了句:“辛苦了”,江砚眉头一挑,笑着回了一句:“不辛苦,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喊我一声就成”。
越灵笑着:“好啊,以后肯定有不少事情要麻烦你”。
人家说不准就是客气一下,但越灵却直接打蛇随棍上了,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要麻烦人家。
江砚听完这话却一下子开怀笑了起来:“小丫头还真不知道客气怎么写啊!”
“小丫头?我下个月就要满十六了,你今年多大啊?”
“那我比你大,我52年的,要不你叫声哥哥听听”,江砚笑着逗她。
越灵瞥他一眼,心里想着,其实姐姐已经二十多了了,果真是个弟弟呢!不过只要脸长得好看,哥哥弟弟她都可。
心里再喜欢,面上还是要矜持的,“我叫你一声哥哥有什么好处吗?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江砚指着灶房边上的大水瓮:“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给你打满一瓮水,怎么样?”
于是越灵声音清脆地叫了声江砚哥哥,只要能帮她干活,别说叫哥哥,叫他爸爸都是可以的,她前世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品牌爸爸,资方爸爸,平台爸爸叫得可太多了。
江砚倒是被她搞得愣了一下,还真叫啊,不过她看起来可真乖啊,可爱乖巧地让他想把她圈养起来。
越灵前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圈里圈外追她的人不少,所以一个男人对她有没有意思,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她能感觉到,不仅是自己对江砚有想法,江砚对她,似乎也有一些不一样。
所以现在就是一句老话,有花堪折直须折,看中了,就先下手为强。对她这种眼光挑剔的颜狗来说,江砚这种身高长相处处优越的极品,抓住了就不能放手。
跟江砚你来我往了一番后,越灵才有心思好好打量卫生所这座院子,这一片的房子的宅基地似乎普遍比西头大,院子里也更宽敞。
一进大门,就是占地极大的庭院,院子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枝繁叶茂的,让偌大的院子显得不那么空旷,右边正对着核桃树的,是一间灶房,里面的锅台已经被人擦洗过了,看着挺整洁的。
正中间入目可见一排连着的五个房子,中间是个小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屋子,左边的两个房间被用作诊室和病房,右边的两个房间则是自家住的地方。左边的房子直接连着隔壁的院墙,右面的房子旁边有个小过道,直通向房子后院。
后院的面积不大,右侧有一棵已经结了果的柿子树,刚好跟前院的核桃树在同一条线上。两棵树之间拉了一条晒衣服的麻绳,正值晌午,树上蝉鸣声一阵一阵的,农家小院里闲适慵懒的午后气息尽展无疑。
因为住的房子有两间,越灵便跟妈妈分房住了,她住在最右边的屋子里,妈妈住她隔壁。住人的房间不大,墙壁前两年修整的时候才刷过,看着还挺干净的,进门右手边盘着土炕,窗户就在床头,再往里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单人衣柜,看起来简单整洁,比之前五个人住一间房,睡一张炕要好多了。
左边诊室和病房的布置也简简单单,诊室墙上贴着泛黄的宣传画,上面写着“预防痢疾的注意事项”,还有墙上不知道是谁手写的“常见病针灸穴位表”、“常见病中成药使用注意事项”。
诊室靠门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一个贴墙的药柜,不过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隔壁的病房和诊室中间被打通了,病房里摆着两张小床,床头还有树枝做的吊针架子,角落里是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子,里面也是空的。
越灵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之后,江建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小伙子,他们一行人抬进来一个一人粗的树干,放在院里的空地上。
越灵上去跟队长打了招呼。江建民把叫来帮忙的几个小伙子也介绍给越灵,越灵大方地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倒是几个大小伙子,眼神躲躲闪闪的,看到越灵就脸红,结结巴巴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埋头干活,偶尔还用余光看越灵两眼。
太纯情了,越灵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前世碰见的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名利场混出来的老油条,脸红羞涩?不存在的。
直到越灵进了屋,外面几个埋头锯木头,裁木条的大小伙子才交头接耳起来。
“越知青长得可真好看”。
“可不是,她妈妈就长得好看,我起先还以为她妈和她是亲姐妹呢!”
“是啊,她对着我一笑,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脸可真白,眼睛大大的,小嘴红红的……”
“说什么呢?”几人正说得热乎,江砚挑着两桶水进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江砚,我们正说小越知青呢!她长得可真好看,不知道以后谁能娶了她做老婆,那可真是福气!”
谁能娶她做老婆?
江砚听见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不是喜欢赵佩佩吗?我记着你前段时间还帮她下地干活来着,怎么,又惦记上别人了?”
“我哪敢惦记小越知青?人家是大城市里的姑娘,说不准今后还能回城呢!哪能看上我这么个乡下汉子?你看有几个知青愿意在咱们乡下结婚的?”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也是,城里姑娘心气高,只怕一心想着回城或者嫁回城里呢!哪愿意在咱们这山窝窝呆一辈子?”
因为户籍迁移制度的影响,如今社会上盛行二元择偶观,就是城里人和城里人结婚,乡下人和乡下人结婚,因为农村户口没法迁往城市,下乡的女知青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军二干三工人,至死不嫁“受苦人”,受苦人就是乡下的老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所以也难怪几个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越灵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在这里长待下去的主儿。
看不上乡下汉子吗?江砚眸色暗了暗。
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不过啊,我倒觉得文启那小子有戏,他昨天不是还帮小越知青扒玉米了吗?一看就是上心了,不过就小越知青长得那个模样,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思?”
江砚面无表情地看他:“不是说城里人看不上我们乡下汉子吗?”
那人一拍大腿,“哎呀,文启和咱们不一样,人家是正儿八经读过高中的,要不是…,人家说不准已经考上大学了。我听人说,队长和他媳妇已经在县里托了关系,给文启找了个邮递员的工作,以后文启就是城镇职工了,他大哥又在部队当兵,他爸是生产队队长,他长得模样也不错,他的条件,可是咱们村里的独一份呀!再说小越知青,虽然是城里人,但下了乡,户口已经落在咱们村里了,如果她找不到回城的机会,还不是得一直留在这,这样一来,文启说不准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江文启是她最好的选择?江砚没有作声。
诊室里,江建民跟越诗交代了一些事情。
“我下午让他们给你这诊室里打个大药柜,再打几个小柜子,你到时候放东西方便。还有这门前院后的地方大,你可以看着种一些中草药,自己做药丸子。至于其他的一些常见药,我打申请让镇上卫生院给咱们村拨,药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你看你这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跟我说。”
越诗听完问道:“队长,咱们后山上有草药吗?我想先采一些常见的药草回来炮制上,我主要学的是中医药,西医那些我还真不太了解。”
江建民摆摆手:“没事儿,你先慢慢干着,十月份的时候镇上会选一些卫生员和赤脚医生去县医院统一学习,到时候我把你报上去,你跟着学学就会了,反正看病都是一套套的,你会中医,西医自然也没什么难的,我看有的小年轻,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去学完回来也能给人看病了,你本身有基础,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就递过来了,越诗本来就想学习西医这块的知识,刚好江建民就给她了这么一个机会。
于是她一口应下。
江建民交代完事情就走了,留下几个小伙子在院里帮忙,一下午的时间,一个大药柜就打好了,剩余的木材还打了一个方桌和几个板凳,江砚还用边角料在院子清出来的空地上扎了一圈篱笆,里面围成了大小两块地,大的那块地可以做药田,小的那块地可以当菜地用。
因为越灵和越诗都不太会用农村的土灶,王桂花还专门给她们娘俩演示了一遍引柴生火的过程,越诗勉强学会了,她之前在越家的时候天天生火做饭,现在虽还有以前的记忆,但到底没有自己亲自上手过,但她学得倒挺快。
反而是越灵,把自己搞得一脸灰之后,刚引燃的木柴没一会儿就灭了。看来烧火也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