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寂如雪
越灵把东西接过来展开看了一下,没错了,其中有一张字迹已经变得模糊起来,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张纸上就会只剩下一个生产大队的公章,到时候上面她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二妗子,你还真有一手啊”,越灵看着孙燕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夸赞道。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那么好的钢笔送给队长,他还能有二话吗?”孙燕神气道。
“那咱们明天几点走?镇上最早的一趟车是早上五点半,如果要赶那辆车,咱们三点多就要起来,最迟四点就要往镇上走。”
“就赶五点半那趟车吧,妗子,你起来了叫我一声,咱们走的时候声响小些,千万别吵醒其他人,天亮了之后让二舅帮忙遮掩着些,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孙燕点头道:“这我知道,明天老太太问起,我让你二舅告诉她我回我娘家去了”,说罢,她又迟疑了下,“那这介绍信就先放你这儿?”
越灵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她拿着介绍信偷偷跑了。
“妗子要不你今晚跟我一起睡,早上咱俩也好走”,越灵看着孙燕故意道。
孙燕闻言心定了定,连忙摆了摆手,“这就算了,晚上我还得给你二舅叮咛点儿事,明天早上我起来叫你就是了,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说罢,她提着煤油灯回了屋。越灵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院子里没有一点儿亮光的时候,她拿出早就放在被窝里的小手电筒,照着光将两张介绍信上都写上内容,现在原本写着她二舅名字的介绍信就变成她的了。
二房屋里,孙燕还在跟越来喜说着小话,这对夫妻不像老大家那么老实,两人小心思都不少,这次决定跟着越灵一起回城里,也算是跟家里撕破了脸,到时候老太太和老三一家得恨死他们。
不过只要能把儿子越帅的户口弄到城里,这些就无所谓了。老太太一心只给三房打算,但三房过得再好,老三那两口子也不会让他们占半分便宜的,正所谓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自家操自家的心才是正理。
第二天凌晨三点四十,孙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了一兜子干粮和几块钱,蹑手蹑脚地出了屋。
她轻轻推开东厢的房门,捏着嗓子唤道:“越灵,你起了没?该走了”。
越灵从床上起身往外走去,应声道:“妗子,我收拾好了,咱走吧”。
虽然是八月,但乡下天气凉,草木多,这会儿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蝉鸣鸟叫声,风吹到身上冷飕飕的,越灵猛地一激灵,从包袱里拿出她妈给她带的那件黄色小碎花罩衫套在身上,裹紧了跟在孙燕身后出了门。
小心掩好门,越灵往四周看了看,整个村庄笼罩在黑暗中,只有惨淡昏暗的月光朦胧地洒在地面上,周边农田边上的大树屹立着,枝丫在风中乱摆,影子张牙舞爪地映在地面上,静寂中猫头鹰时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叫声,让人感觉瘆得慌。
“妗子,咱们走到镇上汽车站得多久?”
“估摸着得一个小时吧,十来里路呢,你放心,赶得上车的”,孙燕以为越灵担心到镇上赶不上最早的那班车,因为镇上平时到县里一天只有两班车,一趟是早上五点半那趟,另一趟直到中午11点半才发车,如果她们错过了最早的那班车,万一倒霉进城的事被陈婆子发现了,等陈婆子找到镇上,那她们今儿个就别想走了,现在等于是在打时间差。
“哦”,越灵点点头,跟在孙燕身后努力跟上她的步伐。
在床上饿着躺了好几天,后脑勺的伤还没完全好,越灵身体还有些虚,至少跟常年下地干活的孙燕没法比,但她还是努力加快步子跟上孙燕,孙燕说的一个小时肯定是按自己的脚程估摸的,她要是走得慢拖了后腿,赶不上第一班车那可就糟了。
两人紧赶慢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镇上汽车站,越灵看了眼汽车站调度室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是5点20,还有十分钟发车。
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上,是个破旧的小中巴,上面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司机还没上车,只有一个女售票员操着一口乡音在车上收钱撕票,越灵跟着孙燕上了车。
“来,买票!一人一毛”,售票员站在车门口,抬头看了刚上车的两人一眼,视线在越灵身上停驻的时间比较长,毕竟这小地方鲜少有长得这么标致的人。
越灵身上的钱早就让陈婆子搜刮得一干二净,好在孙燕也知道情况,便递了两毛钱给售票员,拿了票跟越灵两个人找了个连坐的座位坐下。
车上人虽然不多,但气味并不好闻。比她们早上车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扯着闲话,没过几分钟,司机穿着一身列宁装,拿着水杯上车将车子发动起来,车子缓缓驶出镇子,越灵有点晕车,便靠在窗边睡觉,孙燕心里有鬼,也不敢在车里搭话茬跟别人聊天,于是两人一路睡到了县里。
县里有直达省城的车子,但是需要拿着介绍信到汽车站窗口买票,越灵将两人的介绍信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孙燕,让她去买票。
孙燕识字不多,但自己名字和她男人的名字她还是认得的,她拿着介绍信到窗口排队,展开两张纸一看,一张还写着她的名字,另一张上的越来喜三个字已经变成了两个字,纸上没有一点涂改过的痕迹,也不知道越灵是怎么弄的。
买完票两人检票上车,没过一会儿车子就载着一车人往县城外驶去,她们五点半从镇上走,到现在还不到七点,估摸着中午两点钟能到省城。
“给,先吃点东西垫垫,到省城再让你妈给你做顿好的”,孙燕从包袱里拿出两张干饼子,递给越灵一张。
她劳心劳力地把越灵送回城里,就是为了承小姑子一份情,好让她帮着将儿子的工作落到城里,所以做好人得做到底,这一路上车票钱她都出了,更何况几张干饼子。
越灵早上三点多刚起床那会儿吃了一包小饼干,走了那么多里路,这会儿早就饿了,只是她不能在孙燕面前拿出东西吃,所以一直饿到现在。
越灵接过饼子,笑着对孙燕道:“谢谢妗子,等到城里我让我妈带着咱们下馆子”。
孙燕心里满意极了,这外甥女看来还挺上道的。
吃完东西,喝了几口水,越灵在车上昏昏然睡了一路,直到车子开进省城汽车站她才醒来,旁边孙燕还迷瞪着,越灵将她推醒。
“醒醒,妗子,咱们到了。
孙燕揉了揉眼睛,看见车窗外挂着省城汽车站牌子的三层小楼,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这就到了?这城里的房子建得可真气派”,孙燕这是第一次到省城来。
两人下了车,这回是越灵带着孙燕了,她在汽车站门口登上3路公交车,坐了七站之后在苏北大学后门口下了车,带着行李直奔大学后面的教职工楼。
越灵继父王建业是大学老师,他们一家人一直住在学校后面的家属楼里,越灵刚走到楼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住在她家楼上的张大娘。
“欸哟,越灵啊,你这是刚从老家回来?是回来看你妈的吧,她都在省医院住了三天院了”。
第8章 越诗
“大娘,您说我妈住院了?”越灵语气急切。
“是啊,你不知道啊?都好几天了,王老师也在医院看着她呢。”
张大娘还想跟越灵再说几句,越灵却完全没有心思了,“大娘,你说我妈是在省医院对吧,我现在就过去,回来了再跟您说”,说完她便急急忙忙转身往公交车站跑,都没顾得上旁边的孙燕。
孙燕只能自己三两步跑过去跟在越灵身后,安慰她道:“越灵啊,你别急,咱们先去医院看看你妈,肯定没什么事的。”
越灵面色忧虑,没有吭声,在车站旁急切张望着后面的车辆。
孙燕见越灵没搭理她,便暗自撇了撇嘴,向上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她这次不会白来一趟吧,怎么就这么巧,刚好赶上越诗住院,她在城里最多呆个三四天,不然时间一长,那死老太婆都能找到城里来,到时候可别事情没办成,反而闹得不好收场。
很快,开往省医院的公交车过来了,孙燕人生地不熟,只能紧跟在越灵身后上了车,大概半小时后,两人在省医院门口下了车。
苏北省医院可以说是整个安远市最好的医院了,医院的门诊大楼足足有五层高,看起来那可真叫一个气派,据说这楼是当年洋人建的。孙燕脚踩在一楼门诊大厅能映得出人影的大理石地砖上,险些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的个乖乖,怪不得乡下人总惦记着城里户口,光看看这医院,那能是农村的赤脚大夫比得了的吗?还有这医生护士一个个穿着白大衣的神气模样,看着就让人羡慕。
越灵在一楼中央的导医台问清楚她妈的病房,便直奔门诊大楼后面的住院部,住院部是个三层的环形小楼,她妈在206病房。
孙燕还在门诊部张望着,感慨着城里人就是生活条件好,看看那些来看病的人,很少有人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不像她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补丁摞补丁。她却不知道,省医院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来得起,平常人生病,哪敢来省医院霍霍钱,而且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关系,才能进得来这里。
她就这么一愣神,越灵就跑没影了,她赶紧跟刚才和越灵说话的人打听了两句,才知道越灵去了后面的住院部,她心里暗骂一声,也跟着往后面那栋小楼跑去。
等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在导医台前坐着的两个小护士神神秘秘地说起话来。
“刚才那女孩是那天送来的那个女的的女儿?”面色微黑的那个护士碰了碰旁边同事的胳膊,小声道。
“是啊,那女孩刚才不是说了吗?她要查她妈妈越诗的病房号”,另一人答道。
“看着不像啊,你想想,那天送来的那女的,我看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女儿,不过你还别说,两人长得还真挺像的呢,那女孩要是不说那是她妈,我保准以为那是她姐呢”,最先开口的那个护士又道。
“是啊,两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你看人家那皮肤,白的哟,再看看咱俩”,另一个护士故意冲着同伴挤眉弄眼。
“咱俩怎么了,咱俩挺好的”,她的同伴嗔怪道,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你说那女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送来的时候吓我一大跳呢,手腕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那个血流的呀”。
“这我怎么能知道,总归肯定不是啥愉快的事呗。”
这边两人还在窃窃私语,越灵却已经到了206病房的门口,住院部住院的病人并不多,206更是只有越诗一个人,越灵推门进去,里面除了躺在病床上的越诗,一个人也没有。
越诗眼睛紧闭,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越灵走近看见她这幅虚弱的样子,不禁哽咽着哭出声来,明明之前送她去乡下的时候还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她内心的酸楚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这副身体是她的前世,床上躺着的确确实实是她妈妈,她活了两辈子唯一的妈妈。
越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听见推门声,原本以为是王建业那个贱人,就没睁开眼,但后面却听见一个女孩的哭声,她一下子睁开眼来。
“灵灵,你怎么来了?”越诗睁眼就看到这会儿应该在乡下老家呆着的女儿,她看着女孩哭得无助可怜,忍不住从病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在她病床前痛哭的女儿搂进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
这就是她的女儿了,原来有女儿是这种感觉,听见她哭,自己心里也像是被揪着一样,忍不住跟着她掉眼泪。
自从三天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变成这个和她同名同姓,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接收到这个可怜女人的记忆,她就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个女人该是她的轮回转世,她的女儿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女儿。
她前世是官宦人家的庶女,为了给自己的嫡姐固宠,被家里送进宫中,伺候自己原本的姐夫。但那时她已经有了倾心的少年将军,只等他从北方战场上回来到她家提亲,谁知嫡姐在宫中失宠,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她这个庶妹身上。
在她百般苦求之下,家里人还是狠心以她姨娘的性命相威胁,将她送到了龙床上,等她倾心的少年将军回京,她已经成了皇上亲封的越美人。
之后的路便由不得人回头了,为了生存,她在后宫中步步攀爬,一步步坐上妃位,设计将处处给她使绊子的嫡姐送进冷宫,嫡姐在歇斯底里中疯狂朝她叫嚣。
“越诗,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吗?那是因为你进宫前,我娘就给你下了绝育药啊,所以不论你找太医怎么调养,你都生养不了孩子的,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这都是报应,就算你最后当了皇后又如何,你没有儿子可以继承皇位,就算皇上再疼你又如何,你到时候如果不殉葬,就只能靠着新帝的施舍过日子了,哈哈哈哈哈”嫡姐越琴的声音得意尖刻,越诗的心却像是坠入了冰窟里。
像是被越诗这副崩溃的样子逗乐了,越琴又刺激她道:“你以为天天跟在你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陈贵嫔又是什么好东西,她经常给你熬煮的银耳红枣汤也是加了东西的,只不过她不知道你早在入宫前就被下了药,还冒着风险白白给你送了这么多次汤,你看,这就是报应吧,哈哈哈,你的好姐妹也不想你生下孩子呢,可她膝下可是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呢,越诗,你说自己可不可笑,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越诗闻言忍不住跌落在地,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对我?她明明还请她母亲在宫外帮我寻访名医,就是为了治好我这不孕的病症,她不会的,不会的”,越诗眼泪不住地往外流淌,旁边伺候的宫人安慰她道:“娘娘,您可别被她说的话骗了,陈贵嫔上次还说您实在膝下空虚,就把五皇子养在您名下呢”。
“五皇子向来将您视作亲生母亲,这些可都是陈贵嫔娘娘教的好啊”。
越诗点点头,像是想通了一样,在宫人的搀扶下直起身子,不理会身后越琴的大喊大叫,叫人将冷宫的院子上了锁,任越琴在里面疯癫。
走出一段路后,越诗将身后的人都打发走,小声问旁边进宫以来一直伺候她的大姑姑,“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您刚往冷宫走的时候,我就让小德子去乾清宫报了信,朱总管后面就禀给了皇上,皇上担忧您顾忌着姐妹之情,罪妃越氏借机对您不利,便急急忙忙往冷宫赶,到的时候正巧,该听到的皇上都听到了。”
“皇上在门外听完就走了?”越诗又问道。
“是,小德子说皇上吩咐不要向您禀报他来过”,姑姑回道。说罢,她又迟疑着问:“娘娘,您说皇上会怀疑陈贵嫔吗?她这些年一直安守本分,对您也是恭敬有礼,五皇子和七皇子,还有三公主,都被她教的很好,皇上会不会当作无事发生?”
“的确,陈贵嫔膝下确实有两子一女,本来早就该封妃了,但她出身低贱,只是舞乐楼里出来的舞女,所以就算生了两子一女,还是卡在贵嫔之位上不得寸进,但她这人确实聪明,虽心里对位份的事耿耿于怀,但面上仍是一副与世无争、淡然如菊的样子,这样才能把后宫的人,包括皇上都骗得团团转。”
越诗表情适然地抚了抚额角,接着道:“但你可别忘了,咱们这位皇上,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自己,一旦他起了疑心,要是查到什么东西,陈贵嫔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旁边的姑姑闻言补充道:“何况我们早就把证据摆在那里了,只要皇上吩咐下去,咱们收集来的所有证据都会呈到皇上面前。”
越诗点点头,“对啊,皇上虽说不会平白怀疑生育有功的妃嫔,但一旦起了疑心,对自己所言所听所查总是信的,就看陈贵嫔这次还能不能狡言善辩逃过一劫了。”
越琴今天说的这些话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毕竟陈贵嫔膝下有两子一女,这些年又一直表现得恭顺有礼,皇上对她印象极好,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她在越琴进冷宫前利用了她一把,派底下的内侍宫女羞辱她,将她刺激得歇斯底里,诱导她说出那些话,再让皇上“适时”地听到那些话,自己做足受害人的样子,后面就算她在皇上面前只字不提冷宫发生的事情,皇上也会自己去查的。
她都能查出来的东西,皇上这个九五之尊只会查出的更多更细。
她这辈子所爱不可得,所得非所爱。那个她曾心心念念的少年将军在听闻她入宫后便上书常驻边疆,一直未娶妻生子,直到前年战死疆场,遗体被被北狄人分尸羞辱,悬挂在边城城墙上,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她进宫没几年,姨娘便病逝了,她也遭人算计早早失去了当母亲的权利,如今能做的,只有牢牢抓紧自己手上的权力,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争取在自己有生之年走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
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她看到陈贵嫔的女儿三公主悉心照料染了风寒的陈贵嫔时,她心里还是狠狠一痛,她也想要这么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女儿,能在她伤心忧虑的时候甜甜地叫她一声母妃。
所以在陈贵嫔被打入冷宫后,她还是吩咐底下人多照看着三公主些,可那孩子见了她却恨得咬牙切齿,五皇子和七皇子也不复之前对她的亲近之态。后来,边塞小族上书想请大齐公主和亲,前朝选定的人选是三公主,但她却劝得皇上改了主意,她始终记得三公主照顾病中的陈贵嫔的样子,记得自己小时候抱过她亲过她,她也曾甜甜地叫过自己母妃。
后来,她无牵无挂,一路扶摇直上,虽然无子,却在几年间从妃位升至贵妃位,在32岁那年终于让皇上松口封她为后。
却没想到,她在封后大典上蛊毒毒发身亡,典礼刚刚礼成,她却永远没有机会坐上那至尊之位了,也没有机会看到大齐的兵马踏平北狄。
看来她还是棋差一招,自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受人算计没有了生育能力,她便从宫外延请医女,暗自修习医术多年,但想取她性命的人总有千万种法子等着算计她。
蛊毒,看来是她抱养的九皇子的母族干的,掐的时间可刚刚好,她刚刚成为皇后,九皇子按说就是嫡子了,这时候就算她死了,也不影响九皇子成为皇上唯一的嫡子,算计得可真精啊,九皇子生母的奶娘好像就是个南疆人。
她慢慢闭上眼睛,周围的纷繁乱像全都离她而去,最后浮现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冲她笑得灿烂,给她摘野花、编花环的少年,可惜她再也不能为他报仇了。
越诗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自已变成了这个陌生时代里和她同名同姓的一个女人,神奇的是,两人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后来,她接收了女人的全部记忆,终于在冥冥中意识到,她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她,两人也不知谁是谁的转世,她死时32岁,这个女人也32岁。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儿,她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女儿,当然,现在也是她的女儿了,她终于当母亲了。
所以在看到越灵哭时,她才会辛酸难受,心脏一抽一抽地隐隐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