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黍宁
金羡鱼讶然而无所觉,反而更多添了分恬淡自然,洞晓尘寰的逼格。
众人见她太微大典上玩命儿的比斗,更觉这是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投身大道的清冷动人。
她去得仓促,并未如惯例那般以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乘白鹿,驾青鸾游行。
弄花雨连同来送行的众人都不由微微一怔,眼里都飞快地掠过了一抹惊艳。
方知晓,美人本不需鸾鹤陪衬,来烘托仙气飘飘的氛围。
只这一眼,便是倾光吐秀,天长地久,人间风月。
就连弄花雨自己也觉得费解。
难不成他是真的喜欢上金羡鱼了不成?
喜欢,这是个很普通的词。但喜欢上个女人,对弄花雨而言却不普通了。
不过,在这样的容貌下,一切仿佛都能说得通。
弄花雨弯了弯眉眼:“姐姐这一去,可千万别忘记我。”
金羡鱼抿唇笑道:“我劝你如今还是赶快收拾收拾跑路吧,你以为我师父会心甘情愿地放过你?”
下一秒,她就成功地看到了弄花雨面色遽变。
她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
之所以尘埃落定之后不主动对付他,是觉得这桩陈年恩怨,还是交由白苹香亲自处置为妙。
当然,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说不定会亲自缚了他送到白苹香面前。
弄花雨的变脸,让金羡鱼心情甚好。
胡小山、柴柔、白岐面色微红地同她道别,金羡鱼对他们很有好感,温和地应了,答应以后见面一块儿喝酒。
胡小山有一瞬间的失落,又很快振作起来,睁着眼睛大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阿柔、阿岐还有天涯……”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等等天涯呢?”
柴柔接口道:“从昨天便没瞧见过他。”
难道是畏惧别离吗?柴柔心底微讶,这也难怪,毕竟,天涯似乎对金道友有着异样的感情。
金羡鱼在人群里找了一圈,不止魏天涯,她甚至还没找到凤城寒的身影,不由微微一怔。
对凤城寒这样的人来说,既下定决心保持距离,便绝不会再越界。
至于谢扶危,她一早便和他说了这件事,婉拒了他要来送别的认真提议。
“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就带你吃冰淇淋。”金羡鱼保证。
谢扶危柔软的眼睫忽闪,他似乎明白了这不过是“大人应付小孩子的话术”,却乖驯地什么也没说。
“我等你。”谢扶危望着她轻轻地说,像是想将她看进眼底,收藏起来。
……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轻轻吁出一口气,金羡鱼不好意思地冲戚由豫等人道。
三清宫虽位列四家五宗之一,但素来俭朴,回到所在的驼巘岭的时候,也没动用楼船飞舟之类的飞行宝器。
戚由豫递给她一张饼,在她身边坐下,迟疑地问:“还习惯吗?”
金羡鱼接过饼道了声谢,耸耸肩笑道:“非但习惯,更加庆幸你们没用那么隆重待客之礼。”
她一直不大习惯那种隆重的排场,三清宫俭朴的生活方式,令金羡鱼好感顿生。
戚由豫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
“金道友,你和我原本想象中得很不一样。”
金羡鱼咬了一口饼,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食不厌细的?”
戚由豫竟然还真的状似认真地想了想,“餐风饮露,吃的是花,睡的是玉……出行足不沾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下五除二地就能解决一张饼。
金羡鱼想,这其实是当初高中寄宿生活锻炼出来的,飞快扒饭的技巧。
她并未留意到戚由豫愈加柔和的眉眼,吃过饭礼貌地道了声谢,便走到河畔去打理个人卫生。
刚刚她和戚由豫说的话并非全是客套之意。
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让她感到自在。毕竟她是去学习交流的,不是去度假的。
金羡鱼一直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几句话在修真界尤为适用。
更遑论还有玉龙瑶这个婊子。
值得庆幸的是,三清宫众人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友善。
长舒了一口气,金羡鱼飞快地洗了把脸,往回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阵骚动声。
金羡鱼微微一怔,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过去,果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卫寒宵。
那双凤眸几乎一眼就锁定到了她,卫寒宵一怔,飞也般地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来。
“金羡鱼。”
一字一顿。
那双眼里含着欣喜,笃定和淡淡的不安。
金羡鱼回过神先卫寒宵一步开口:“你跟我来。”
卫寒宵一怔,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卫寒宵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是你,是不是?!”
金羡鱼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寒宵紧盯着她,没有移开视线:“就是你,你体内的真气与我同源,我已经找巫医验证过了。”
他固执地与她对视,眼睫似乎结了融融的白霜。
他一夜没睡。
阿巴哈在传讯玉简内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金道友了?”
他信誓旦旦,笃定地说他完蛋了,他已经深陷其中。
卫寒宵面无表情道:“别啰嗦,快告诉我结果。”
阿巴哈犹豫了半晌:“你给我的头发我拿给了巫医,他说金道友的真气的确与你丹田里的真气同源。”
哪怕早有预感,听到这句话,卫寒宵心脏还是冷不防地漏跳了一拍。
“苍狼你打算怎么办?”
可那一头,卫寒宵已经飞快地切断了通讯,竟然真的是她……
他愣了好一会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股莫名的隐痛泛上来。
逼迫他不得不,坐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他?
卫寒宵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玉简,唇瓣抿得发白。
难道是怕他不相信吗?
他心乱如麻,一时间想到金羡鱼在大雨中帮他找护身符,一时间又想到小仙州的那个晚上,她帮着清点战损,疗伤、收尸。
她面色好差,脸上毫无血色,她在等着他出言挽留。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是的,那个时候我还迁怒于她。”卫寒宵低着头,喃喃道。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他怔怔地想:“我对金羡鱼态度好差。和师父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从白天坐到深夜,从更深露重,坐到黎明破晓。
他感到痛苦,畏惧,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已经僵硬的身上的时候,卫寒宵如同猛然回魂的行尸。
温暖的阳光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一跃而起。
他要去找她,要向她道歉,他要对她好,比任何人都要好百倍,千倍,万倍。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考虑什么“报复”不“报复”了。
可等他赶到的时候,却等来个金羡鱼和戚由豫早就离开的消息。
柴柔愕然地看着他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庞:“天涯你……”
卫寒宵一声不吭,又马不停蹄地追寻着他们的踪迹赶往驼巘岭。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寒宵一把攥住她手腕,在金羡鱼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勇气忽然就泄露了无影无踪,有些畏惧,有些难堪地垂下眼。
嗓音里甚至还含着嗔怪。
“嗔怪”是个很暧昧的词,它带着点儿亲昵带着点儿撒娇。
卫寒宵想,她可能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
眼看瞒不过去了,金羡鱼顿了顿,皱着眉看了眼戚由豫他们的方向。
“没错,是我。你能先放开吗?”
哪怕离得足够远,她也不想被别人围观。
出乎意料的是,卫寒宵竟然真的立刻放开了他。
少年眼底闪烁着希冀与期盼。
“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金羡鱼没有看他,她揉着手腕斟酌了半晌,“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简单一些。”
卫寒宵忽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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