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黍宁
论起一心不动,制心一处,她肯定比不过常年禅定的和尚,只好另辟蹊径。
众人见她轻松自若地挽了个剑花,游刃有余地又换了种打法,错愕难言。
了空年纪虽轻,但百年前也曾参与过捉拿白苹香的行动,这一交手,立刻察觉出不对来。
“你!”了空惊疑不定地收了拳势,失声低呼道,“你这分明是白苹香的功夫!!”
萧风月之类的是看不出来底细的,但了空痴迷武学多年,其间细微差别他简直一看便知。
更别说当初白苹香武功之高,容貌之美给他这个和尚都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那些挂剑、削剑时的小习惯,小技巧,分明只有白苹香才会这么干!
他看出来了?
金羡鱼愣了愣,立刻就有些后悔和懊恼。
是不是赢了这么多场太过轻敌了?
她心里一紧,手上剑法一乱,被了空抓住机会,疾扑上前,五指成爪去抓金羡鱼小臂,厉声质问道:“你根本不是归云道人门下!你与白苹香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崆峒众人先是听了空说不是归云门下,后来又听到白苹香三个字,如坠迷雾,面面相觑,震动不已。
“白师叔??”
石燕晴怔怔道:“那和尚提到了白师叔??”
“梅道友是白师叔的弟子?!”
李平川也难得失态。
她本来就怀疑这少女是假托归云师叔的名号,若这少女真是白师叔的弟子,那一切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难道说这少女真是白师叔的弟子吗??
白苹香为人虽然高傲,却极为护短,崆峒门人与她有极深厚的感情,否则当初也不会举一派之力硬要保她。
时隔多年,再听到白苹香的名字,不论金羡鱼是不是白苹香的弟子都已经不重要了,连同李平川在内,几个老一辈的弟子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金羡鱼只无措了一瞬,就立刻定了定心神,调整回来。
嗓音又清又亮,掷地有声,一边兔起鹘落地应付着了空,一边竭力释放出金刚护体的功法,笑道:“我曾得归云道人指点,白苹香也是崆峒派的,我们的功法有相近之处,这不是正常得很吗?”
了空上前一步,上下合劲,双臂下砸,大喊道:“你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算了!休想欺瞒于我——”
他这一砸,却突然感觉一阵禅门沛然内劲反冲!震得他往后退了一步,失声低呼:“你!”
这是无心相心金刚护体!!
金羡鱼笑道:“照大师你的说法,那我会这无心相心金刚护体,岂不就是你们采莲华寺善多罗尊门下弟子了?”
了空被她这么一说,竟当场懵住了。
“你……你这无心相心金刚护体是从何处学来的?”
金羡鱼笑道:“大师信不信我不止会这一门禅门功法?”
了空性格虽然冲动,但本性真诚纯稚,被金羡鱼说得哑口无言,茫然呆立在原地。
这就无话可说了,她怕连累了慧禅师,鹰爪拳都还没使出来呢。
金羡鱼借此抢身上前,剑光如一点寒芒直刺了空心口。
这一招又与崆峒剑法有所不同,隐约风雪肃杀之气。
“剑四!!”
十二洞天中有弟子认出,不禁低呼出声。
这是洞真仙君谢扶危的剑法。
讲究聚力于一点,抱元守一,以一破百。
洞真仙君谢扶危为人淡泊宁静,这点在给剑招取名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不管威力多大,都一视同仁地叫做一二三四五。
金羡鱼语速加快了点儿,不容驳斥地笑道:“如何?我是不是又成了十二洞天弟子了?”
她近乎炫技一般的接连变招,在场各门各派面面相觑。
昨日那个疑问不约而同地再度浮现在众人心头。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究竟是谁?
说是崆峒派弟子,怎么采莲华寺的功夫也会?十二洞天的功夫也会?
这各家各派的功夫竟被她无比自然地施展开来,刚柔并济,巧拙相续,举重若轻。
了空兀自怔愣间,天星漏的玉家弟子却笑了一声,翩然落地。
“让我来试试?”
金羡鱼眼睫微扬,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脚下踏出乾坤八卦阵法,手一扬。
一片耀目的剑光滑过。
却又是玉家的逍遥剑法。
很快,这玉家弟子也和了空一样呆若木鸡。
至此,场中只剩下十二洞天的弟子未曾上场。
合欢宫众人的呆愣之情不亚于了空等人。
萧风月昨天败在她手下,自己打了自己的脸,面色很不好看。
此时心念电转,抓住机会,一步踏上前,借机发作道:“十二洞天功法不比采莲华寺,鲜少外传,你也是从何处学来的?”
金羡鱼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鲜少外传,又不是从不外传,我一没偷二没抢,崇拜洞真仙君,自己对着留影石自学的还不成吗?”
萧风月哑口无言。
凤城寒本来要上前替金羡鱼解围,闻言脚步一动,又退了回去。
萧风月咬咬牙,“好!那你一直带着幂篱,遮头蒙面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金羡鱼嗓音轻快自然极了,“因为我长得丑啊。”
她大大方方:“我长得丑,毁了容,怕吓着人,所以就带了这个幂篱。怎么?女孩子爱美不愿意让别人对自己样貌评头论足也不行吗?”
周玉、孟雪奎、甚至卫寒宵,等见过金羡鱼真面目的,面色瞬间变得格外复杂。
萧风月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俊脸又青又白,“即便如此,来路不明,蒙头遮面,还是蹊跷!”
金羡鱼本来还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在这时,脚下大地突然一阵剧烈震动,宫殿摆簸,洞庭湖水奔涌,掀起万丈洪波,轰隆隆如有雷鸣。
宴厅立刻像洪波中的小舟一般,左右倾斜。
“发生何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各家各派悚然一惊,勃然变色,争先从座位上站起身,再也顾不上金羡鱼和萧风月。
金羡鱼距离门厅最近,受到的波及也最大。变故来得太突然,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灰头土脸地滚了几圈。
几道身影不约而同地朝她的方向纵掠过去。
卫寒宵:“喂,你!”
弄花雨:“姐姐!”
周玉/孟雪奎/凤城寒:“梅姐姐!(梅道友)!”
黄老祖错愕之中,慌忙高声维持秩序。
两个青衣小童惶急地从厅外本来,跪倒在黄老祖身前,“老祖……外面、外面……”
话音未落,轰然一阵巨响。
剑劈洞庭!
浩淼大泽自湖心一分为二,洪波百丈间,一道身影忽然而落。
白发白瞳,鬓垂珠帘。
静静漂浮在半空中,长袍曳地,一滴滴水珠萦绕在其身侧,悬而未落。
来人一剑分劈洞庭,长袍、发丝、眼睫却未曾被这百丈洪波沾湿半分。
面容秀美,五官柔和,近乎如蓬莱仙子,纯白的眼眸透着股无机质的纯真冰冷。
脸能易容,但这剑意不会骗人。
这个剑意除却谢扶危之外,不作第二人之想。
可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对方这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剑意。
而是他的穿着打扮。
谢扶危没有穿那一袭白色麻布长袍,他银发垂落腰际,一身绛红色嫁衣,在风中猎猎飞舞,衣袂翻飞间,犹如绽放在枝头的桃花。
银发曳地,嫁衣如火。
他眼睫一颤,睫绒缓缓扬起,静静地俯视着宴会。
唇瓣动了动,漠然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嗓音柔和婉转。
“找到你了。”
第39章
这嗓音缥缈清澈,圣洁得仿佛从天边传来。
谢扶危缓缓飘落于地,赤着脚一步一走,他走得很慢,甚至有些端丽。
云朵如水一般泊泊地拍打着他的脚趾,他嫁衣逶迤拖地,银发伴随着脚步起伏如翻滚的冰蛇。
众目睽睽之下,谢扶危抬起了手,手腕纤弱伶仃得简直不像个剑道宗师,这一身打扮说是哪家的新娘子都不过分。
手腕一压。
霎时间根根冰柱负土而出,玉宇寒宫拔地而起,粒粒冰晶腾霜而跃,雨雹霰雪一时皆下。一条冰龙自他腕间探出,越长越大,俄而足有宫殿大小,吐息之处,霜花寸寸铺展,整个洞庭眨眼间成琉璃世界。
上一篇:我抢走男配后,女主哭了
下一篇:大宋小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