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木
一瞬间,女粉丝们像是突然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特整齐地集体念出了那句邪教口号,喊得陆秀脸都红了,匆匆朝粉丝们点了点头,就扭头同解槿走向电梯。
待电梯门缓缓关上,解槿问他,“还撑得住吗,等会还得录一下午的比赛。”
陆秀眉眼间倦色很明显,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解槿没说话,也没拆穿。
其实她看得很清楚,他脸色不是没事的样子。
陆秀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身边非常地拥挤,却也异常地冷清。
爱他的人不计其数,到处可见拜倒在他牛仔裤下的粉丝和女主播,但是他却像是在刻意保持跟所有人的距离——
就如今早,她想帮他减轻一下负担,替他把视频剪出来,但他却宁肯撑着不睡自己剪,也不愿麻烦她。
永远都是没事、无妨,活得清醒而孤单,从来不懂得去依靠谁。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地走进过他心里。
**
比赛开始前半小时,陆秀一直在低低地咳嗽。
解槿看在眼里,但却也只问工作人员要了杯热水,轻轻放在他手边。
然后,默默直起身子,替他挡住来自比赛桌另一边的,其他主播好奇的视线。
挺奇怪的,就算不像以往一般谋划揣测,她也下意识地知道,相比起病中的煎熬而言,陆秀大约更不想脆弱狼狈的一面被外人看到。
但没过一会儿,工作人员就过来请她去录赛前短采访。
短短的赛前采访很快结束,她都不记得自己答了些什么,大约就是些官方应对。
等她录完,很快就轮到陆秀。
解槿没回直播间,就靠在在外面走廊里等他。
从洗手间回来的塞拉同她打招呼。
“干嘛呢,在这儿杵着跟门神似的。”
解槿头都没抬,只道,“他在里面录采访。”
塞拉长长哦一声,取笑她,“望夫石啊。”
解槿看他一眼,“你还不回直播间,CC等着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
解槿回头看,陆秀走出来,朝塞拉点了点头,然后对她道,“走吧。”
解槿直起身,跟在他身边往回走,低声问,“难受吗,要不要我问工作人员要点药?”
陆秀摇摇头,“早上吃过了。”
“那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过来的时候都没吃午饭。”
“不用。”
解槿原本还在担心他这个情况怎么录节目,但很快发现只要镜头扫到他时,陆秀就会坐得笔挺,压下所有不适的神色。
于是除了脸色差一些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她这才明白,为何圈内都说他是出了名的敬业。
突然间,解槿觉得自己好像更懂他了一点。
或许陆秀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友,提醒他注意身体,多多休息。
他看着是个温润如水的模样,但其实一直在燃烧着生命,追逐着他想要的东西。
而陆秀在等的,绝不是原主那样的凌霄花,借着他的高枝炫耀自己。
也不是那位痴情的粉丝,像只鸟儿般重复着爱恋与倾慕的单调歌曲。
他需要的是一棵同样高大的树。
就如舒婷的那首诗——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爱他,也爱他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只有站在与他同样高的位置,将根深深扎入同一片土地。
才能真真正正地懂得他。
而目前她的事业,还远远不够辉煌。
**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再远大的事业,都是从最渺小的眼前开始。
就目前而言,便是眼前这场比赛。
赢了这一局,再赢下许许多多的下一局。
每一次胜利,都是离他更近一点。
总有一日,她能站在与他同样的高度。
解槿看着法官发牌。
这一次的板子加入了白狼王牌,白狼王拥有狼人功能同时,可以自爆带走场上任意一个玩家,是一张可以玩得非常悍的狼牌,在游戏中加入了不少变数。
解槿运气不错,拿到了女巫,一张挺强的神牌。
如果操作得好,女巫可以发挥很大作用,预言家倒下之后甚至可以强势Carry全场。
谁知仍抵不过万年幸运E。
刚到第二天晚上,法官就对她说,“这个人死了,你有一瓶解药,要不要救。”
对方问的人是她,指的死人也是她。
解槿:“……”
这一版本的狼人杀规定女巫只能在第一晚自救,也就是说,死在第二晚的她就算还留着解药也不能自救。
她冲法官摊了摊手,法官无声笑了下,又问,“你有一瓶毒药,你要毒谁?”
这时大家只经过一个白天的发言,可供判断的信息十分少,解槿环顾一下周围。
如果保守一点,她可以选择谁都不毒,毕竟白狼王还没有跳出来,万一她错毒了神牌,白狼王再带走一神,那么场上只剩最后一神,狼队随便砍砍,好人队就直接躺输。等到视频播出那天,肯定一大帮键盘党骂她煞笔操作。
但她“J哥”的外号就是因为不要命的打法响起来的,保守并不是她的作风,况且好人队已失一位强神,如果她不拼一拼,输面也很大。
解槿挨个看了看场上高配选手——陆秀、塞拉、CC还有另外两位男主播,觉得若一定要选出一匹像狼的,那么就是塞拉和陆秀里面选其一了。
于是解槿无声指向身边的陆秀。
若他真是匹狼,留他在场上好人队基本不可能赢,就算毒错了,那么这场好人输她来背锅就是。
“你确定要毒他?”法官问。
她点点头。
若真尊重这份事业,就算对方是陆秀,该毒也要下手毒。
天亮了。
法官公布结果——
7号J.J.和8号Lulu修死亡,游戏继续。
一晚就死了两人,众选手面面相觑。
陆秀起身,跟着她走向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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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休息室,陆秀就看着她似笑非笑,哑着嗓子道,“敢盲毒,胆子挺大的。”
盲毒的意思,就是在还没看清楚情势的情况下,就用出□□,一般女巫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这么干。
解槿挑了下眉,直截了当地问他,“你确实是狼吧。”
否则他若是好人,就不会是这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陆秀在沙发上坐下,嗯了一声。
解槿嘴角一抽,“……砍我干什么,我得罪您老人家了?”
陆秀吸了吸鼻子,“没有,习惯了。”
“……杀我杀习惯了?”
“嗯。”
解槿并不信他,想想大约是自己第一天发言时被他识破了身份,于是夜里倒在了刀下。既然技不如人,认栽就是,况且她也一把毒药带走了他,不亏。
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睡会儿吧,难得你死这么早,抓紧时间眯一会。”
陆秀看她一眼,耳尖有点红,有点不自在,又有点不好意思。
“等会儿会有人进来。”
最后,陆大神仍是死活不愿意躺她腿上睡,只别别扭扭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抱了个抱枕开始闭目养神,还嘱咐她一会儿休息室要进人就叫醒他。
然而没一会儿,白狼王自爆,带走了穿守卫衣服的猎人,猎人又开枪带走了一匹狼。
眼看着这三个人就说说笑笑地朝休息室这走来。
陆秀大约是真的累,睡得很熟,一点醒来的兆头都没有,解槿侧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叫他。
三人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场面都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