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棘之歌
万一换成个大队长的女儿,又或者有文化的知青,那以后她想拿住小三儿可不容易。
但此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秀花也是立刻醒悟过来。
……
她唯恐时岁丰自己不满意,于是也不敢再装模作样说这些话,反而一锤定音:
“就小河了!她勤快,回头你回部队了,有个儿媳妇在家还能帮我减轻点儿负担。”
时岁丰点头,心想:小河确实勤快,要不怎么能大半夜还去捉鱼呢?
但是面上却不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不是我当弟弟的要说你们——实在是你们太不孝顺了。”
“我本来想着,虽然我不在家,但是我逢年过节没少寄东西,每个月也在寄钱,你们的负担应该小很多。在家没事儿多帮妈干点活儿,孝顺孝顺她老人家,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结果现在妈还要指望我媳妇儿来照顾她……”
又一言难尽的看看自己的两个嫂子:“大嫂二嫂,你们……唉!”
大嫂二嫂:……就很气!
你妈啥样你们心里没数吗?活该钱都花光!
……
赵秀花眼看着这话越说越不成样子,这会儿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马上就要回部队,咱们得在你走之前把这事儿办完,来,都合计合计。”
一说办事儿,那必定是要花钱的,一说花钱,哥哥嫂子们就都有力量了。
赵秀花沉吟道:“小三。你们弟兄三个,妈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这娶媳妇儿也一样。”
“你大嫂二嫂进门十年了,当初他们的彩礼是一人二十斤红薯干,你的话就也……”
“妈!”
时岁丰板着脸打断她的话。
“妈,你不能这么不公平。”
“当年咱家娶大嫂二嫂时,一斤红薯干儿卖五块钱都没人买的到,那是多么大的饥荒啊。粮食又是多么重要啊!”
“为了给大哥二哥娶媳妇,妈,你付出的太多了。”
他说完,转头看着两个嫂子:“大嫂,二嫂,妈对你们的心,你们要感恩,别再叫她受累受气了。”
持续无语的两个嫂子:……
两个哥哥听着话音不太对,刚想打断,然而时岁丰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妈,我当儿子的不能这么自私,也拿全部的家底儿去娶媳妇儿。这样吧,就给888的彩礼吧!”
他低头算了算账:“我那钱不有一千四五吗?彩礼给888,剩下办酒席再花200,多的就留给妈当养老钱。”
……
888?!!!
赵秀花简直要跳起来!
这是疯了心了,城里有钱人三大件凑一起也不过就是这个数,你一个土里刨食儿家庭出来的,怎么就说话这么大气?
给888给楚老太?!
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赵秀花无论如何不能同意!
“不行!”
她坚决不同意:“小三儿,账不是这么算的。你也不容易,一个月就那点儿钱,以后成家过日子再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不能全拿出去给彩礼。”
“再说了,小河虽然是个好丫头,但是她妈,楚老太特别刻薄,你钱给出去了,小河都不一定能吃饱饭。”
“听妈的,就给……”
赵秀花本来想说,给20。
但是想起888跟20的差距,又怕时岁丰死活不同意,非要家里把他的钱拿出来……
于是只能一咬牙:“给88!”
说出这句话,心里头也在滴血,88啊!
88!
……
时岁丰却摇头:“不行,妈,咱们得真诚一点。婚礼赶得及,本来就委屈人家姑娘,回头我再去部队,留她一个人在家,没点儿钱傍身怎么能行?”
赵秀花已经怕了他不把钱当钱的架势,此刻赶紧说道:“妈给!等她嫁过来妈给她钱。给200!”
小三马上就要回部队了,家里就这么个毛丫头,钱给不给的,还是她这当妈的说的算。
如今大方承诺两百,赵秀花心里很是平和。
时岁丰也基本满意。
——不能把人逼得狠了。
他于是感动地说道:“妈,你真是不容易。”
“那酒席呢?”他一笔笔开始算:“酒席得有鱼有肉,白切肉,炖猪蹄,还得有烟酒……”
赵秀花光听菜单儿就已经在后悔了。
这年头,办酒席可是什么本儿都收不回来的。因为村里人送礼也不会拿钱,大家都紧张,也就是一碗米几个鸡蛋一篮子菜这样送。
所以,酒席纯粹是花钱。
要按时岁丰这么说,那得多少钱往里头砸?
可是办的不好,这小儿子能愿意?
赵秀花如今脑子转的都快能考状元了,这会儿竟真的让她想出了个借口。
“小三儿,酒席咱们就不办了吧。”
……
赵秀花倒是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看你,后天就要回部队,明天咱们还得商量彩礼什么的,人家那边儿要立刻就嫁进来,哪有时间办酒席?”
时岁丰不是很乐意:“但是不办酒,人家该不会说咱们骗人吧!”
赵秀花心想,楚老太那老虔婆,有理也要绕三分,肯定要说!
但是,钱最重要!
所以她也拿出慈母的架势:“放心,妈去说!”
既然这样,那基本的事情也都讲清楚了。
时岁丰心满意足:“那行,明天请人来上门的话,妈,是不是今晚就得开始炖肉了?再杀两只鸡,不然人多不够吃。”
“对了,路上碰到菊花婶,她家里今天捞了五条大草鱼,我偷偷给了5块钱,待会估计就送过来了……”
每一句话说出来,赵秀花的呼吸就重一分,此时此刻,只恨自己为啥生出来个败家子!
……
这天晚上,楚河难得没有下河捞鱼。
这天晚上,时岁丰也没再去山洞。
倒是大侄子大侄女,还有另外四个小的,一人分了半个鸡蛋。
那是今晚楚河例行打砸抢弄来的,于是满屋子人被迫皆大欢喜。
包括欢喜着楚河明天顾不得打人的楚老四一家。
第二天一大早,两家人便打算见面了。
不是农忙时,假倒是好请。大队长例行想刁难两句,转头就被媳妇儿骂了一顿——小女儿文娟一门心思想嫁给时岁丰,不趁这个机会等对方结婚,让丫头死心,还想纠缠到啥时候?
文娟把自己关在房里,想着自己的未来——要么耐心准备,抗住压力考大学,要么在村里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这两个她一个都不想要——她要进城!她才不要下地!
她作为一个从未来回来的穿书者,一定有属于自己的缘分!一定有未来大佬在等着她!
擦擦眼泪,文娟不哭!
……
而赵卫红一大早起来擦脂抹粉——没有脂也没有粉,最后只涂了一团油乎乎的蛤蜊油。
她拽了拽身上破旧的衣服,这就打算出门去。
同行的知青已经听到上工的铃声,这会儿问她:“赵卫红,你干嘛去?”
知青不比村里人,不上工就没有口粮,没有口粮就要吃大家的伙食,赵卫红都磨洋工好一段时间了,谁也不乐意叫别人占便宜,大伙儿都盯着她呢。
赵卫红在脸上挤出一朵红晕来,老黄瓜刷绿漆的佯装羞涩:“昨天,时岁丰不是救了我吗?我听村里人说非要让他娶我……怎么能这样呢……”
“我……”
她垂下头,不说话了。
一群知青们面面相觑。
不知多久,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赵卫红满头雾水,又心怀愠怒:“你们笑什么?”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看破了真相:“时岁丰长得好,前途光明,你们这是在嫉妒!”
几个女知青笑的直不起腰:“赵卫红,你也不好好洗洗脸,看看自己——人家为啥要跟你结婚?”
“倒是你,想嫁人想疯了吧——明明是楚河把你救上来的,你不认这个救命之恩也就算了,还想鸠占鹊巢顶了人家楚河的姻缘……”
“我呸!你可要点儿脸吧。”
……
赵卫红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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