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棘之歌
“小周老师是能挣钱,稳赚不赔。但是你别忘了,她还有亲戚朋友。一般娶了媳妇,不光要给彩礼,还要请客吃饭,她娘家人上门来,你还得好好招待一来一回的,就算有28块钱工资,真正能赚多少呀?真不划算。”
楚河想想也是。
都怪嫂子们太能忽悠,条条框框的说的这么细致,搞得她一时脑袋都糊涂了,觉得28是好大一笔钱。
可想想自己搞一辆车也能挣几百块,没必要没必要!
有那娶媳妇的功夫,还不如跟投机倒把哥好好商量商量,赶紧把需要的材料都给弄过来呀。
可怜的投机倒把哥肩负重担,如今已经坐上火车,千里迢迢赶往另一个材料批发地了。
当然不是真批发,只不过那边有个相应的厂子,人脉在那里,再拜托运输队带一程回来要不怎么说这车子造价昂贵呢,成本都花在这上头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大木箱子,再想想沪上的繁华,他内心就充满斗志!
这一回不接他个10个8个的订单,简直对不起他陈长海的名头!
再一琢磨,这时家是多好的风水,才能有这么个金娃娃呀,太能挣钱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沧桑的老脸其实自己家也很有些家底的。
倘若时队长不介意他没稳定工作,投机倒把有风险,年纪大了点,人长得也沧桑,样貌实在一般的话
考不考虑让他把楚河同志娶回家呀。
到时候他卖货来她搬运,她做车来他下订单强强联手,珠联璧合,这简直太完美了!
就在此时,火车一个颠簸,陈长海一时不察,嘴唇磕上了走道上一位大娘的背包。
他瞬间反应过来,想起了之前人中处翘嘟嘟的疼痛,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老爷们,怎么能娶一个自己打不赢的媳妇呢?岂不是夫纲不振?
不行不行。
而在周家,不出意外,李嫂子上门来把这个事情说了说。
周大娘心中连番叹息,整张脸都愁苦起来。恰逢中午小周老师下班,正喜气洋洋的推门进屋,却见自己亲妈坐在那里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妈?”
周大娘那个叹气啊:“你说说,就时队长,多好的样貌,又能挣钱,怎么偏偏脑子拎不清?”
男子汉大丈夫,心头那么软,一养孩子养5个,还都要送去上学乖乖,这真是钱多烧得慌啊。
不过这么一来,是不是说明他们家存款很多呀?
周大娘心头又是火热,又是冰凉。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周红芳凑过来,搂住亲妈的胳膊:“妈,到底怎么回事?”
周大娘心疼的摸了摸她乌黑发亮的辫子:
“没啥事。就是之前跟你商量的时队那边,估计是成不了。”
周红芳瞬间坐直了怎么就不成了?他俩还没相看呢。
再说了,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找他一个家里有5个孩子的男人,凭啥还没相看人家那边就说不成?
这让她周红芳的面子往哪搁?
她气哼哼道:“是不是人家说了什么?肯定是埋怨我抢了他妹子的工作呢!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这工作他妹子能有机会吗?也不是没给她那三天的工资!”
“你这孩子!”
周大娘气急,轻轻捶了她一下:“话还没说完呢。人家那边什么也没说,就是李嫂子多问了几句,他那五个孩子,下半年就全部要送去上学了!”
周红芳瞪大眼睛,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
5个孩子全部都送去上学,这是多么大一笔钱,他时岁丰知道吗?
这男人成心不想成家是不是?
小周老师心里生着闷气,下午上课时便带出来了。
她今天的任务也是要教一个字,但谁知调皮捣蛋的刘家宝又一次举手:
“老师,我想做游戏。”
这死孩子。
周红芳心中闷气刘连长怎么教孩子的?每回都是他来打岔。
她板起脸:“不行。现在要学习,游戏你上午不是做过了吗?”
然而刘家宝半点不给她面子:“那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游戏都是小周老师喜欢的,不是翻花绳,就是踢木块,抓石子
“我不想玩那个,我想玩打滚碰!”
“什么打滚碰,不就是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的吗?有什么乐趣?不行,衣服都脏了,你们讲不讲卫生啊?”
小周老师一口回绝。
刘家宝毫不气馁:“那我们一起来玩老鹰捉小鸡。”
那更不行了。
这提的这些游戏,全部都是时岁丰的妹子来教的!
小周老师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哄的这群孩子,明明老鹰捉小鸡以前也玩过。
就那么稀稀拉拉三五个人分成一队,玩的根本不起劲。
谁知她就走了几天,回来一看,老鹰捉小鸡的队伍跟条长蛇似的,孩子的尖叫声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这群孩子是不是有病病?!
想到这里,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直接叫道:“刘家宝,怎么就你事这么多呢?”
“不好好学习,你到墙边罚站去!”
刘家宝是谁?
他在小楚老师面前乖乖巧巧,可不代表在小周老师面前也这么听话。
这会儿接着往地上一坐,学他奶那个架势,又拍大腿又拍地面: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是无缘无故骂我,还那么凶,还要罚我,你就是瞧不起我”
小周老师的脸都要气歪了。
“我可告诉你,这招没用了!你一个男孩子跟个泼妇一样,是不是都跟你家里人学的?你看班里,没人瞧得起你这个样子!”
这还得了?!
刘家宝虽然不听话,但是他知道好歹,他家里人对他都是顶好的。
再说了,小楚老师那会儿都会让大家一起在地上打滚,凭什么这回要单独骂他一顿?
“你这就是瞧不起我刘家宝!”
他干脆就地撒泼,直接又在地面上滚了起来。
而班里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半点不能理解小周老师的窘迫,这会儿一起往地上一倒,也在课桌底下歪歪扭扭地滚起来了。
你怼我的屁股,我用头顶你的肩膀,除了手脚不能动,身躯简直如同一根根滚筒,咕噜噜来咕噜噜去,咕噜噜的小周老师眼眶都红了
随后,她一跺脚,泪花就飙了出来,再一转头,整个人便一边抹眼泪一边跑出去了。
王嫂子和郑嫂子正在一旁搓洗床单呢小周老师不管孩子们拉撒,上午两个尿裤子的,中午四个,这大热天的,不洗多埋汰啊!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工作,可怎么换了老师之后再做,心里就不是那么个味儿呢!
两位大婶叹了口气,看她这个跑走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周老师又被气哭了”
“唉,这妮子也太好哭了原先小楚老师在的时候,天天小孩子笑得那嗓门都哑了。你说明年我孙子上学,能不能换成小楚老师来教课啊?”
大婶们也开始发愁了。
小周老师内心的屈辱感无人能懂。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甩着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一路直奔军区的最后方。
那里,有一个偏僻又宽敞的大院子。
她直接开始砸门了。
木头的大门被敲的发出沉闷的声响,大蛋正蹲在菜园子边缘盯着他的小苗看,听到敲门声,赶紧小跑过去:
“谁呀?”
敲门敲得这么没礼貌。
一开门
“小周老师。”
这黑不溜秋的小光头表情就有些变了。
小周老师红肿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一会儿,冷漠的问道:“楚河呢?”
大蛋不想回答。
他姑?
他姑当然在睡觉呀。
现在天热起来,一活动一身汗,还得洗,多费水呢!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大蛋于是谨慎的回答:
“姑不在,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小周老师更加生气:“时岁丰呢?”这回大蛋都不想理她了叔叔是干什么的,这个点难不成还在家吗?
小周老师问完也反应过来,但她不甘心啊。
此刻看着这个宽敞的大院子,再看看满院子的菜地,内心又是屈辱又是愤怒都穷到在自己院子种那么多菜了,时岁丰凭什么瞧不上自己这样的,有稳定工作的优秀女青年?
不对!
她反应过来:人家没说瞧不上,主要还是这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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