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可是,萧宁听着确实想笑,早知道萧家的伯父们纵然平庸了些,好在大局观正,从来不会乱来,亲眼见证,这心中大石得以全部放下。
“如何行事利于大昌,我们都听你的。”最后,萧钦代为说话,表明了他们一群人的态度。
萧颐的脸色随着兄弟们脱口而出的话,越发不好。
她一心所求,他们拥有了却视如烫手山芋,愿意让萧谌收回,而不是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将一切变成常态。
他们是不是糊涂了?
萧颐有脱口而出以质问,然而一旁的人根本不理会她,聚精会神地望着萧谌,等着萧谌说出下一步的打算。
“叔父和兄长们体恤,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自感不尽。”话说着,朝他们作一揖。众人岂敢生受之,连忙避开。
萧钦道:“都是一家人,不说那道外话。你有你的难处,我们心中有数。”
只要家中人家通情达理地,要推行此政,也就不是何等难事。
萧谌道:“请叔父为首,上折改亲王之制如何?”
公主之制要改,往后无论是亲王或是公主,一视同仁,若无寸功于天下,无论何人,皆不能让朝廷养猪。
“好。四郎,你将折子写好。”这时候的萧钦提一句,让次子四郎萧证备好这份折子。
“唯。”素日萧证算是半个假正经的,但说正事的时候自不敢怠慢,连连应下一声是。
这时候,卢氏问了萧颐,“你还有话说吗?”
萧颐被问得脸上阵阵发白,最后,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谁有理,谁无理。面对众志成城,皆愿意为大昌付出努力,成就大昌,她敢拖后腿,容不下她的就不再是一人,而是一家子。
卢氏也是不愿意解释,便让诸人教明白萧颐这一点道理。
若是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颐依然死性不改,还想她不该要的权利地位,贪图外人所见的风光,便怪不得她容不下这个女儿。
“没有,没有。”萧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以为可乘之机,能够光明正大的得到人为她出谋划策,将来她的儿女也能沾其光。
不想,公主之制是改了不假,这一改,并不仅仅是仅改了公主之制而已,还有亲王之制。
凡事皆有两面性,公主同亲王,不过是因性别不同,称谓不同罢了。
欲封王或是公主,是手握实权的王或公主,或只是空有其名,都不一样。
这主意,不仅仅是萧谌想出的,其中定然也有萧宁的功劳。
萧颐阴晦地扫了萧宁一眼,萧宁何等人也,立刻察觉萧颐的目光,但同一时间,萧宁亦迎向萧颐,难不成,因区分有功无功之公主,萧颐能恨上她?
想到这个可能,萧宁面露呆滞。
“既是无话可说,回去吧。”卢氏催促人回去,一群人看到这样的萧颐,心里有些想法的,比如萧讯道:“阿娘,二娘来了,且让她多陪陪阿娘,何必急于一时回去。”
卢氏道:“让她回去,是让她自己想清楚了。野心膨胀,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该为此付出代价。”
作为一个母亲,卢氏从来不会纵容自己的孩子,更不会给孩子错误的错觉,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可以用一句错了,会改,来抹去所有的痕迹。
于卢氏而言,萧颐不是第一回 被她警告,可显然萧颐从不放在心上,一而再,再而三犯之。
卢氏为家族长远着想,亦断不能由她凭一己喜好,她之所求所欲,肆意妄为!
“阿娘。”萧颐脸上阵阵发白,纵然先前不知萧颐犯下何事,惹得卢氏震怒的人,这一刻亦明了。
可是,萧颐想不明白的是,卢氏怎么能如此。
她只是做了一件换作任何人都会做的事。萧谌得以称帝,连萧宁都能参政改制,她不过是想沾些光而已,为何成了她的错?
明明古往今来,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一般,怎么落到他们家里,一切又变得无法容忍了?
“你看着五娘想什么?”卢氏何许人也,萧颐不服不愤,可见她平日说的所有话,萧颐半句都听不进去。
“阿娘便不为我谋划一二吗?在你的眼里,现在是不是除了五娘,再无旁人?就因为五娘做了阿娘想做却一直做不成的事,阿娘满心的欢喜的都是她,是吗?”
说萧颐蠢吧,她又不是那种蠢得无药可救之人,否则又怎么会知道卢氏对萧宁的看重从何而来。
萧宁默默地给萧颐点了根蜡烛,这么想的萧颐,怪不得卢氏不留颜面。
卢氏眼中闪烁着隐忍的怒意,面上平静地道:“不错。不仅是五娘,就是你的亲弟弟,他能创建这大昌,亦叫我满心的欢喜。
“你不服,不愤,不满?却从不曾想过,你今日拥有的一切,是叫你不服不愤不满的人出生入死,拼尽一切打下的。”
说到这里,卢氏更是冷哼一声,她这一生最是不喜的正是那无能之辈,偏又喜欢指手划脚的人。
没想到有一天,萧颐竟然都占了!
“你若不满于人,自不该出现在此。想让旁人为你谋划,得到你所想要的权势地位。你想要的,自该凭你的本事争来,如大娘,更如你的侄女一般。
“你既不愿意同她们一般,凭本事立足于世,又不喜于朝廷设下诸多规矩,阻止你占尽天下便宜。我竟然从来不知,你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卢氏确实很意外,绝想不到她会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阿娘。”萧颐自小到大,何时被人这么骂过,现在骂她的更是她的亲娘,这让她如何接受。
“这便受不了了?你可知五娘为改这公主之制付出多少?以性命相赌,不过是为争一个公平。公平,难道你以为天下人会随意的给到女人?
“自来男人早已习惯凌驾于女人之上,认准了女人当以他为天,以他为地。无论男人如何打骂,女人都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样的日子,多少男人心之向往。可是,女人难道生来只为嫁人生子吗?
“世间花草无数,风景无数,男人可以游历天下,脚踩每一寸土地,瞧见无数绮丽的风景,欣赏日出日落,却要将女人困于方寸之间。
“从前的女人,不敢将内心的不满宣之于口,如今,五娘代天下女人说出,难道在你看来,这一切不值得你为之欢喜?”
卢氏面色潮红,目光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对于美好的未来心之向往的光芒。
只要想到,萧宁为女人们争来,一个可以和男人一样的起点,往后,但若女子不自暴自弃,凭本事同这世间的男儿一般立足于世,多好!
纵然是在睡梦中,卢氏想到这一点都觉得无比的欢喜。
但,萧颐呢,她是如何的态度?
卢氏但凡想到萧颐只顾一己之私,全然不顾他人,更想拖萧宁的后腿,心中便浮起滔天的怒意......
第119章 父母为子计
萧颐这一回脸色铁青,她急忙地解释道:“不是,阿娘,我不是,我没有不欢喜的意思。”
卢氏道:“你只是想得权。明明无贡献于家国,却想和大娘,也想跟五娘一般。”
萧宁的功绩处自不必说了,萧颖坐镇扬州,至今未有丝毫不妥当的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有功于家国之人,论功行赏并不为过,可是,萧颐做了什么?凭什么想跟她们一样?
萧谌能想出区分有功或是无功的做法,这很好。
若无区别,不管做不做事,生来显贵便足以,长此以往,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想想大兴朝到了最后,佞臣当道,纵然犯下谋反之罪的韩靖,就凭几句话便保住了性命,给韩靖机会一手毁了大兴朝的局面,何其触目惊心,
卢氏纵然不是站萧宁,站在家国的立场,也断然不能由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萧颐这一回不能否认,一众人兄弟虽说早有预料,然而此刻难掩诧异,毕竟他们从未想过,萧颐会有这样的野望。
萧颖和萧宁,都是凭本事立足于朝廷上的,纵然他们从心里不希望女人太过冒头的事,终究还是选择支持。
本以为家里出这两个够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了,不想再来一个萧颐。
她倒是不想出仕为官,却不想如萧宁和萧颖那样出力有功于家国,只想跟着得名得利。
这样的萧颐比起萧颖和萧宁,更让他们揪心,毕竟贪图不该你的东西,不思进取,只想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萧讯这个当兄长的,第一个得出面了,轻声地道:“颐儿,你也是为人母亲的了,怎么如此不懂道理。”
萧颐被卢氏说得都抬不起头了,结果倒好,萧讯也跟着指责。
卢氏她是不敢惹,萧讯同她有何区别,不留情面地反怼道:“旁人道我的不是也就罢了,阿兄同我有何差别。只不过我想要的,阿兄不必张口便可得,我想同阿兄们一样,为何就成了我的不是?”
得,当着卢氏和萧钤的面都敢呛萧讯,果然是家里都把她宠坏了。
萧讯动了动唇,这略是心虚的人,说不出硬气的话。
一直没有作声的萧评,“阿姐亦为公主。从前依制,陛下并未亏待任何人,阿姐亦不需觉得我们当郎君的占尽便宜。若阿姐不服这从前立下的规矩,便如阿宁一般,改这世上的规矩就是。无须冲我们发火。”
这回轮到萧颐被噎得半死。
可不是吗?萧谌登基,依旧制而封,无论是对兄弟或是姐妹,皆一视同仁,并无厚此薄彼。
萧颐若想揪萧宁好不容易才改成的制度,拿来和已然不必争就得到属官卫士的亲王们比,她是不是更该想想,究竟该如何才能把事上叫她不满之事,改成令她满意的局面?
萧谌于此时亦问:“阿姐对我行事不满?”
兄弟姐妹间,一向是有话直说的,萧谌听了半天,这是越听越是觉得,萧颐心里不知攒了多少的怒火,这怒火看起来是冲萧宁去的,实则不是。
既如此,萧谌想请她说清楚了,其中究竟有多少缘故。
“不是,我不是。”萧颐确实没有蠢到极至,自知她这个长公主想在大昌立足,为大昌上下所敬,绝少不了萧谌和父母的撑腰。把人都得罪了,她想成为一个只担了虚名的公主?
一想到这后果,萧颐连连矢口否认。萧谌道:“阿姐,我唤阿姐一声,亦是敬于阿姐。然朝中大事,阿姐既不知,便不该插手。”
这已然是十分严厉的警告,提醒萧颐,既无本事,又不想出头,那便旁人给她什么,她只管受着,不可贪图。
萧颐面如死灰,显然一家人无站在她这一边的,事至于此,她纵然有太多想要的东西,终不会如她所愿。
“外甥们都大了,阿姐的孝期亦过了,阿娘看看,是不是要从世族中选一个郎君,让阿姐再嫁。”萧谌在此刻突然冒出一句,看得出来,他是觉得萧颐太闲了,闲得都开始贪图本不该她拥有的东西。
卢氏亦有同感,“我会物色一番,若有合适的,便以大婚。”
萧颐动了动唇想拒绝,卢氏直接问:“你若是愿意一世守寡,我便不为你打算。你能?”
一语中的,噎得萧颐再不敢接话。
她这一生还长着,儿女都大了,往后她依然想遇一个一心之人。
只是,当着萧宁的面叫家里人怼上一通,这叫萧颐心下十分不悦,活似家里怕她留下闹事,急于将她嫁出去。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萧颐的眼眶微微泛红,有些怨家人竟然不在晚辈面前予她些脸面。
卢氏道:“你也不必想五娘在此,你面上无光。五娘闹出来的事,让你生了不该生的野心,我若不当着她的面同你说清楚,更让你老老实实的记住,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中,你以为会如何?”
到现在,萧颐莫不是以为萧宁只是与她一般的人?
卢氏早便知道萧宁将来是要继承这个江山的,当着萧宁的面斥责于萧颐,无非是想让萧宁知道,家里人靠谱,纵然萧颐犯糊涂,该纠正的时候,谁都不含糊。
来日纵然萧颐依然过不去这个坎,犯到萧宁手上,萧宁即便对萧颐心生厌恶,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看在卢氏全力支持萧宁的份上,手下留情。
萧宁感叹,果然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卢氏知萧颐的个性,明白这一位想让她有大的出息不可能,往后,还得靠兄弟们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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