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来的实在是快,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要说萧宁写进宫里的那封信,看明白的人正是杨太尉,之后想到最好的呼应方式,莫过于火。
火起之势,既不令敌人察觉,更能扰乱叛军军心,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本来皇宫里的人还担心,会不会外头的人不能明白他们的意图,就一个字啊,也太难猜了吧。
况且既然韩家敢作乱,必然有援军,两天两夜的功夫,要是早有准备的援军,未必不会赶到京城。
偏偏他们全无准备,就算在京城大乱之前迅速送出消息,请各路兵马回援,也断然没有早有准备的人那么快。
这么一想,急得一群朝中重臣,嘴皮都起泡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皇城的守卫虽是京城守卫的一半之数;皇城之外,各家的家眷,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已经落入了叛军之手;投鼠忌器之下,谁敢轻举妄动?
谁能想到消息刚送出去不久,入夜后,外面立刻烧起熊熊大火,更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无论这是巧合还是配合消息安排,总要试一试。
一试,那简直是叫人大喜过望。
这一二日士气高昂的叛军,怎么觉得溃不成军了。
乍然一照面,节节败退,都要弃械投降了。
得到消息的宫中守军,马上下令将士立刻乘胜追击,务必要夺回整座京城的控制权。
就一个后半夜的功夫,京城分有四门,其中三门已经落入他们控制之中,就剩下一个东门,由韩家人负隅顽抗。
局势逆转的令人始料未及,但要说值得高兴,其实也不到时候。
杨太尉急急的上门,那是听说了最近几日京城的人能跟叛军对峙都是萧宁的功劳,萧宁以八百部曲起势,联合各府的守卫,硬生生守住了南城,护住了各家的家眷!
不仅如此,萧宁更能从韩靖重兵看护之下,把韩靖的妻儿偷了出来,以此交换其他落入韩靖手里的各家家眷。
功劳嘛,卢氏愿意都给萧宁。她一个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不必要这虚名。
虽然遗憾萧宁怎么就不是个郎君,但既然萧宁凭本事扬名立万,卢氏绝不拖后腿。
“小丫头,这仗到现在,依你所见接下来应该怎么打?”杨太尉上门,连虚礼都让人免了,火急火燎的追问萧宁。
萧宁刚刚就跟萧钤说起这事呢,萧钤一个不懂打仗的人可不敢把事情揽下,想到萧宁都已经率领兵马,攻城略地,守卫一方。这会儿也没人把她当正常孩子看待。
关系京城的安危,也是他们一家子的安危,有本事别再藏着掖着,萧钤当机立断,赶紧把人领到真正指挥千军万马的太尉跟前,由太尉判断,究竟萧宁的主意可行不可行?
好嘛,结果杨太尉也直接上门,问萧宁要计!
萧宁的额头无声无息的滴落了一滴汗,她可不会认为,能够成为太尉的人,会不知道现在这仗该怎么打。
寻上门询问萧宁,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太尉是急糊涂了,怎么问起一介稚子。”哪怕一开始想带萧宁出门的萧钤,那也没想过杨太尉既然会直接了当的询问萧宁有何办法。
萧宁的主意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作为补充的计谋,要是连太尉都想不出办法,反而叫萧宁拿主意,这像话吗?
一瞬间萧钤想到了很多后果,就算萧宁在这一回突发事件中应对得当,算立下奇功,也不意味着她可以跟太尉抗衡。
功劳绝不能由一个人全部背上,而是应该让真正位高权重的人揽下。
萧宁的能力,萧钤已经心中有数,正是因为如此,身为长辈,更应该在萧宁没有完全长成之前,庇护萧宁。
过犹不及,名声太显,聪明外漏,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小娘子这两日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一个稚子能做得出的事。你们萧家真是有福,能养出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孩子。恭喜恭喜!”杨太尉这时候竟然道起恭喜来!更叫萧钤的心提起来。
“不过是这孩子运气好,我们家太过放纵,才让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不得太尉夸赞。”关键时候卢氏出声,走了过去拉起萧宁的手,瞟了杨太尉一眼,“若是太尉不知如何应对,自该请朝中众臣合议才是,最不该到我萧府上,问我这一个小孙女。”
的确,杨太尉上门直问萧宁有何良策,这本就有失礼数,传扬出去,一个太尉,既然问一个稚儿讨计,是在昭告天下他的无用吗?
杨太尉想一试萧宁聪慧的真假,只怕另有图谋。可迎面一问,原以为能有意外的收获,不料被萧家人洞察,无法再问下去了。
虽然杨太尉有些难过不能试出萧宁是不是天纵奇才,小小年纪竟然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杨太尉也得领萧家的情。
家中的女眷和儿孙多亏了萧宁及时出手相救,这才免于落入韩家人手中。
“上门问计是假,前来道谢是真。顺便想请萧廷尉随我走一趟,共议如何平乱。”杨太尉也是个聪明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立刻明白不宜再追问。转移话题,更表现出他知恩图报的模样。
“同殿为臣,皆是大兴子民,岂有临危避乱的道理。太尉太客气了。”萧钤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于杨太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恃恩而骄,以为他们萧家对世族怀有大恩,必叫世族感激涕零,这是大忌。
杨太尉听着萧钤滑不溜手的应对,没有一丁点认为这回立下大功的骄傲,眼中流露出了赞赏。
“各家也觉得我们既然同为大兴子民,理当互助,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候救人于危难,便欲索报。”杨太尉在这时候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只怕他这一回来,不知代表了多少人。
萧宁暗里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乱军未平,世族们倒是生怕萧家跟他们讨要回报了。
当然,萧宁在救人的时候,未必没有一丁点救的人越多,他们就会回报越多的念头,却也不是全然只有此念而已。
“不敢不敢。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岂敢言恩。”萧钤也就越发明白世族人的念头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一群人,哪怕嘴上老是喊着仁义道德,从来不缺丧心病狂,更怕旁人家功劳太大,越过自家的人。知恩图报不曾,恩将仇报极有可能。
可是来得这般的快,也是全然出乎萧宁的意料之外。
萧钤跟杨太尉一走,卢氏立刻回头吩咐道:“去查查各家怎么回事?”
一旁的人立刻应声而去,卢氏的脸色很是不好,萧宁一开始也不太好,这会儿稳了下来。细想究竟怎么回事。
“功高盖主。陛下驾崩,于危难之际,三公不曾救国于难,反而让我一个稚儿挑起重任,传扬出去,世人皆道重臣无用。
“且立此战功,天下太平,新帝继位,必有重赏。论功行赏之时,萧家揽下救国之功,世族何以抗衡?”
显然萧宁也在分析,究竟为何杨太尉上门,讨计是假,探听萧家的虚实是真。
卢氏恨恨地道:“鼠目寸光之辈。”
然而,这也让萧宁意识到了一点,这一个朝廷尚未平定动乱,连京城都未必保得住,他们已经在绞尽脑汁的考虑如何不让人立下更大的功劳。
萧家,风头出得够大了,大得他们再也容不得萧家有任何的异动。
原以为平定叛乱,他们都可安心,如今看来,群臣心思各异,内乱将生,这大兴的天下,谁也救不回。
“陛下驾崩前,令七郎率兵回京,阿娘,现在还让七郎回来吗?”不担心都不成,看看现在京城的人什么态度再让萧谌回来,这不等于把他们一家子全搭在里面了。
“你说呢?”卢氏这时候问起萧宁,等着萧宁的回答。
“回,一定要让阿爹回来。”萧宁但凡想到好好办的一桩事,既然被人提防至此,甚至极有可能这群人还想把他们萧家生吞活剥。
萧宁计算手里的那点兵力,现在要防备的不仅仅是韩靖的支援,还有满京城这群忘恩负义,只存一己私利的王八蛋。
“手里有兵自然能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多言,这群王八蛋都是欺软怕硬的。”萧宁生气得都已经开始骂脏话了。
落在旁边的人耳朵里,作为长辈的某位大伯动了动嘴,想教训一句,结果看到旁边卢氏的脸色同样不好,果断把嘴闭上!
亲娘好可怕!
“最近安分守己些,怎么对付外面的人,且让他们闹腾去。既然他们防备我们萧家至此,从现在开始不必理会他们,你手里的兵马握紧,以备不时之需。”卢氏言语中尽是对这群装腔作势的人失望。
危难之际要不是有萧宁出头,他们的家眷尽都落入韩靖手里,难道他们能像现在这样一家团圆,还能考虑如何正面对抗夺回京城的控制权?
危险尚未完全度过,一个两个到开始考虑萧家会不会挟恩图报?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宁也是同样的想法,既然这群人满心只有那么一点利益,生怕萧家人立下的功劳越大,最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如此无容人之量的家伙,何必和他们一道出生入死。
反正南城这边的控制权还在萧宁这里。集结各家守卫组织的军队,到现在没人有空回来接手,恰好也给了萧宁时间和机会。
这群人私心太重,满眼看的都是自己眼前的那点利益。
也罢,让他们争权夺利去,没了萧家作为出头鸟,集中他们所有人的火力,这群人肯定会斗起来。
“韩太后如何?”萧宁一直好奇,把自个儿子坑死的韩太后,这会儿在干嘛。
亲爹不在,家里的事,一般来说由卢氏拿主意,不过,卢氏现在看来完全听萧宁的。
萧讯这个当大伯的,也不敢挑亲娘的不是,只能顺着萧宁的询问回答,“陛下驾崩,知晓韩氏作乱,韩太后自尽于宫中。”
一直作为倚仗的儿子被她坑死了;家族也在这个时候犯上作乱,韩太后备受打击,也不愿意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将来生不如死,干脆利落的上吊自尽,还能留一个全尸。
“还真是死得巧妙。”卢氏在这时候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萧讯如何敢接话,也不能说说的不对,只是未免也太狠了点。
“好好一个大兴朝年轻有为的皇帝就这么毁于她手,如今天下大乱,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都是她的罪过。她是一死百了,但不知要祸害这天下多少年。”卢氏敢骂,也是恨,韩家的人,就是祸乱头子,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宁公道的说了一句,“今日之事,不仅仅是韩太后一人之过,背地里不定多少人筹划等待。”
韩太后再怎么想要韩家的女人成为皇后,必然不可能损及皇帝的身体。
这场叛乱,引起这叛乱之起的缘由,萧宁相信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否则事情不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引得天下为之动乱。
“瞧瞧这满京城的世族,天下尚未平定,就已经恐惧我们萧家功高盖主,恨不得夺去我们萧家的功劳。这样的一个朝廷,再不废而重立,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萧宁继续发表意见,旁边的某位大伯咳嗽了一声,希望萧宁能够管住那张嘴。
“咳什么咳,他们做得,我们倒说不得。”卢氏先呛了一句,显露出满腹的怒火。
这会儿但凡有个世族站在她的眼前,只怕卢氏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去踹人两脚,以泄心中的怒意。
萧讯敢咳嗽提醒萧宁注意分寸,卢氏发话,他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句。
“叮嘱门房,从现在开始不见任何人。”卢氏是真被气得不轻,萧家没想要人知恩图报啊,至少这群人别恩将仇报吧,可看看杨太尉上门说的话,这是想把萧家推出去吸引火力?
韩家可还没有完全退出京城呢,就算原本在韩家控制之下的兵马,投诚一半,那也还剩下一半。
倘若在这个时候有人里应外合串通一气,想要再夺回京城又有什么难处,萧宁之前不就用了这个办法吗?
世族们对萧家堤防至此,不愿意再让萧家出头,再立功劳。其中有多少人家生了杀意,卢氏都不敢深思。
“不错,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出入府门。若有发现探头探尾打听萧府消息者,一律杀。”萧评这会儿也开了口,那么一个温和的人,此刻满脸寒霜,亦不满于所谓的世族竟然如此待他们萧家。
萧宁听的心肝直颤,不由自主的想到在交换人质的时候,萧评动作利落的挑断韩潜的一根手指。
萧评在这时候已经冲萧宁吩咐,“此事不需你费心。”
不用萧宁动手,那就是萧评要出面了。
萧讯瞄了萧评一眼,对于堂弟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也不敢吱声。
事情到此算是商量好了,细节上的事,多说无益,随机应变吧。
只不过等人都走完了,萧宁反而留下,卢氏瞥过萧宁一眼,“有话不妨直说。”
“坐以待毙终是下策。”萧宁一向不喜欢坐着等别人来救,就算现在被人提防,就连可能原本作为盟友的人也会在他们身后要给他们捅上一刀,那也绝对不能安居府上。
“你敢离京吗?”卢氏赞赏的点点头,也认同萧宁的那句话。
“我正有此意。”本来以为京城一致的敌人应该是韩家,想不到世族们既然这么不能容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防的萧家他们跟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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