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云诀的浑身泛起金赤色的光芒,裹挟着巨大的杀气。
“仙尊!”众人惊骇。
云诀却只缓缓起身,身形飘于云雾之上,低头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这些人。
都是这些人,扰了他。
底下众人间已有人难以承受仙人庞大的凌厉,口中吐着鲜血。
几个灵力较强的人忙俯身在地:“仙尊,是我们啊!”
云诀却恍若未闻,浑身杀气更胜,一片哀嚎中,已有人晕了过去。
却在此时,一声低哑的女声轻道:“姜姑娘醒了。”
云诀周身的杀气骤然凝结,透过人群逐渐让出的通道,一眼便望见不远处浮于云雾中的姜斐。
她仍如此瘦削,浑身冰冷,生机薄弱。
与幻境中调侃笑唤他“小无念”的女子,那般不同。
云诀缓缓飞到她面前。
一旁,唐飞燕看着云诀,许久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莫名的,在众人守着师尊时,她在看着姜斐。
在她用姜姑娘来唤回师尊神志时,她便已彻底认输了。
姜斐缓缓睁开眼,察觉到身边的混乱,眉心几不可察地微扬。
如今云诀的宫宇上空,阴云笼罩,夹杂着赤光疯狂翻涌着,澄净的天如在无念山上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如雪纯白的云雾也染了几分阴沉。
本充沛的灵气,添了诸多煞气。
姜斐缓缓起身,一眼便看见正立在自己身侧的云诀,她却只扫了他一眼,便要绕过他离去。
云诀却几乎立刻挡在她面前。
姜斐抬眸:“仙尊修为高深,此刻应当早已从幻境中抽离了才对。”
云诀眸微紧。
姜斐眼带嘲讽:“仙尊莫不是还没从幻境中走出来?”
云诀如被戳中:“姜斐!”
“仙尊说过,你不是云无念,”姜斐容色平静,“仙尊的话,我谨记在心,小无念早已消失……”
她说着,伸手便要将袖口中的珠子拿出,却在触到空荡荡的袖口时一怔,而后蓦地反应过来,抬头紧盯着云诀,“珠子呢?”
云诀看着她本如古井般漆黑的眸,此刻难得有了几分生气,却满是愤恨地望着他。
云诀怔愣,迎着她这样的目光,只唇动了动,却道不出半句话。
姜斐收回目光,转身小跑至一旁,慌乱地寻找着。
虚弱的身体几次险些晕倒,手在灵草中翻找,手背被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云诀看着她慌乱的身影,浑身如被冰封,周身戾气更重。
终在她再一次险些晕倒时,他猛地上前拉起她的手腕:“不用找了。”
“不用你管。”
“那枚珠子不过是残留着云无念一缕神志的死物罢了!”云诀的声音陡然增大。
姜斐的手轻颤。
云诀走到她眼前,俯身凑近到她眼前,殷切地抓着她的手:“姜斐,云无念是我在人界的化身。”
“云无念就是我,我就是他!”
“云诀,就是云无念!”
所以,看看他。
“啪”的一清脆的巴掌声。
云诀的脸颊侧向一旁,苍白的脸颊,鲜红的指印若隐若现。
姜斐收回手,攥了攥拳,奇怪地笑了笑:“你不是云无念。”
“而且,你永远不会是他。”
话落,她望着他的眼睛,将他抓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转身继续翻找。
云诀浑身的血如顷刻被抽离,站在原地看着不断翻找的姜斐,藏在宽袖下的手不觉紧攥成拳,细微地颤抖着。
良久,云诀周身的云雾满是阴沉的黑,如龙卷风一般疯狂旋转翻涌着,本金赤色的光逐渐变成压抑的昏黑。
远处无念山的山林里,受惊的百兽四处逃窜,河水徐徐冲天倒灌。
众人心中大骇,不少人早已七窍流血,不断疯狂奔逃。
仙尊这是……为心魔所控了?
云诀仍紧盯着不远处的女子身影,下瞬人如雷电一般朝她而去,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将她揽于怀中,空荡的回声在无念山上空响起:“随我去吧。”
与此同时,姜斐清楚的听见系统悦耳的声音。
云诀好感度:90.
姜斐微微抬眸,在心中浅笑。
自渡劫后,云诀的好感度始终混乱不堪,如今倒是第一次稳定下来。
……
姜斐被云诀变相“软禁”了。
宫宇的四周被布下了结界,只是以往金色的法光如今变成了金赤黑相杂的浑浊光芒。
除了云诀,无人能接近这栋宫宇。
白日他会送来灵药,而后便在一旁坐上许久,最初仍会看着她,几次想要说话,可望见姜斐冰冷的神情,便又将话收了回去。
夜间他会趁姜斐休息时,为她调养身体,过渡生机,而后便轻拥着她。
只是第二日清晨,姜斐总会逃离。
这与姜斐以往待在此处时几乎一样,只是如今再不能出宫宇了而已。
她却也乐得自在,每日待在里面,悠闲的紧。
偶尔听系统报备,以往仙云笼罩的无念山、三界津津乐道的修仙界,如今变成了戾气冲天的地界。
以往那高高在上的仙尊也变得仙不仙、魔不魔,一次震怒便伤了无念山百名仙修。
无念山反而成了人人避讳恐惧的地方。
姜斐听闻这番话,也只是淡笑一声。
这日,云诀昨夜将生机渡的多了些,姜斐白日没有半点睡意,也是在此时,云诀送来了灵药,后坐在一旁的玉石桌旁。
姜斐没有看灵药,更没有看他。
却敏锐地嗅到了云诀身上越发强烈的魔气。
本以为云诀回如以往一般,坐一会儿便离去,未曾想待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姜斐……”
却只叫她的名字。
姜斐没有理会。
云诀沉静片刻:“你说过,你不喜欢仙?”
“……”
姜斐依旧不语。
云诀顿了顿,终转身离去。
姜斐抬眸看向他的背影,顺手将灵药倒到窗外,始终未发一言。
这夜,姜斐休息时,云诀没有出现。
想到昨夜他多渡的生机,以及今日说的话,想必他是有事出山。
姜斐也未曾在意,翻身便要继续睡去,下瞬却觉得胸口微热。
这点热意,在冰冷的躯体上很是明显。
姜斐皱眉:“系统?”
【系统:是水镜。】
姜斐还要说话,突然便只觉眼前一阵黑影飞快闪过,她已被人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伴随着一声嘶哑难听的低唤:“斐斐。”
姜斐微眯双眸,侧了侧头,只透过隐约的月色,看见身侧人高束的马尾凌乱不堪,青色的宽袍满是血迹,身上熟悉的温热,正是她以往曾拥有过的温度。
姜斐猛地将他推开。
容舒的身子松垮垮地被她推到一旁。
此刻姜斐方才看清,容舒的半张脸也染尽了血迹,本充满少年气的脸带着几分暮气,漆黑死气的眸隐隐泛着丝光亮。
“斐斐……”他仍低唤着她。
姜斐看了他好一会儿,垂眸道:“容公子不该来此处。”
容舒凝望着她,良久唇微微动了动:“我想你了,斐斐……”
闯了几日几夜方才趁着云诀离开,得到可趁之机。
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姜斐冷声道:“容公子快离开……”
“别赶我离开。”容舒几乎慌乱地打断了她。
姜斐轻怔,直直盯着他。
容舒迎着她的目光,即便知道她如今失了心,仍在自我欺骗着,她此刻的沉默,也许是因为她对他仍有几分心疼。
“斐斐……”容舒呢喃着唤她,再次拖着寸骨寸伤的手臂,轻轻拥住了她。
却在此刻,结界动了动,本金赤色的光竟泛起嗜血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