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很想,非常的像。”
看来热娜在这个家面临的痛苦不止炕上那个暴力爹吧,眼前这个异域女人也有问题。
她是不是也曾不要命的打过热娜?又或者热娜的死因有眼前这女人的一份?
想到这,风红缨从坑上跳了下来。
女人擦擦汗,咧开嘴笑了下,一不小心扯到了布巾盖住的伤口,女人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这边烧火热的紧,红缨,你去炕上坐着吧,我马上就烙好了。”
边说边摆手让风红缨坐回去,态度很急,貌似并不想风红缨往灶台上走。
风红缨愣了下,趁着女人不注意捡起地上滚落的沙石握在手中。
“坐哇,站着干啥?”
女人还在那劝,用手在锅里翻着烫人的饼,不忘瞟一眼炕。
风红缨紧了紧手中的沙石,她怎么感觉女人在等男人醒过来?
女人唠叨个不停,一张饼来回翻。
“红缨,你这大早上的咋想着来我家了?”
风红缨淡淡道:“我想热娜了,就来了。”
女人手顿了下,继续翻饼子,只说了一句热娜命苦之类的话就闭嘴了。
风红缨自知继续待在这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再待下去男人就要醒了。
她能放倒醉酒的男人一回,想来再放倒男人一次不难。
炕上的男人她不担心,她烦的是热娜娘瞅她的眼神。
用句时髦话说,就好像她身上镶了黄金一样。
她在坑上稍微动一下,热娜娘就急得跟什么似的。
“婶子,你的饼焦了,黑乎乎的我才不吃,我先走啦。”
风红缨直觉继续在这坐着迟早会出事,学着原身的骄蛮语气,风红缨跳下坑就往外跑。
“哎,红缨,你别走——”
女人着急忙慌地追出来。
风红缨是真的没想到热娜娘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跑那么快。
眼瞅着要追上来时,黄沙飞舞的路口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铜铃声。
风红缨欣喜地跳起来:“小毛!你怎么来了?”
小毛跑起来像个小马驹,可爱极了。
大哥风延荣追着小毛跑,见到风红缨,风延荣终于松了口气,旋即脸色一黑,这是要教训人的意思。
风红缨忙拉着小毛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走。
“可以呀,小毛,你咋找到我的?”
风红缨爱不释手地薅着小毛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笑嘻嘻道:“不枉我前段时间天天带你出去找吃的,真有灵性。”
面对风延荣举起的巴掌,风红缨忙道歉:“对不起大哥,我实在太想热娜了,所以才忍不住跑她家里来——”
风延荣这一巴掌终究没打下去。
“小妹,你别胡闹了。”
风延荣忧心忡忡:“平时你咋野都成,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看谁家姑娘往外跑?都缩在家里……”
风红缨噘嘴:“我不是说了嘛,我太想热娜了……”
见小妹眼尾发红,风延荣满肚子的怒火一下灭了。
“行了行了,回去后我还要去找你二哥,他都急疯了,以为你也……”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风红缨头垂得更低,下次再出来她还是跟风家兄弟们提前打个商量吧,偷跑出来让人无故担心此举不好。
风红缨牵着小毛在前边走,骆驼脖子上挂着的铜铃声脆响,风红缨非常喜欢新挂上去的铜铃,走几步就摸一下。
风延荣见小姑娘开心的和骆驼自说自话,不由笑开,往前走了几步,风延荣突然顿足朝身后看去。
破烂的茅草屋门前,女人没想到风延荣会折回来看她,来不及思考,女人忙低下头往屋里钻。
风延荣嘴角绷紧。
他瞧着真真的,这女人刚才是想抓小妹对吧?
-
“风家老大,话可不能瞎说哇。”庄沙水惊的从板凳上跳起来。
风延荣:“我在月亮花面前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说谎,热娜娘看我小妹的眼神不对劲,她肯定是坏人,庄老叔,您是戈壁滩上的老警察,遇上这种事,我只能来找您。”
“是该找我。”
庄沙水缓缓坐下来,思忖一番后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待会去热娜家走一趟。”
风延荣正欲点头,风红缨探脑袋进来。
“庄老叔~”风红缨撒娇,“您把我也捎上吧。”
“不行。”庄沙水和风延荣异口同声。
风红缨站直,毫不犹豫道:“为什么不行?庄老叔,大哥,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当戈壁滩上的警察,和庄老叔一样,日复一日的为百姓服务,身为人民警察,咋能贪生怕死?”
风延荣瞪大眼:“当警察?”
惊讶之余,风延荣下意识的去看庄沙水。
庄沙水脸色僵了下,神色复杂:“当警察好……好好好,当警察。”
风红缨吞了下口水,她怎么感觉这两人都不太欢迎她当警察。
大哥担心她的安危她能理解,庄沙水呢?
最终,在风红缨的死缠烂打之下,庄沙水和风延荣松口同意带风红缨一道去热娜家。
-
“大哥……”
风红缨扯扯风延荣的衣袖,眼神往走在前头的庄沙水身上瞟。
“庄老叔咋了?好像不太开心?”
风延荣:“他能开心才怪……”
风红缨:“??”
风延荣偏头,捂着嘴小声道:“这一片戈壁滩上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只有庄老叔一个警察……”
风红缨:“这事我知道,咱们这天大地大,广阔着呢,庄老叔一个人跑来跑去每天累的够呛,所以我才想着考警官学院然后回来帮庄老叔分担分担。”
风延荣噗嗤一笑,拍拍风红缨的肩膀,耐人寻味道:“你可别有这想法,你以为咱们这一带为啥就庄老叔一个老警察?”
“为啥?”
风延荣:“这活苦,没几个人愿意奔走在沙漠上算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大家认可庄老叔的工作态度,谁也不想去抢庄老叔的饭碗。”
风红缨一哽:“大哥,你的意思是我考回来当戈壁滩上的警察其实是在抢庄老叔的工作?”
风延荣点头:“咱们这穷的叮当响,有一个老警察打点公务绰绰有余……”
顿了下,风延荣摸摸鼻子:“可要是你当了这片的警察,以庄老叔的年纪,大概只能退休回家,当然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不是大哥打击你,你考不上的……”
风红缨低头捏捏手腕,原身太瘦了。
但她现在还年轻,锻炼出一副硬朗的身子并不难。
可若是因为她的插入,庄沙水不得不提前卸职,真要是这样,她觉得她还是另择它路为好。
庄沙水为这片戈壁奉献了小半生,他对这片荒漠爱的深沉,她不能自私的‘撵走’庄沙水这个忠诚的老警察。
-
“又不当警察啦?”庄沙水张大嘴。
“嗯,不当了。”
风红缨稳当当的坐到小毛的背上,找借口道:“警察太苦了,尤其是戈壁摊上的警察,风沙里来,风沙里去,我可受不了这遭罪。”
风延荣冲庄沙水眨眼,一副‘您瞧,她不是当警察的料,您放心吧,没人会抢您的饭碗,您那碗饭也没人敢抢’。
庄沙水乐得嘿嘿笑。
不是他霸着这份工作不放,实在是他在这片戈壁跑了二十多年,感情太深了,他舍不得呀……
这份公务的钱多吗?不多。
之所以放不下,还不是因为他热爱这份事业。
他的榜样是雷锋同志,年轻的时候在北大荒开荒,他曾有幸和雷锋同志相处过,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要充分学习雷锋精神。
从北大荒回来后,他扎身到了戈壁滩上,这一干就干了二十来年。
陡然间让他离开熟悉的岗位,他怪难受的。
瞥了眼骆驼背上一颠一颠的少女,庄沙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这丫有种,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第一个当着他的面说要‘撬’他饭碗竟然是个女娃娃。
有趣。
-
一路上,风红缨将她在热娜家的所见所闻和两人说了。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风延荣直接下了死命令,没人陪着,风红缨不许靠近热娜家。
庄沙水皱着眉:“巴亮这打女人的毛病咋还没改?之前他当着我的面保证过,说不打了……”
风红缨:“改不掉的。”
家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