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风红缨摸了下西洋钟,猜测道:“这个会不会是赝品?”
如果是真的,假白玉的身份就值得好好推敲了。
一个连家都养不起的男人竟然舍得花两百块钱买西洋钟?
边庄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高仿品吧。”
风红缨端详起面前这座古典西洋钟。
钟面做工精致,钟座选用的是条纹乌木,低调而不失奢华,但如何看都看不出这面钟值两百块钱。
假白玉瞧着不像是个会买这种小情调的玩意,难不成西洋钟是别人送给假白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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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划过六点半时,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躺在竹椅上一直未动的井一伟倏而睁开眼。
“那个人是不是抓到了?”
边庄宴撩开毛毡门探头张望,黑夜中只走来一个人。
“就小莫一个人。”
井一伟失落地跌坐回竹椅,捂着脸叹气。
风红缨放下研究了半天的西洋钟跑到门口。
“小莫,让你抓得人呢?没抓到?”
肩上累了厚厚一堆雪花的莫惊春没进来,就站在廊下说话。
“抓到了,我喊我阿爸一起去的,那个人狡猾的很,要不是我阿爸抱走了他那对双胞胎,今晚可能还真的会让他开溜了。”
听到这话,屋里的井一伟急急忙忙追问:“他人呢?我要见他,我要问问他把我的秀儿藏哪了!”
莫惊春:“人就在我家柴房关着,你们要不去我家审他?押他过来有点难,我怕他半路挣扎跑了。”
莫家在村口,绕到莫家就必定经过酬神庙会。
几人过去时,庙会正处于高潮阶段,为了庆祝来年丰收以及祈祷家人无痛无灾,男女老少皆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路过观音祠时,风红缨扭头多看了眼台上一个个打扮成观音的小孩。
莫惊春顺着风红缨的目光往台上看。
“一些小屁孩而已,有那么好看吗?”
风红缨蠕动了下嘴唇:“扮观音的小孩都在这吗?”
她对那个差点拽掉阿妈耳垂肉的小孩印象非常地深,待会观音祠的活动一结束就会分贡品,这种关键时刻怎么没看到那个嘴馋的小孩?
莫惊春:“应该都在,咋了,你看啥呢,不会你小侄子也在吧?”
风红缨扁扁嘴,还真的在。
莫惊春这时也看到了,人群中一个四五岁大的光头小男孩披着拖地的观音服在那扭来扭去,小模样十分的滑稽。
这小孩是赘婿文男主赵富贵的亲弟弟,不过俩兄弟不同姓,台上那个小男孩依旧姓风,叫风阿宝。
“走走走——”
捕捉到原身记忆中有关风阿宝的事,风红缨顿觉头疼。
“赶紧走,别叫风阿宝看到咱们。”
莫惊春嘴角抽了抽,他也有点怵风阿宝。
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风阿宝,一顿饭能抵两个成年人,不给吃就哭,一旦哭起来,房顶都能给你掀塌。
原身和莫惊春以及边庄宴都领教过风阿宝强大的哭功,总之没事不要和风阿宝碰上。
风阿宝的出现,导致风红缨很快淡忘了之前那个拽阿妈耳肉的调皮小孩。
赶到莫家后,莫老爹引着几人来到柴房。
“珍珠,你等一下。”
开门前,莫老爹将风红缨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咱们这样绑他不算犯法吧?你是警察,你给叔一个准说法,涉及犯法的话,咱就赶紧放人。”
莫老爹是春鎏寨最怕招麻烦的男人,问出这话一点都不意外。
风红缨笑道:“莫叔,你只管放心吧,里头那人些许是个拐子,回头往局子一送,派出所还要感谢您拔刀相助呢!”
“拐子?”
莫老爹脸色变了几刹,嘴里含着的老烟杆啪叽掉地。
“他拐了谁?”
风红缨捡起老烟杆递给莫老爹,屋外雪光映照着莫老爹略有点慌张的脸色。
以为莫老爹怕惹一身骚,风红缨忙安慰。
“您别担心,我不是说了嘛,里头那人犯再大的事也不会牵连到您。”
莫老爹叼着老烟杆不停点头,等风红缨进到柴房后,莫老爹才抖着手开始擦火柴,然而废了好几根火柴也没能将烟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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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的男人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纵是如此,男人依然拧着粗眉怒瞪着屋里的人。
“风珍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不是警察,你如果敢对我滥用私刑,我就去告你!”
“我奉劝你赶紧放了我,不然——”
风红缨朝屋顶翻了白眼。
“放了你?你想得美,抓坏人是警察的职责,你敢问心无愧地说你没犯事吗?”
这话一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脸色铁青。
风红缨短促地冷笑两声,厉声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王静婷又是怎么回事?”
见风红缨说出‘王静婷’三个字,男人自知秘密曝光,一脸灰败。
“不说是吧?”
风红缨隐忍着挥之欲出的怒火,站起来沉声道:“不管你说与不说,我都会将王静婷送出去。”
“她学历高,会跳舞,长得又漂亮,想必家里很宠她,她的父母如果知道是你将王静婷拐到这私藏了五年,还替你生儿育女,你觉得她的父母会放过你?”
说到这,风红缨放柔声音,循循善诱道:“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吗?只要你现在乖乖说了,回头定罪的时候我一定会如实向上报告你认错的好表现,到时候减刑是必然。”
见男人依旧无动于衷,风红缨长吸一口气,声音拔高几个度。
“如果我没猜错,王静婷应该非常不喜你的两个孩子,你就不怕你进了监狱你那两个孩子无人照料?”
提及双胞胎,面色阴郁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
坦白前,男人不放心地追问:“你刚才说得是真的吗?我坦白了就、就减刑?”
风红缨唔了声,缓缓点头。
其实她说了不算,得看法律怎么判,但这么忽悠不是为了稳住男人嘛。
男人挣扎着从地上扬起脑袋,想了会,道:“秀儿……不是,王静婷不是我拐来的,她是我买的!五年前我花了一千块钱从井秀儿的手中买的,我有收据!”
此话一落地,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严寒刺骨的冷风无孔不入,吹得风红缨直打哆嗦。
“你放屁!”
井一伟上前就是一脚,踹得男人鼻孔鲜血直流。
“是你拐的就是拐的,你承认就是了,你扯我家秀儿干什么?!”
现场唯一能听懂方言的边庄宴忙翻译。
风红缨拦住还想踹男人的井一伟,肃着面孔。
“井叔,你让他把话说完!”
井一伟为了找井秀儿已经饥寒交迫数日,踹男人那一脚用尽了井一伟所有的力气。
将浑身乏力的井一伟扶到草垛上坐好,风红缨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
“你叫什么?”风红缨问。
男人脸肿得厉害,大着舌头吸气呻吟,闻言含糊不清地说:“何海德。”
“你是哪里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和白玉、井秀儿又是什么关系?”
边问边扫了眼杵在那当树桩的边庄宴。
边庄宴哦哦点头,忙从背包里拿出纸笔记录。
男人的鼻梁骨好像被井一伟踢歪了,但为了减刑,男人只能咬着牙继续回答风红缨的问题。
“我是B省灶家庄的人,五年前经人介绍在B大当过一阵子看门保安,就是在那时候结识了白玉和井秀儿。”
风红缨:“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风红缨呵了声:“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男人倏而垂下脑袋,鼻子里的鲜血径直往地上流。
“真的不知道……”声音很小。
风红缨冷嗤:“看来你不打算真的坦白从宽了,得,那就将你移交给派出所问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别别别……”
男人慌了,双膝跪在地上求饶:“风珍珠,我不能坐牢,我还有孩子要养,我——”
“那就一五一十的交代!”
风红缨瞪向哭得鼻血和眼泪糊了一脸的男人,斥骂道:“王静婷好好一个大学生被拐到深山上替你生儿育女,你有问过她同不同意吗?她没爹妈?她爹妈只怕在家眼泪都哭干了!”
“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着替诱拐王静婷的井秀儿兜底,何海德,我看你也甭叫这名字,改名就何缺德算了。”
骂了一顿后,风红缨心里的郁气散去不少。
被风红缨这么一吼,男人膝盖软下委顿在地,然而就是不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