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陈岁的动作很快,七月上旬,风红缨在军区别墅见到了那位瞧不上中医的怀特医生。
出乎风红缨意料的是,这位怀特医生并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相反,年纪还不大,四十上下,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有陈岁在其中牵线,怀特医生当然知道面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东方美人是一位中医传人。
怀特医生也很惊讶。
在他的记忆中,中医大多为男性,能称得上传人的基本上都有五十多岁。
“你好年轻。”
怀特医生伸出手赞叹。
风红缨友好地用指尖握了握男人的手,笑道:“您也是。”
怀特哈哈大笑,丝毫看不出此人鄙夷中医。
风红缨开门见山,直言自己找怀特是为了求医。
怀特笑容淡了很多。
“顾君生?”
怀特在嘴里反复嚼着这三个字,点点头道:“这人我有印象,他是我好友的养子。”
风红缨怔松了下。
顾君生怎么没有和她说这层关系?
好友……
是顾君生挂在心头的那位恩人吗?
“既然有这层关系……恕我冒昧,怀特先生,您真的不愿给好友养子做手术吗?”
怀特医生:“澹台先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始终是:no。”
说着怀特先生就站起身要走。
风红缨拿起沙发上的帽子,抬高声线:“怀特先生,你的帽子忘拿了。”
怀特折回来取帽子。
风红缨很干脆的将帽子还给怀特,没有纠缠。
这反倒引起了怀特的注意。
怀疑不着急离开,而是捏着帽子站在门口回首望着坐在沙发上端庄喝咖啡的风红缨。
“风小姐和很多中医大夫都不一样。”怀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风红缨笑着放下喝了半截的咖啡杯,见怀特盯着她的咖啡杯看,风红缨眼睫眨了眨。
“在您眼里,莫非中医就该是古板的老大叔?不懂得变通,不喜欢吸纳外来物?”
怀特反问:“难道不是吗?”
风红缨目光对上怀特,笑意嫣然道:“当然不是,您看,我不就是特例吗?”
在原地转了圈,风红缨从上到下介绍自己。
“中式双马尾,西洋发卡,旗袍,西洋项链、戒指……”
风红缨指到哪,怀特医生的目光就落到哪一处。
不得不说,风红缨今天的装扮很惹眼,中西结合,不过分西化,又有东方独特的韵味,恰到好处。
顺着风红缨的手指,怀特医生看向风红缨裙下白皙的双脚。
见风红缨要脱鞋,怀特先生突然别开脸。
风红缨笑了笑。
“先生话里话外总是嫌弃中医,实则是认为民国下的东方人古板迂腐吧?”
怀特没回答。
“先生,您看。”
风红缨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双赤脚踩着地板。
“您不敢看,是不是认为我是小脚?但我不是。”
听到这话,怀特先生这才看过来。
碧绿色的眼眸灼灼地盯着风红缨如玉半般的脚。
确定没裹小脚后,怀特先生第一时间去看风红缨的脸。
女人笑容大方,丝毫没有因为在外男面前露出双脚而感到羞燥。
“风小姐和我接触的东方女人果真不一样。”
怀特先生戴好绅士帽,笑道:“风小姐的脚很美,和您人一样漂亮。”
“谢谢。”风红缨笑着应承。
怀特:“快穿起来吧,地板凉。”
说完这句,怀特先生就离开了军区别墅。
一直躲在暗处的陈岁忙捡起鞋子套到风红缨脚上。“大小姐为了顾大夫真的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半蹲在地的陈岁酸涩开口:“他就是大小姐拒绝我的理由吗?”
望着陈岁受伤的小兽眼神,风红缨叹笑一声。
“陈师长万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陈师长的事呢。”
陈岁执著:“大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
风红缨直言了当:“我对陈师长和君生的感情都一样,友情至上,再无其他。”
陈岁咧开白牙。
哪怕是友情,陈岁也知足了。
忽而笑容僵住。
风红缨纳闷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不会是想生个病来博取她的同情吧?别哦,一个顾君生就已经足够她头疼了。
陈岁幽怨地盯着风红缨看。
“我和顾大夫之间终究还是有区别……”
风红缨:“??”
都是好朋友,能有啥区别?
陈岁:“我永远都是陈师长,而顾大夫却……”
风红缨啧了下。
“那要不喊你小岁?”
陈岁笑容放大:“好,小岁好哇,亲切。”
风红缨:“……”
-
离开军区别墅的第三天,风红缨收到了怀特先生的单独邀约。
约会地点是在租界医院。
主题:商讨顾君生的手术。
怀特最终同意给顾君生动手术,但有一个前提,风红缨必须给他当三年的助手。
风红缨欣然同意。
顾君生的手术安排在中秋前后,不立马动手术有三个原因。
一是顾君生此刻身体虚,风红缨担心他承受不住大手术。
二来顾君生的血型特殊,怀特医生得想办法储备大量相同型号的血液。
至于第三点……
手术需要顾君生的养父签字,而那位神秘的养父现在还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旅行着。
寻到顾君生养父下落是在两天后,那位紧赶慢赶也要半个月后才会出现到京城。
风红缨和怀特一番商量后,决定中秋前一天替顾君生做手术。
定下手术时间后,顾君生从关顺子所在的四合小院搬出住进了租界医院。
那边有外国军队把守,风红缨之所以能进出自如多亏了怀特医生给的那张助理卡。
白天风红缨形影不离地跟在怀特医生身后跑腿,到了晚上风红缨则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病房。
病房中央拉有帘子,风红缨睡在外边,顾君生睡在里间。
自从住进医院后,顾君生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天,风红缨像往常一样推开病房的门,顾君生竟破天荒得拧开了床头灯。
“还没睡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红缨二话不说上前抚摸顾君生的额头。
不流虚汗,也不发烧,看来最近她的药膳很管用。
顾君生挣扎着要坐起来。
病房并不高级,想坐起来得人工扶。
扶起顾君生,风红缨背过身甩了下酸胀的手腕。
顾君生哑着嗓子开口。
“大小姐不必为我做到这地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