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绿可期
团长笑眯眯:“边防军人辛苦,他们没时间回家和家人团圆,在山上也没时间娱乐看电视,咱们作为艺术表演者,给他们带来一场祖国的国粹表演是应该的,唱完了咱们军民一起乐呵的吃饺子过新年!”
团里的姑娘们纷纷鼓掌,声音震耳欲聋。
掌声中有激动。
能在异国他乡慰问辛劳的边防军人,那是她们的荣幸。
至于为什么要拍这么大声……
因为冷啊!
今晚这场戏要求有出色的身段,风红缨等女孩子勒了腰,穿多了显得臃肿。
为了好看,几人戏服里边都没穿棉衣。
等候在后台时,风红缨除了冷之外,还有点缺氧。
小信看出了不对劲,赶忙给风红缨送来了氧气瓶。
候场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小信等人将热气腾腾的饺子连锅一起搬到简陋的平房时,团长冲风红缨挥了挥手。
下一秒,食堂响起一声声激昂的唢呐声。
唢呐一出手,其他靠边走。
耳熟的家乡乐器在周围响起来,军人齐齐放下筷子张望。
哨所布有边防警察,一般人进不来,能进来得肯定是同胞。
思及此,几个年轻的兵蛋子乐开了花。
今天是祖国的新年,这种欢喜的时刻听到唢呐声,难道有同胞来哨所给他们送欢喜来了?
几个兵蛋子开心地站了起来。
祖国派人送温暖的事时常发生,但鲜少会来这地方。
不是没人愿意来,而是他们休息的时间短,根本无暇去招待国内来送温暖的人。
“谁?”
“出来呀?”
千呼万唤中,风红缨缓步走了出来。
乍然看到盛装打扮的风红缨,刚还一个劲喊着让人出来的兵蛋子一下红了脸。
他们已经有两年没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小信不算,小信是他们所有新兵的姐姐。
风红缨一出场,京二胡,锣鼓纷纷上台。
不大的食堂内,看热闹的军人们自发的在风红缨等人的外边围成一个圈。
风红缨挥动衣袖,悠悠唱开。
在国内,京剧的传唱度也许并不高,但对远在边疆的军人们而言,这是他们在山里巡逻的唯一消遣。
曾经为此还闹出过新闻。
有人笑话当兵回来的同学过得老土,哈哈大笑指责同学连时下流行的歌啊,口头禅啊都不懂。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一度惊动了国家高层报社,国家日报严厉批评了这群学生。
在外执行任务,他们日日摸的不是虚度光阴的电子玩物,是木仓,是弹药,是来自敌方的威胁……
他们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戒备,压根就没空去唱所谓的潮流歌曲。
保家卫国时,他们唱得要么是铿锵有力的军歌,要么就是戏曲。
无他,戏曲是从首长那听来的。
老一辈的首长就好这个。
久而久之,唱京剧竟然成了边防军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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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团来哨所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大家喜欢听什么戏,所以才特意借了戏服过来。
唱到半截,以往从没出现过的场面出现了。
偌大的食堂内,百来个小伙齐声帮唱,字字在调,字字有力。
一曲毕,风红缨赶紧将戏服换了下来。
确定没损坏后,风红缨这才穿上自己的棉服。
外头还在唱,兵蛋子们见到卸了妆的风红缨,立马让出一个位置。
“女同志,你坐这。”
“快快快,吃饺子——”
“辛苦了辛苦了,大老远上山一趟。”
在不知道风红缨姓甚名谁的情况下,大伙更喜欢质朴的喊同志,而不是小姐。
饺子不能煮很久,艺术团的人为部队唱了几场戏后,几个班长热情的将团长等人拉到桌子上吃饺子。
他们这些硬汉则站到正中唱了起来。
没了专业的人起头,汉子们不太行了,东唱一句,西唱一句。
虽然唱得一般般,但不得不说这些人听的戏折子挺广。
欢笑声中,几锅饺子嚯嚯没了。
风红缨换掉戏服后终于可以下手包饺子了,新一锅饺子飘上来时,零点的钟声敲响。
屋外放起了震天的爆竹,山里可买不到爆竹,这是几个兵蛋子自己动手做的礼炮。
一众人挤到了门口和窗前,八发礼炮齐鸣下,炸得黑沉沉的雪天亮了半边。
祝祖国边境平平安安,祝祖国人民万事顺遂。
送完祝福,到了分别的时刻。
山上可没多余的屋子给艺术团的人住。
“你们明早再下山吧?”首长不放心地道,“我让小信将我们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住。”
说着就喊小兵们去仓库守夜。
团长直摇头,拦着大门不让小兵们出去。
“不行不行,我们是自发来送温暖的,不能让你们冻着,你们明天还要巡逻呢。”
首长是个直肠子,不住行,那他就护送艺术团的人下山。
外头的雪下得有小腿深,不护送他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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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时,有一个小兵咧着嘴靠过来。
“你能不能教我两句?”
风红缨楞了下。
小兵尴尬的搓手:“我今年才调来这,还不会唱呢。”
顿了顿,小兵小声道:“他们欺负我不会唱,哼,我要悄悄的学,回头惊艳死那群瓜娃子!”
风红缨噗嗤一笑。
一路上,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山林小道上,国粹之声绕林不绝。
被关进牛栏做新嫁娘的苏尔雅忽然跑到牛栏门口,如宝石般璀璨的大眼睛灼灼的望着山那边,嘴里跟着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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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两队人马挥手告别。
回到住所,钱萍给大伙煮了野枇杷叶水,护嗓防寒用的。
风红缨端着大碗来到矮墙边,隔着一道墙的牛栏里关着新娘苏尔雅。
苏尔雅的家人早已睡了,梦里些许还做着卖女的发财美梦。
院子里静悄悄的,牛时不时牟叫一声,风红缨端着冒热气的枇杷水靠近。
“苏尔雅?”
躺在漆黑烘臭牛棚里的苏尔雅瑟缩了下冻僵的身子。
“是小风吗?”
“是我。”
风红缨蹲下身:“冷不冷?我这有热水。”
撇了根陈年稻草做吸管,苏尔雅半边脸贴着肮脏的牛棚。
不一会就喝完了药水。
时间已是下半夜,和一棵树结婚而折腾了一晚上的苏尔雅沉沉睡去。
风红缨起身叹了口气。
还是自己的祖国好哇,哪怕倒退几百年,也没见封建王朝下有人这么侮辱女性。
钱萍还没睡,见风红缨从牛栏那边过来,钱萍将风红缨拉过来,隐晦的提醒。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习俗,你别插手,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惹起事端来吃亏的只会是咱们。”
风红缨懂这个道理。
但苏尔雅怎么办?
冰天雪地里和一头畜生呆半个月,出来后还要面临一场不幸福的婚姻……
她的确不能插手别的国家的习俗,但苏尔雅是她的朋友。
村里男多女少,男人们看艺术团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她不是没注意到,是苏尔雅第一个站起来邀请艺术团住进了她家。
这里的居民信教,一旦谁家要嫁女,短时间内不相干的男人都不能进到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