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早更
乔丽看看梁汝莲,犹豫下轻声道:“我们分开,一人去一家。”
玩笑归玩笑,工作归工作,以她的经验,这种情况把俩老太太叫一起做工作,等于把两只斗鸡关一个笼子,为了面子,没准真能打起来。
梁汝莲点头:“好。”
报警的是楼下老太太,梁汝莲去上面。
见电梯里走出名警察,楼上老太太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气势汹汹推开半掩的大门,跳脚大喊:“警察同志,你来的正好,快把我抓起来吧,这里没法待了,楼下住了个疯子,万一哪天把一刀把我杀了等于白杀。”
梁汝莲亲热揽住挎老太太胳膊,没怎么用力,就把人推进屋。
怂的很……
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装修典型的年轻人风格,阳台有辆粉红色婴儿车和一堆玩具,地面铺着泡沫地板。
“老人家,看来这事主要责任不在你。”梁汝莲用脚用力踩了下泡沫地板,一副抱不平的表情,“谁家孩子不闹腾呀,有点动静太正常了,想一点声音没有,有本事去住独栋大别墅呀。”
老太太:“……”
她满肚子话被生生憋了回去。
警察如此通情达理?
“警察同志哎,你可真是个清官,一眼看的明明白白的。”老太太此刻感觉身体通泰,舒畅的不得了,她狠狠拍了下大腿,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宛如遇到一生的知音。
她真的委屈死了,明明就是楼下的老东西没事找事。
老太太抹抹湿润眼眶,恶狠狠道:“那,你们待会把那个老东西带走?”
“扰民不至于判刑,最多警告几句,不过……”梁汝莲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老太太一把年纪不是白活的,低声道:“姑娘,你有啥话直接说就行,是不是因为她报的警?没事,我儿子的同学当律师,不行咱就打官司,欺负到头上来了,谁怕谁呀。”
“那您儿子真厉害呀,律师可了不得,我们警察见了都要客客气气。”梁汝莲翘起大拇指,然后话锋一转,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前几天发生个事,和您情况差不多,也是楼上楼下两个老人因为噪音问题吵架,结果您猜怎么着?”
老太太眨眨眼:“怎么着?”
梁汝莲幽幽道:“其中一个呀,气的不行,拎起菜刀把人给砍了。”
老太太:“……”
梁汝莲继续描述:“哎呀,那场面呀,到处是血,我去了后,晚上吓的做噩梦。大娘,您是一看就很通情达理,您说说,比起人命来,噪音算个啥?好端端的人,一个走了,一个进了监狱,不值得呀。”
老太太:“……”
大部分老年人比年轻人更惜命,胆子也小。
按照楼管的话说,俩老太太吵架,从来都是隔着门,楼上楼上对骂,谁都不敢主动出击。
梁汝莲觉得,劝没用的,什么邻里和谐大道理,一把年纪了,性格早已固定,还不如剑走偏锋,把她们最怕的结果说出来。
于是楼下,乔丽正苦口婆心劝另一位老太太,忽然听到敲门声。
楼上老太太躲在梁汝莲身后探出头,僵硬挤出个笑:“老……姐妹,这事吧,的确是我错了,你看这样行吧,咱们定个时间,晚上九点后,我保证不让孩子乱蹦——你呢,也别在业主群里学鬼叫,行不?”
楼下老太太不占地理优势,她发明了个反击的方式,只要楼上吵,她就学鬼叫,艾特楼上两位年轻夫妇。
反正一来二去关系越来越僵,谁也不肯退步,甚至变本加厉,楼上的让孩子使劲跳,楼下的把业主群当做大字报。
见老对手忽然放下身段认错,楼下老太太有点茫然,下意识点点头。
乔丽:“……”
发生了什么?
梁汝莲悄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等收工后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乔丽在工作群以诗朗诵般的语气发了段长长的语音,崇拜,赞美。
看看,人和人差距就这么大,第一次出任务,比她这个老警察还厉害。
其他众人纷纷各种表情包回应,虽然有点夸张,但内心喜悦是真的,感觉富二代和以前不一样了。
民生无小事,负重前行的人,更多的,平平凡凡。
梁汝莲并未放下大小的事,她没有周队联系方式,好在所长仿佛明白她的想法,每天都会给刑侦大队打电话询问最新进展。
案发第六天,有结果了。
验尸报告显示,大小生前没有遭遇任何伤害,身体所有的伤痕,全部来自坠井发生的撞击,没有中毒,没有被下药。
案发现场虽然被破坏,但好在田地泥土松软,清晰纪录下大小生前脚步痕迹,更重要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人脚印。
也就说,这两点结合起来,等于可以结案了,大小的确属于自杀,或者就像村民说的,不小心坠井。
还有更重要的,张庆民夫妻没说话,儿子家的监控显示,案发时,他们确实不在现场。
第102章
李宝冰最近终于不失眠了,和青春一样仅剩不多的头发终于保住。
富家公主不是个作精,还做了件大好事。
片警不容易,工资不高事不少,没有生命危险,但擦伤扭伤常见——见到有人打架,能不上吗?
这几天里,所里气氛好像过年,同事们个个喜气洋洋,工作起来特别卖力。不论什么时候,实打实的好处最能鼓舞人。
解决了房子问题好呀。
所以他作为所长,自然要投桃报李,不就喜欢破案嘛,支持!
“这是详细的验尸报告,噢,算了,你别看,我读给你听。”李宝冰把电脑转过来,后知后觉想到图片有点吓人,又飞快转过去,生怕梁汝莲听不懂,一边念一边解释,“刑侦大队采取到死者从家到水井边脚印二百多个,现在破案技术高了,可以根据脚印深浅等数据还原受害者当时状态。”
电脑显示屏中,二百多个脚印像翩翩起舞的蝴蝶落下,变成个没有脸的数据人,他踉踉跄跄往前走,身体前倾,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
他来到水井旁,脚步变慢,围着水井转了好几圈,然后,跳了下去。
冷冰冰的数据人随之变成碎片消失,像从来没存在过。
就像大小,他没有子女,很快会被人遗忘。
不大的办公室,气氛仿佛变成暴雨来临前,浓郁水分让人压抑。
梁汝莲倏然抬头:“所长,我感觉里面还有很多疑点。”
“是啊,疑点的确不少,但抓人,必须有证据。”李宝冰靠到椅背上,扬天吐出口浊气。
当初为了照顾梁汝莲才要的案件卷宗,但现在,他心里堵的慌。
老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能这句话是真的,那些做过坏事的人早晚会有报应,但作为一名老民警,他知道,每年都有很多案子破不了。
大小案件如果这么结了,只能说老天没长眼。
大小,太不值了。
他一辈子被当做狗般,临了,留下笔二百万的巨额保险金。
张庆军两口子不配!
梁汝莲心情差不多,这几天里,她经常想起大小眼睛里那抹凝固的喜悦,亮晶晶的,澄净的像淹没他的井水。
大小不是傻子,他智商停留在了五六岁,即使活到了六十五,他的心,依然是干干净净的五岁孩子。
梁汝莲沉默片刻,不想放弃:“大小死亡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刑侦队并没因为大小是傻子而懈怠,这几天,走访纪录密密麻麻好几页,几乎问过每一个村民。
李宝冰翻了好一会才发现条有用的;“案发前半个小时,张庆军老婆往家打过电话——她自己说,就简单的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事,刑侦大队查过通话记录,前一天也打过。”
这个回答符合常理。
但通话内容没有录音,人已死,张庆军老婆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刑侦大队即使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梁汝莲摇摇头,正常的就像张渔网,明明能看到,却挣脱不开,这种感觉让人难受。
梁汝莲没再问,她能想到的疑点,刑侦队自然能想到,脚尖一碰,忽然敬礼:“所长,我想请……”
李宝冰善解人意打断她:“请假是吧,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好不容易亲自遇到件命案,结局却这样,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富二代需要缓和下情绪。
半个小时后,梁汝莲重新来到小村庄。
大小的死,给小村庄笼罩上了层恐慌阴影,大白天的,一个人看不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从村口到大小的家,竟然没遇到一个人。
大小在家门口的窝,依然保持着原有形状,主人几天没回来,一条大黄狗在这安了家,见陌生人走来,警惕抬头。
窝旁边的大门紧锁,旁边放着根细细的木棍。
梁汝莲顺手拿起来,木棍刚砍下不久,水分未干,有股淡淡的树木清香味。前段削成尖尖的形状,中间刻了好几个不怎么精细的菱形花纹。
像件粗制滥造的法器。
这是,桃木?
民间有桃木辟邪的说法,被雷击过的最好,如果没有,选正对东南方向的一截雕成桃木棍挂脖子上,是很多农村小孩的标配。
家门口放这么根桃木,怕谁呢?
嘎吱的刺耳声响起,大小的后院邻居探出头,他还记得梁汝莲,拘束打招呼:“警察同志,庆军两口子去儿子家了,你有事吗?”
“这是桃木吧。”梁汝莲走过去,目光看向老头家门口一侧,那里,同样放了根桃木。
“对对,村里每家都放了。”老头丝毫不觉得有啥见不得人的,主动给梁汝莲讲。
大小没有后代,又是个傻子,生前村里人多多少少都欺负过他,老话说,这样的人死后会很恶。现在整个村里,下午就开始关紧房门,没事尽量不出去。
梁汝莲没从老头这里问出什么来。
即使疑惑重重。
小村庄成年人只有五十六,几天里,刑侦大队同志排查的很详细,能问的都问了。
梁汝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或者说,来之前大概意料到了这个结果。
从村后到村前,接连寻访了八九个年龄大的老人,收获一堆大小生前的故事。
比如,每当村里有红白喜事时,他的好日子就来了,饭点不请自来,他浑身臭烘烘的,没人和他愿意坐一起,赶吧,众目睽睽之下不够丢人的。
于是主人不得不打包几盘大鱼大肉之类的硬菜,客气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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