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季昀松再看看筷头上汤汁饱满、将近寸许长的大肠块,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尴尬,“我,呃……就是逗逗他。”
他收回筷子,挽尊似的把大肠放到自己嘴里,顺便咀嚼了两下……
“哇……”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飞走了,豆豆毫不客气地大哭起来。
云禧瞪了季昀松一眼。
季昀松避开她的视线,垂着头,假装专心品鉴大肠。
噫!
还挺好吃,劲道,软糯,有嚼劲。
他忽然惊觉,然而小果子吃得喷香,已经干掉了小半盘子。
一主一仆夹菜的动作都快了起来。
云禧瞧瞧季昀松那张好看且带着一丝稚嫩的侧脸,心道,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幼稚!
她抱着孩子去了西次间,从空间里取出几颗熟花生米,用蒜臼子捣碎。
“咚咚”的声音吸引了豆豆的注意力,空气中也盈满了浓浓的熟花生香。
这二者如同按电钮一般暂停了哭声。
“香。”豆豆含着泪说道。
云禧舀一点点花生泥放在他嘴里,说道:“这是花生。”
豆豆点点头,“花,生……香!”尽管不连贯,但一次说了三个字。
“很棒。”云禧夸赞一句,在小脸蛋上亲了亲,抱着他出了院子,往大街上走去——她打算等主仆二人吃完饭再回来。
日落西山了,天边燃起了金红色的晚霞。
除两家小酒楼外,家家都在忙着闭店,行人很少。
只有他们娘俩是闲适的,闲适得有些孤单。
云禧有些想念现代的霓虹和吵闹的街头音乐了,一时不免有些伤感。
“哟,小娘子带孩子玩儿呐。”一个难听的声音伴着沉重的脚步声到了云禧跟前,“还挺俊俏。”
云禧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两个彪形大汉呈犄角之势拦住了她的前路。
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走。
两个大汉并没有追,只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云禧的背影。
云禧关上大门,在门口略站了站,等心脏跳得平稳了才进上房。
装大肠的盘子已经光了,小果子开始收拾桌子。
季昀松问:“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云禧在桌边坐下,挖起一勺西瓜给豆豆,“刚遇到两个男的,大概是故意捣乱来了。”
季昀松把剩下的两口饭吃完,放下碗筷,“他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云禧把匙子给豆豆,让他练习使用工具,“季春景吗?你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季昀松点点头,“我警告过他一次,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动手了。”
云禧不明白,“为什么你警告过他,他依然会动手?”
季昀松咬了口西瓜,“因为我人微言轻,只能让他避嫌几天。”
他心中愤愤,目光凶狠,咬西瓜跟咬人一般,红色的西瓜汁染在白皙的脸颊上,颇有些诡异感。
云禧看看他,再看看自家狼狈的小儿子,心里使劲摇了摇头:幸好自己跑的早,不然得养两个儿子,啧……
她问道:“你怎么算的时间?”数学题能算,人心也能算吗?
季昀松道:“并不是多么烦难的事情。昨日,罗英杰罗大人晋升为东阁大学士,孙明仁孙大人掌管翰林院,孙大人对我不错,而我在御花园脱颖而出,擢升为从六品修撰,与他平起平坐了。再有就是,你这边有了些人气,他忙完婚前杂事,也正好腾出手来了。”
“哦……”云禧点点头,她的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总算没白搭,“那你打算怎么办?”
季昀松道:“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要么你带孩子回老家,我给你凑些搬家银子;要么搬去福来客栈住些日子,白天随他闹,至少可以保证晚上安全。”说到这里,他摊了摊手,“没办法,我眼下一穷二白,如果你愿意,我搬过来住几日也是可以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总让他压着我的。”
灯花越结越大,火焰在季昀松疲倦的眼里跳跃着,就像年轻人一往无前的斗志。
云禧不解:“晋安侯这么纵容季家子弟的吗?他给你下了药,什么惩罚都没有?”
“唉……”季昀松闭了闭眼,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们,因为题材冷、梗也不热,所以成绩其实不太好。为了让本文在上夹子时不过分寒酸,所以需要压一压字数。
大家若是觉得短,就养养肥吧(看看我无奈的脸)
抱歉,拱手!
ps:大家不用担心文烂尾,看看我上一本机甲就知道了,为了此文看完整本内经的人会好好写完的。
第22章 肺癌
季昀松关键时刻闹肚子,季春景确实嫌疑很大,但他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季春景。
所以,这种官府都断不明的官司,根本没必要跟偏心眼的老晋安侯说,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季昀松虽然年轻气盛,但还是把这口气生生地吞下去了。
然则,此事毕竟微妙有趣,闲言碎语流传得极快,没过几天,老晋安侯就在别人嘴里听到了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果子做事不力,要打他三十大板,被季昀松拦下了,最后只打了十个。
继而,晋安侯把季昀松和季春景叫到书房,问明情况后各打五十大板——不是真打板子,而是二人都被指责为不顾全大局,让季家名声受损。
结果确是这个结果,季昀松无话可说,全程保持缄默——他不屑于解释。
季春景正好相反,除了不承认指使人下药之外,其他的都认,诚心诚意地认了错,道了歉,并表示日后一定兄友弟恭,把老侯爷哄得服服帖帖。
这让季昀松对“厚颜无耻”四字的认识更加全面、深刻了一些。
云禧感叹道:“家族也是一个复杂的小社会,你得到的支持多一些,他得到的就会少一点,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争。另外,嫡庶天然对立,他名不正言不顺,针对你也是理所当然。你俩天生死对头,你要么妥协,要么打起精神跟他斗,没别的办法。”
季昀松道:“我的事我明白,你的处境你明白吗?”
云禧给豆豆喂了两口凉开水,“我明白,我今天晚上就搬到福来客栈去。”
季昀松道:“如果那些混蛋日日来捣乱,不让你的医馆正常经营,你打算怎么办?”
“啊~哈~”豆豆扔下勺子,打了个呵欠,使劲往云禧的怀里拱了拱,大眼睛也闭上了。
云禧让小果子递过来一条湿手巾,擦干他的手,假装从袖子里(实际从空间中)取出一块干净细致的小布,擦擦他的三颗小米牙,小家伙不满的“吭叽”两声,还是睡了过去。
云禧这才说道:“只要他们不来硬的,我就有法子对付他们。如果他们真来硬的,我就告官。如果告官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心里清楚,季昀松肯定非常想让她们娘俩离开京城,之所以给她选择,是因为他知道他说了不算,而且她刚帮过他,他做不到冷眼旁观和落井下石。
云禧用勺子剜下一块西瓜,放到嘴里,“我有手艺傍身,在哪儿都能过得好,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和离的文书我已经写好了,就在那边的书案里,你签一下再走。”
丁婶子知道季昀松是可以进宫的大官,附近的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只要把和离一事保密,且孟举人断臂再接一事暂时不发,就可以平稳过渡,甚至站稳脚跟了。
季春景让她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想蹚季家的浑水,就赶紧和离。
“这……”季昀松的目光落在豆豆的包子脸上。
云禧警惕地搂紧了豆豆,“孩子是我的,你休想。”
季昀松收回目光,辩解道:“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抢豆豆……”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了。
季昀松停下话头,清冷的眼里陡然多出几丝寒意,他站起身,四下找找,从八仙桌上拿起水果刀,说道:“我和小果子开门,你留在这里看孩子。”
小果子哆嗦一下,“我去拿菜刀。”
云禧道:“别紧张,估计是问诊的。”她趿拉着鞋,把孩子送到床上,掩好了帷幔。
这时,季昀松和小果子已经出去了,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又“咚咚”地敲了两下。
“云大夫!”一个女子叫道。
季昀松脚下一顿,立刻朝小果子伸出手,小果子把从厨房顺出来的菜刀交给季昀松,开门去了。
季昀松回到上房,若无其事地把菜刀放在八仙桌上,“找你的。”
云禧心里觉得好笑,但没表现出来,快步出去了。
云禧没见过敲门的女子,警惕地问道:“你找我吗?”
“对。”那女子道,“云大夫,我姓刘,您叫我刘妈妈就行。我是这间铺子的东家的下人,我家老太太病重,想请云大夫过去瞧瞧。”
“这……”云禧感觉有些奇怪,瑞宁堂在静宁街上经营多年,口碑一向不错,怎么会来找她呢。
难道,因为病人是老太太?
不能。
以前没她的时候,大家不是照样找男大夫么。再说了,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更应该找高手才对呀。
刘妈妈见她犹豫,揣度着解释一句:“已经请过好几个大夫了,瑞宁堂的唐大夫白天去过,但我们东家还想试一试。”
云禧点点头,这就合理了,“好,我去拿些东西,这就走。”
她回到上房,去西次间取了装银针的袋子。
出来时,季昀松说道:“让小果子陪你去,我在家看孩子。”
云禧点点头,“多谢。”
“应该的。”季昀松递过来一样东西,“拿着防身。”
云禧接过来才知道,那是自家的水果刀,被他用手帕缠住了。
外表斯文,内心狂野!
他的少年时代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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