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方方
虽说顾长卿还没脱离危险,但至少给了她抢救的机会。
小郡主自然听不到老师在说什么,她睡得可香了,小嘴儿一张一合,愉快地打着小呼呼。
顾娇回了自己屋,从耳房打水洗完头和澡,换了身干爽衣裳。
刚系好腰带门外便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
“是我。”
萧珩说。
顾娇走过去,为他开了门。
她刚沐浴过,身上穿着宽松的寝衣,夜深了,她的乌发被她用布巾随意地裹在头顶,有一缕青丝溜了出来,耷拉在她的左侧脸颊。
青丝如墨,发梢的水珠似落非落。
她肌肤晶莹细腻,脸颊上的红色胎记艳若桃李。
萧珩真的只是单纯来看看她的,可此情此景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他呼吸滞住,喉头滑动了一下。
顾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穿得很严实啊,没有走光。
萧珩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手中的一碗热姜汤往她面前递了递,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厨房刚熬好的姜汤,你方才淋了雨,喝一点,以免染上风寒。”
“哦。”顾娇伸手去接姜汤。
“我来。”萧珩说,说完又顿了下,“方便进来吗?”
“方便。”顾娇让开,抬手示意他请进。
萧珩端着姜汤进了屋。
顾娇刚在耳房沐浴过,空气里有丝丝冷沁的皂角花香以及她迷人的少女体香。
萧珩又费了极大的心神才没让自己心猿意马。
顾娇将窗子推开,这会儿雨势已停,院子里传来湿润的泥土与青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把姜汤喝了吧。”萧珩说。
“好。”顾娇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端起碗来将红糖姜汤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放了糖吗?”
“你不是——”萧珩的目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扫了扫,不动声色地说,“嗯,是放了一点。”
顾娇的小日子快来了,不过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顾娇哦了一声。
得,这是又记起来了。
萧珩搬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你的伤势如何了?”
顾娇伸出手来:“早已经没事了。”
她的伤势痊愈得很快,掌心被缰绳勒得血肉模糊的地方已结痂脱落,动手术时几乎没什么感觉。
“你的腿。”萧珩又道。
白日里还腿软得坐轮椅呢。
一个人在危急关头固然能够激发无穷的潜力,可过后还是会感到双倍的透支与乏力。
顾娇看着突然就不听使唤的双腿,皱着小眉头:“你不说还好,一说是有一点儿。”
萧珩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弯下身来,将顾娇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带着轻柔的力道轻轻地为她揉捏起来。
他揉得太舒服了,顾娇忍不住享受地眯起了双眼,像一只被人撸得想呵欠的小猫。
萧珩看着她笑了笑,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顾娇察觉到了他的神色,问道:“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萧珩想了想,点头:“确实……有一些疑惑。”
顾娇道:“有关手术室的?”
萧珩道:“没错。”
顾娇差不多能猜到,她今日所展示的东西超出了这个时空的认知,他们没在当场问已经是奇迹了,顾承风第二次进密室再忍不住发问。
他比较厉害,一直憋到了现在。
“你是怎么想的?”顾娇问。
萧珩想到在走廊听见的那句顾承风问她是不是神明的话,说道:“也差点儿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用的是云霄九宫的仙术。”
顾娇笑了:“那其实不是仙术,是科学。”
萧珩微微一愣,不解地朝她看来:“科学?”
顾娇斟酌着措辞说道:“宇宙存在多个维度,每个维度都有自己的空间,说不定我们面前正有一辆车疾驰而过,但因空间维度的不同,我们看不见彼此。”
萧珩似懂非懂。
不过他到底是看了一整本的燕国国书,接受了不少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数学领域知识,比起完全不能消化此类信息的顾承风,他的接受程度要高上许多。
“能和我说说吗?”他求知欲爆棚。
顾娇道:“当然可以,我想想,从哪儿和你说比较好。”
他们之间相差的不是两个时空的身份,而是从小到大的哲学科学世界观,顾娇决定先从宇宙的起源大爆炸说起。
她尽量省去那些专业词汇,用给小宝宝讲故事的简单口吻向他描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宇宙盛宴。
可就算这样,萧珩也还是有许多不能立刻理解的地方,他暗暗记在心里。
他不是那种没见过就会否定其存在的人,比起科举八股文,顾娇说的这些东西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也有人不太赞同大爆炸的理论。”顾娇说。
“你觉得呢?”萧珩问。
“怎样都好吧,反正我也不感兴趣。”顾娇说。
萧珩:“……”
不感兴趣也能记住这么多,你感兴趣的话岂不是要逆天了?
顾娇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说道:“今天先和你说到这里,你好好消化一下,改天我再和你继续说。”
“嗯。”萧珩点头。
顾娇道:“我该去看顾长卿了。啊,对了,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萧珩问道:“什么事?”
顾娇顿了顿,说道:“顾长卿说,太子……不对,他不是太子了,上官祁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萧六郎了,他为什么不在国君面前揭发我?”
这个疑点萧珩也仔细分析过,他说道:“因为揭发了你也只是证明你是坏人而已,无法洗脱他弑君的罪名,这完全是两码事。就算他非说你是上官燕派来的细作,可证据呢?他拿不出证据,就又成了一项对上官燕的空口污蔑。”
顾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萧珩接着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没有强大的靠山,黑风骑落在你手里比落在其余世家手里更有利,他将来抢回来能更容易。”
顾娇唔了一声:“所以他其实也在利用我,上官祁比想象中的有心机。”
萧珩理了理她鬓角垂落的那一缕青丝,温柔且坚定地注视着她:“他终有一日会明白,被轻视的你才是他最不可撼动的敌人。”
“说到敌人。”顾娇的眉头皱了皱,“太子身边竟然有一个能伤到顾长卿的高手,顾长卿此前从未见过他,这很奇怪。”
萧珩沉吟片刻:“的确奇怪,那人既如此厉害,为何没有让他去参与这次的选拔?他应该是比顾长卿更合适的人选才对。”
顾娇摸了摸下巴:“我找个机会去太子府探探虚实。”
“我去探。”萧珩说道,“我是皇长孙,等国君醒了,我找个借口去太子府,看看伤了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
上官祁被废去太子之位的事当晚便传入了皇宫。
韩贵妃正在房中抄写佛经,听闻此噩耗,她手中的毛笔都吧嗒掉在了抄写一半的佛经上。
满纸佛经瞬间被毁。
韩贵妃跽坐在垫子上,转头冷冷地看向跪在门口的小太监:“把你方才的话再给本宫说一遍!本宫的皇儿怎么了!”
小太监以额点地,浑身趴在地上觳觫不已:“回、回、回主子的话,二殿下在国师殿行刺国君,国君龙颜大怒发落了……二殿下……废去了二殿下的太子之位!”
韩贵妃将手下的佛经一点点拽成纸团:“胡说!太子怎么可能会行刺陛下!”
小太监害怕地说道:“奴才、奴才也是刚打听到的消息。”
韩贵妃厉声道:“去!把太子身边的人叫来!”
“是,是!”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不用叫了,这件事是真的。”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迈步自夜色中走了过来。
韩贵妃对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将殿内的两名心腹宫女带了出去,从外头将殿门合上。
韩贵妃看了男子一眼,神色倒是没有在下人面前那般不屑了,只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你来了。”她淡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黑袍男子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是个棘手的家伙。”
韩贵妃微微惊讶:“能让你觉得棘手的家伙可不多。”
黑袍男子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就是太子府的那个幕僚,此事也算是我的疏忽,是我没能一剑杀死他,让他逃走了。太子去捉拿他,结果中了上官燕的计。”
韩贵妃问道:“是上官燕干的?”
黑袍男子淡淡说道:“也可能是皇长孙,总归那对母子都在。并不是多天衣无缝的计策,只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另外,国师殿在这件事件里也扮演着十分有趣的角色。”
韩贵妃柳眉一蹙道:“此话何意?”
黑袍男子道:“以国师的地位,本可阻拦二殿下,不让他进国师殿搜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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