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方方
冯林没与他们一道,他要回家一趟,走的是水路。冯林的路引在萧六郎手中,姑婆与小净空登记在他的路引上。
他本人是国子监监生,拿着入学文书即可入城。
顾娇与顾小顺登记在萧六郎的路引上,这种学区路引有别于寻常路引,是能携带家属的,但最多只能带两个。
至于顾琰与车夫,他俩本就是京城人。
进城时天色尚早,他们先去了最近的驿站,稍作休整喂喂马,顺便也打听一下京城的住宅。
来的路上顾娇便和萧六郎商议过了,尽量住在国子监附近,方便他上学。
开山用了些银子,如今他们手头还剩一千两,一千两在县城可以买好几座宅子,在京城却是不能够的。
最好的法子是租。
也是他们运气好,驿站刚好就有一个牙保。
牙保,又称保人,类似顾娇前世的中介,他们在衙门登了记,合理买卖下人、产业、畜乘交易等。
这位保人姓张,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张保人听说他们是来国子监上学的,立即拱手,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原来是国子监的监生啊,那这忙我可得帮!你们放心,你们看中哪个地段,我按最最低价给你们!”
顾娇对京城不熟。
萧六郎与她说了国子监的大致位置,在长安大街与玄武大街交界处的东北角,距离长安大街更近,但长安大街是商街,拥堵厉害,所以其实两条街都差不多的。
张保人诧异:“小兄弟来过京城吗?对京城很熟啊?”
第120章 土豪小净空
顾娇看了萧六郎一眼。
萧六郎面不改色道:“听我们书院的院长说过。”
顾娇对张保人道:“我相公的院长在京城住过十几年。”
张保人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顾娇道:“有这两条街上的宅子吗?”
“啊,有是有……”张保人打量了二人一番,二人的衣着都很朴素,一个虽说是国子监监生,却是瘸子;另一个气质不凡,却容颜有残。
这俩人……手头不宽裕吧?
张保人笑了笑:“二位是要一进的宅子还是两进的宅子?”
顾娇想了想,道:“我们最少需要五间屋子。”
“那得两进或三进了。”张保人笑道,“二进、三进的宅子可不便宜,二进的一月最少十两,三进的二十两。”
十两在乡下够一大家子吃上一两年了。
不过这是寸土寸金的京城,想想顾娇也就释然了。
顾娇提出去看看。
张保人怎么看俩人都不像是出得那个银子的,担心自己白跑一趟,虽说对方是国子监的监生,可京城缺监生吗?京城是一块牌匾掉下来都能砸死三个官儿的地界儿,张保人还真没太将萧六郎放在眼里。
只是他好几日没开张了,闲着也是闲着,便索性带二人去了。
顾娇与萧六郎看了十多处宅院,有二进的也有三进的,全都不是很满意。
二人回了驿站。
张保人跟过来:“二位要今日定下吗?再晚,回头各地进京赶考的学生到了,想租都没了,况且也不是这个价了。”
顾娇道:“太小了,也太偏了。”
说的是国子监附近,实际却并不是两条街上的宅子,而是街尾最偏僻的小胡同里的,阴暗潮湿不说,还都紧挨着十分吵闹的铺子,不是铁铺就是木匠铺,甚至还有个棺材铺。
这让人怎么安心读书?
“这个价,就只有这些宅子了,您再想要更好的,那得这个数。”张保人比了个手势。
“三十两?”顾娇问。
“一进的宅子。”张保人说。
一进都是三十两,二进、三进更不用说了,看来不论哪个朝代的学区房都贵得要死。
“唉。”张保人叹道,“行了,我直接给你们交个底吧,京城的宅子就得这个价,好地段、好宅子都早让京里的贵人买下了。那些贵人都不差钱,不会把宅子租出去!你们便是换一百个保人,也只能租到方才的那些宅子!”
顾娇问道:“你不是说有好的宅子,只是价钱更高吗?”
张保人笑道:“有个三进的宅子,一月一百两。”
顾娇蹙眉:“什么宅子要一百两?”
张保人比了个手势:“国子监斜对面,步行五百步!曾经的昭都小侯爷、少年祭酒住过的宅子!”
萧六郎嘴角一抽:“他啥时候住过?”
张保人拍着桌子道:“就是住过!你们住进去能沾他喜气,逢考必过!”
萧六郎淡道:“他没住过。”
张保人捋起袖子:“你怎么知道他没住过?你又不是他!”
“这价钱高了,最多三十两。”萧六郎淡淡地道。
张保人当然明白自己的价钱高了,以往确实三十两能盘下来,可这不是国子监要重新开学了吗?地段又贵起来了。
他心里保底的价是五十两,若这家人不肯的话,他再去找别人,他就不信国子监附近的学区宅还会租不出去?
“娇娇,你们在什么?”小净空午睡醒了,揉着眼睛来驿站的大堂找顾娇。
顾娇把他抱过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的头发长出来了些,不是小光头,是小寸头了。
“我们在看住的地方。”顾娇说,“睡好了吗?”
“睡好了,我们要住哪里?”小净空靠在顾娇怀里,很享受她摸自己的小脑袋。
“还不知道。”顾娇摇头。
小净空又看向桌上的几张图纸,问道,“这些是什么呀?”
张保人笑道:“是房契。”
他担心小孩子会弄坏他的东西,忙伸手去将房契收起来。
小净空却唔了一声,道:“我也有这个。”
三人一愣。
小净空哒哒哒地跑回马车上,从自己的小箱笼里翻出一个小匣子,将小匣子拿回大堂,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木桌上。
桌子有些高,他放上去了就够不着打开了。
“我来。”顾娇探出手。
顾娇在家里给小净空收拾东西时见到过几个这样的小匣子,但她没打开看过。
“嗯!娇娇来!”小净空果断点头。
顾娇将小匣子打开了,里头有几个拇指大小的印鉴和几份文书,却不是普通的文书,而是房契!
三人都很惊讶。
“我看看。”萧六郎道。
“嗯。”顾娇把房契拿了出来,递给萧六郎。
张保人也凑过来瞧了瞧。
不瞧不打紧,一瞧险些没被他吓得背过气去。
长安大街的宅子、玄武大街的宅子,甚至还有朱雀大街的宅子!
这特么是怼到皇宫去了吗?!
“是真的房契吗?”顾娇问萧六郎。
“是真的。”萧六郎说,“房契上写着净空的名字,是他的房契没错。”
顾娇看向怀里的小净空:“你怎么会有这些?”
小净空望了望萧六郎手里的房契,掰着手指头道:“娇娇说这些纸吗?师父送的,我每年生辰他都送我一张,我一共过了三个生辰,所以是三张!”
顾娇:“……”
萧六郎:“……”
张保人:“……”
顾娇突然无法直视小净空的一大箱小破烂了……
三个宅子的地段一个比一个好,方才张保人还在吹嘘那座租金一百两的宅子是在国子监的斜对面,步行五百步,实际一千步不止。
小净空的师父送给他的宅子离国子监就近多了,从胡同里出来,拐个弯就是国子监。
张保人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看走眼,穿得土里土气的,一出手三座大豪宅,朱雀大街的宅子多难买暂且不提,那里住的几乎是皇亲国戚,单玄武大街与长安大街的两处宅子也属于有市无价呀。
这伙人什么来头?
小净空不明白房契是什么,顾娇与他解释,是很宝贵的东西,是他有家宅的证明。
他果断把房契全部放到顾娇面前:“都送给娇娇!”
有娇娇的地方才是小净空的家!
顾娇已经收了他的一把琴,不能再收他的房契,最后,顾娇提出以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租金租下小净空的宅子。
小净空认真道:“不要娇娇给钱!”
顾娇摸摸他小脑袋道:“你姐夫给。”
小净空严肃地想了想,姐夫给我,我给娇娇,没毛病!
双方请张保人做保,签下了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这是小净空第一次做生意,他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不仅签了字还画了押。
保费是头月租金的三成,也就是九两银子。这是要保终身的租赁结束后也需要他来现场解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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