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偏方方
看来国师殿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啊。
王绪离开后,国君继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批折子。
忽然,一个小豆丁在扒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似乎想进来,又有点儿犹豫。
国君一看过来,她便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国君淡道:“都看见你了,进来。”
“好嘛。”小郡主爬上高高的门槛,蹦了进来。
她没像往常那样绕过书桌到国君身边撒欢,她礼(心)貌(虚)地站在书桌对面恨不得十万八千里、国君绝对打不着她小屁股的距离。
“今天不用上课?”国君问。
“已经放学了。”小郡主说。
“有事?”国君问。
“我……”小郡主对了对小手指,眼珠子滴溜溜的,“我想去宫外走走。”
小郡主并不知上官燕的事,没人会和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事,也没人敢在她面前嚼任何舌根子。
她因此并不清楚国君有心事。
国君的脸色一如既往臭,不过他没心事也这么臭,小郡主习惯了。
国君:“你想去哪里?”
小郡主:“国师殿。”
国君:“去国师殿做什么?”
小郡主心虚地说道:“就、玩一下。”
她把陛下伯伯的画眉鸟弄没了,听说国师大人无所不能,她就想请他帮忙变一只一模一样的画眉鸟出来,这样她就不用再撒谎说自己把画眉鸟借给同学了。
小郡主奶唧唧地说道:“陛下伯伯,你带我去嘛。”
国君拿起一个折子:“朕很忙。”
小郡主机智地说道:“让张公公带我去。”
小张子一愣。
国君道:“张德全不在。”
小郡主张嘴。
国君一秒封死她的退路:“别人不行。”
小郡主闭上了小嘴。
国君以为小豆丁会发挥她的无敌哭声攻击,谁料并没有。
小郡主耷拉着小脑袋,垂着小胳膊,无比伤心地走了。
国君:“……”
你就不挣扎下?
……
国师殿。
张德全在走廊上不知徘徊了多少趟,他感觉自己的鞋底儿都走穿了。
他望着被两名死士把手的铁门,着急道:“这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呢?难道是救治不顺利吗?”
他的手背拍着手心,“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手术室内,手术进行到尾声了,椎弓根螺钉已打入脊柱,接下来是要用金属连接棒固定这些螺钉。
传统手术采用大切口,完全暴露创面,连接棒可以直接放进椎弓根螺钉的槽孔中。
但顾娇做的是经皮微创,所以得用特殊的置棒器从套住椎弓根螺钉的尾杆中置入,再横穿每个钉子的槽孔。
这是皮下穿刺,槽孔就那么大,顾娇的手一点儿也不能抖,否则就会穿不进去。
国师大人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娇。
万幸的是顾娇的手极稳。
“封帽。”顾娇说。
国师大人将封帽递给顾娇。
顾娇先上紧没有置棒器这一侧的封帽,随后取出另一侧的置棒器,又将另一侧的封帽也拎了上去。
最后就是拆卸尾杆,缝合伤口。
顾娇取出蛋白线,给上官燕做了皮内缝合,这样既不用拆线,恢复后也更美观,唯一就是比皮外缝合的难度大。
“你对她很上心。”国师大人说。
“还行。”顾娇说。
国师大人一边与顾娇一道收拾医疗耗材,一边问道:“你弟弟恢复得怎么样?”
顾娇挑眉道:“不错。”
顾娇对国师大人介绍时是说是自己朋友,不过手术中顾琰已经叫了姐姐,顾娇索性不隐瞒了。
反正他知道的太多,也不差这点信息了。
手术完成后,国师大人叫了有经验的弟子过来,用国师殿专用的担架车将人送去了厢房。
顾娇:“唔,还会做担架车。”
国师不赖嘛。
张德全见上官燕被推出来了,忙冲上去问道:“前太女没事了吧?”
国师大人看了顾娇一眼,说道:“多亏萧大夫,手术很成功。”
“啊。”张德全愕然地看向顾娇,他是真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的医术如此高明,手术难度他是不懂的,可能被国师称一声“大夫”的,萧六郎是第一个。
“有劳萧大夫。”张德全也改了口,“我会向国君禀明你的功劳。”
顾娇直接递给他一张单子。
张德全一愣:“这是——”
顾娇:“诊金,药钱,让你们国君给,不许赊账。”
张德全:“……”
国师大人还有殿内的庶务要处理,他先离开了,临走前让人去叫于禾过来。
顾娇拎着小药箱进了屋。
另外两名弟子将上官燕安置在床铺上后便退下了。
顾娇这个手术直接从中午做到了下午,天气有些热,但好在屋子够通风,微风习习,吹来院子里的阵阵竹子香气,倒是让人没那么燥了。
上官燕手术用的是全麻,这会儿麻药药效未散,她睡得很香甜。
桌子上有她的小背篓,萧珩却并不在。
“咦?相公呢?”顾娇将小药箱也放在了桌上。
话音刚落,萧珩拎着一个药篓子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看到顾娇,他先是愣了下,随即望了望床铺上的上官燕:“你们……怎么样?”
不是上官燕怎么样,而是你们怎么样。
不是只关心受伤更重的那一个。
顾娇云淡风轻道:“我没事,她也很好,手术很成功。”
“是不是几天后拆线就没事了?”萧珩的印象中,手术都是要拆线的,一般拆完也就痊愈了。
“不用拆线。”顾娇摇摇头,“但是半年到一年后要取钉子,具体得看她恢复的情况。”
“钉子?”萧珩瞳孔一缩。
顾娇说道:“她的脊柱上打了八颗螺钉。”
萧珩眸光一凉,大掌紧紧拽成了拳头。
他的脑海里闪过她认真挖西瓜的背影,也闪过捧着西瓜递给他害怕被他拒绝的样子,以及他没伸手去接时她眼底闪过的受伤与落寞。
他不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
顾娇轻轻地拉住了萧珩冰凉的手指:“她会好起来的。”
萧珩抓住了顾娇的手,像是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丝光明与理智。
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嗯,她会好。”
他将药篓子放在桌上。
二人的手没有分开,看向彼此,同时开口道:“你的脚——”
一个崴了,一个划伤了,早先没表现得太明显,然而经过了长时间的站立后,两个人的脚都高高地肿胀起来,几乎要将鞋子撑开。
“我看看。”
“我看看。”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顾娇弯了弯唇角,说:“没事了,我擦过药了。”
“我也擦过了。”萧珩说。
话虽如此,二人仍旧坚持看了彼此的患处。
顾娇的脚虽肿得吓人,实则并不严重,萧珩的伤口较深,顾娇给他重新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
顾娇将纱布与剪刀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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