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大佬们都说我是白月光/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第96章

作者:脆桃卡里 标签: 打脸 天作之和 爽文 穿越重生

  晋珐从小比别人要聪明,他分辨得出来,楼家不仅有主屋、禽舍,还有一间干净的仓房。

  那仓房管得很紧,只有钥匙才能出入,大约,是楼家最安全的所在。

  有一次,晋珐又咬着草根跑到山包上去发呆,却冷不丁撞见了楼家的男主人。

  他仰头看着那人,居然心虚,发怕,因为他心中偷偷幻想过无数次在对方家里生活的情形。这当然是很不礼貌的。

  可那人很和善。他发现了晋珐,就低头朝他笑笑,拄着手杖颇有些为难地往山上爬。

  晋珐回头看了看,一只母鸡咯咯叫着,被困在树杈间,徒劳地拍打着翅膀。

  原来他是来寻自家母鸡的。

  晋珐爬树很轻松,三两下爬上去,将那只母鸡逮了下来,交到楼家主人的手里。

  那温和宽厚的大人,又朝他笑了笑,说:“谢谢你啊,你也是小水乡的孩子吧,叫我楼叔就好啦。”

  楼叔。这个人似乎身上自带着一种安全温暖的气息,晋珐看着他走远,仿佛那股气息也跟着消失了。

  以至于晋珐被爹拎着棍子追得到处跑,逃到胸口发闷,喉咙腥甜,喘得上不来气时,已经无法思考的脑袋中唯一能想到的安身之所,竟然是记忆里那个红漆门,土砖墙的粮仓。

  他拔腿往那边跑,门居然朝他打开着,那一刻晋珐简直觉得自己是被庇佑着的,拼命冲进里面去。

  他人小个子矮,在谷堆的遮挡下,滚进门里,也没被人发觉。

  就是在那时,他见到了楼云屏。

  这才是真真正正楼家的孩子,瓷一样的皮肤,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去,像是水珠经过玉瓶一般,眼睛又黑又润,小脸圆圆的,在黑暗的谷仓里,像一枚小小的圆月亮。

  她的手腕,脚踝,都圆润润的,各自挂着两个银圈子。

  银圈子是圈住小孩子,叫小孩子长命百岁的,晋珐知道。

  他从没戴过,但听人说过,这种银圈子是给刚生下来的小孩子才戴的,毕竟,孩子长大以后,身量长得快,之前戴的银圈子太小了,就戴不了了。

  可是她身上的银圈子都是刚刚好的,一定是常常去打,常常去换。

  这么大了,手脚都还套着银圈,她爹娘一定很疼她。

  晋珐有些不大敢看她。

  可是后来,却忍不住地偷偷跟着她。

  就像曾经躲在山包上看楼家的谷堆一样,晋珐偷偷地跟在楼云屏的身后,看她笨笨地爬树,喂小鸡,躲在树荫底下睡觉时,蝴蝶停在她的鼻尖。

  晋珐凝望着她,察觉到了之前凝望谷堆时得不到的新鲜乐趣。

  她从没有发现自己,晋珐也从来不敢靠近。

  她是生下来就幸福的人,是饱受关爱的人,和他这种人,晋珐总隐隐觉得,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花整整一个下午来妄想,也不敢想象他可以得到这么多的疼爱,但楼云屏真真正正地,全部得到了。

  他喜欢看她笨而无畏的样子,却又害怕看。

  他觉得,她就好像月亮,会映照出他所有贫瘠而挣扎不脱的样子。

  直到有一次,晋珐跟着她,却看见她和田小二走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叽叽喳喳,脸颊都被晒得红红的,有说有笑,并肩走在田埂上。

  那一瞬间,晋珐胸腔里涌上一股极难克制的酸涩味。

  像是他偷吃了缸子里还没腌好的酸角,酸得颊酸耳胀,又被娘给当场逮住,打得浑身发疼。

  田小二,凭什么?

  田小二家比他家还要穷,而且田小二还长得丑。

  晋珐回去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又偷偷跟着楼云屏,手里捏着一片薄薄的石子。

  等楼云屏终于走到河边,打算挽起裤脚下水摸鱼,晋珐便伺机冲上去。

  他看了楼云屏一眼,举起手里的石子……打了个水漂。

  那片石子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在水面上划了一道弯曲的线,一共弹出十五个涟漪。

  他听见楼云屏惊呆的吸气声。

  晋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窃喜的笑容。

  田小二都可以跟在她身边,他当然也可以。

  他还能比田小二跟得更紧,毕竟,他会打水漂。

  从那天开始,他正式成了楼云屏的跟班。

  当他发现,楼云屏和田小二说话,只是为了跟田小二一起去抓蟋蟀的时候,晋珐就包了那一整个夏天的蟋蟀、蝌蚪,还有蝉。

  楼云屏再也不用爬树,因为晋珐会把他看到的、她想要的全都捉过来送给她。

  晚上,楼云屏分给晋珐和田小二一人一块糖,三个人一起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吹晚风看星星。

  晋珐斜眼看着田小二,觉得现在既用不着田小二捉蟋蟀,也用不着田小二干别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但是楼云屏不准他把田小二赶走,因为楼云屏说,他们是朋友。

  蛙声阵阵,晋珐躺在身后的地上,后脑枕着叠起来的手心。

  朋友。

  他忽然不想在楼云屏身边仅仅当一个朋友。

第70章 豆蔻

  几个人聚在一起时,偶尔也会讨论以后再长大些,要做什么的话题。

  但这个问题,往往只有楼云屏一个能答得上来。

  “我要跟着阿爹,去走街串巷卖油饼,阿爹说,我卖出去挣的钱,可以让我去买糖葫芦。”说着,楼云屏还咂咂嘴,好像已经尝上糖葫芦的样子。

  田小二摸摸后脑勺,有些犹豫地,支支吾吾说:“我,我不知道我以后能做什么。我想,如果能像李大正那样,就好了。”

  李大正是小水乡里另一户人家的儿子,比他们大几岁。

  李大正的爹在村口替人修马蹄,常年提着一个篮子,里面铁器、铁具撞在一起,咚哩砰啷地响,没有人敢惹他。

  修马蹄大约很挣钱,毕竟养得起马,跑得起长途的,都是常年在外的行商,本身就富庶,而且他们看重马,所以给酬金时,也给得丰厚些。

  李大正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在小水乡里就是霸王,后来他跟着他爹出去打马蹄,渐渐跟小水乡的孩子疏远了,反倒叫这些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孩子们暗地里崇拜起他来。

  如今代替李大正在小水乡横行霸道的,是李大正的弟弟李二虎。

  李二虎有爹,有兄长撑腰,更加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李家能挣钱,对他们来说,很遥远。可是当相熟的、差不多年纪的李大正也变得能挣钱,就叫他们羡慕不已。

  让他们原本小小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些对未来的渴望。

  听着田小二的话,晋珐和楼云屏都没有做声。

  他们知道,田小二家没有蹄铁,也不会削蹄的手艺,他是几乎不可能像李大正那样,靠打马蹄挣钱的。

  但他们都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即便戳破了田小二的这个幻想,他们也无法给田小二提供新的希望,只会白白地让他难受。

  更何况,晋珐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想不到,又怎么能帮别人想得到。

  晋珐总觉得,他似乎不属于这里,他以后的生活,也不应该拘束在这个小地方。

  可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他从未见过,当然想象不到,只好维持沉默。

  沉默在小村镇少年的心中一天天酿成困惑,十四五岁时,最大的茫然便来源于此。

  不过,迷茫是连绵而不起眼的,像是铺在生活匣子底下的绒布,上面缀着的珍珠、宝石,才是亮眼得让人整日追逐的部分。

  小云屏整日在田野间跑来跑去,双瞳黑亮得像黑水晶,沾了汗珠的鼻尖被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她教晋珐和田小二吃一种圆圆的糖:“先舔中间,留外面一圈……然后含在嘴巴里,吹气。”

  他们照做,从糖里发出了口哨一样的声音。

  小云屏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时候他们好像常常察觉不到楼云屏是女孩儿,直到有一个夏夜,村子里办庙祭,晚上所有人都出来集会。

  晋珐踮着脚,在人群中找着楼云屏的身影,终于看见她踢踢踏踏地走出来,平时盘成圆圆发髻的长发披在身后,如水汇成瀑,前额的覆发很蓬松。

  她大约是刚沐浴过,换上了跟白天不同的衣裙,裙边上绣着白色小鸟的图案,脚上的丫头袜覆盖着脚踝,被裙摆遮住,木屐踩在傍晚下过雨的泥地上,轻灵地踢踏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晋珐看得有些痴住。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咽了咽喉咙,朝着楼云屏走过去。

  刚走到楼云屏面前,还没有开口,旁边却蹿出一个人影。

  又是讨人嫌的田小二。

  晋珐本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可现在又觉得他碍眼,刚皱了眉,又听田小二竟然开口说:“屏屏,你真好看。”

  楼云屏愣住了,晋珐也僵在那儿。

  楼云屏眨眨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觉得自己跟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你说什么?”

  田小二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分明晚上都没有太阳,他依旧脸膛发红。

  楼云屏也有些赧然了。原先他们都是没什么区别的小孩子,田小二的这一句夸奖,倒突然让楼云屏意识到,他们当然是有不同的。

  晋珐看着楼云屏那平日从未显露过的羞赧神情,喉咙中有如火烧。

  她很好看,可这样的神情第一次展露出来,竟然是为了田小二。

  晋珐从此不大爱跟田小二说话。

  田小二虽然迟钝,但也不是完全没知觉,他发现玩伴似乎对他生气之后,就渐渐地识相,尽量不再靠近了。

  晋珐心中窃喜,一边觉得田小二还算有眼色,一边更加费尽心思找来好玩的东西,占据楼云屏的注意力,叫她不容易想起田小二。

  可有一天,他们撞见田小二被人围着打。

  带头田小二的是李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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