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箜之伶/天予昭晖
于是,康熙就看着三个儿子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轻声训斥:“还不快进来!”
“……”
给太皇太后请安过后,康熙还要带着儿子们去皇太后那边请安。随后才让他们回到西花园,各自的居所去。
胤祐跟着太子来到讨源书屋,本来想陪着太子哥哥,让他心情好起来。
哪知道还没待上一会儿,那个讨厌的索额图大人又来了。
这次太子对他倒是格外的客气,还让人给他赐座。
两人也没聊别的,索额图一直在说先皇后的事儿。说她未出阁之前就是名门闺秀,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当了皇后,那更是母仪天下。皇上的发妻,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去了景陵,太子本就对额娘充满了思念。索额图一提,他便更是听得认真,让他再多讲一些关于皇母以前的事。
胤祐站在那里,倒显得像个外人了。小家伙本来是想陪陪太子,现在却有些多余。既然如此,他就打算回去了。
于是,他等了半天,终于趁着索额图喝口茶润润嗓子的间隙,准备和太子打声招呼就走了。
哪知道他还没开口,太子好像知道他的意图,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索额图刚放下茶盏,抬头一看。好家伙,那兄弟俩又黏在了一块儿。
太子低着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向弟弟的目光中满满的宠溺:“小七留下来,陪太子哥哥用晚膳好不好?”
胤祐想了想,又转过头去看索额图。
然后索额图就听见太子说道:“陪汗阿玛赶了几天的路,我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三叔公先回去歇着吧。”
索额图赶紧起身,向太子行礼告退。
走出宫门他才想起来,正事儿还没说呢,太子就送客了,得,白来一趟。
胤祐陪着太子用了晚膳,又缠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听了他们这一个多月的行程,好像和往年也差不多。小家伙这才放心下来,这么看,他没跟着去好像也没错过什么。
太子又问:“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学完《尚书》,要开始学《礼记》了。”
太子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这小家伙的学习进度好快呀。其他皇子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论语》还没学完,他都已经学完好几部经典了。
后来太子又让他写几个字,看了看他的书法。这一个多月以来,小家伙的字又精进了不少,形神兼备,越来越有颜真卿的气韵,方中见圆,亦有锋芒。
太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七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优秀。长大之后必定是个饱读诗书,文武兼修的人。”
后来,胤祐将太子对他的夸奖说给傅先生听。后者却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这点学问,以后少出去卖弄。”
不知道为什么,胤祐好像忽然就听懂了师父的话。
“我的太子哥哥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先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提及此事,剩下的就留给他自己去领会。
后来,胤祐把这件事告诉和皇贵妃。皇贵妃拉着儿子,与他并排坐在湖边一棵柳树下:“我想,傅先生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胤祐咬了咬下唇:“可我觉得太子哥哥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和太子没有关系。太子不会,难保其他人不会。你要懂得收敛锋芒,才能保护好自己。”
胤祐点点头:“我明白了。”
康熙又在畅春园呆了半个多月,一直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才起驾回到紫禁城。
天气凉爽下来,皇子们又恢复了上午学习文化知识,下午学习骑射的课程安排。
不过,康熙接纳了三阿哥的建议,又给皇子们加了一堂数学课,由比利时传教士安多给大家授课。
皇子们都没有接触过这门课程,对于数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于是,不管年纪大小,就算是即将哟啊出宫开府的大阿哥,也跟弟弟们一起上课。
所以,胤祐这个小家伙也得去。
他又回到了上书房和兄弟们一起上课的日子,这可太开心了。而且这一次不再是他们几个小的,而是除了太子之外,兄弟们一起学习。
这位安大人刚来到大清不久,说着一口蹩脚的京城官话,第一堂课就逗得下面的皇子们哄堂大笑。
大家哪儿还有心思听他讲课,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口音上。
其中最能起哄的当属胤祐,他一向都是上书房各位师傅严重的滚刀肉,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可太难办了。
这次重返上书房,七阿哥非但没能改掉他上课开小差,影响别人的恶习,反而变本加厉。
往那儿一座,就跟茶馆里的说书人一样,总有讲不完的话,关键是旁边几位阿哥还真就乐意听他讲。
这把师傅们可气得够呛,回到翰林院纷纷找到纳兰,质问他这几个月来都是怎么教的学生,课堂纪律也太差了,偏偏他身份在那里,打不得又骂不得,这可太难办了。
纳兰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七阿哥很乖的,上课也认真,学得也快……”
同僚们都给他一个“你糊弄谁”的眼神,纷纷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中秋节这一天,康熙在晚上的家宴上宣布了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都差不多。
第一件就是大公主的婚事,早在几年前,康熙就已经把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女儿指婚给了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博尔济吉特般迪。
明年大公主虚岁就十八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第二件事就是大阿哥的婚事。惠妃一听到这里,笑容就抑制不住的爬上了眼角,盼了这几年,她的儿子可算要成家立业了。
皇子成年,首先就是要受封,然后才是大婚。大婚之后就不再是小孩儿了,皇父会安排更多机会让他们逐步接触政事。
大阿哥的府邸经过礼部的规划选址,总算是快要罗诚,大福晋之前也已经选好了,就等着挑个良辰吉日大婚。
这是康熙第一个成年的儿子,身为父亲,他自然也是高兴的。还专程让礼部把皇子成婚的流程整一遍,呈上来给他看。
关键是,等到大阿哥成婚之后,就该轮到太子了。
兄弟们纷纷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大阿哥,大哥就要出宫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人,弟弟们多多少少是有些羡慕的。
不过大阿哥坐在那里,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什么成不成婚的,他倒是没什么想法,关键是不用再读书,并且可以堂堂正正帮着阿玛处理政务,这才是最让他期待的。
中秋刚过不久,前朝又发生了一系列变动。
首先是韩菼,一路高升,并且颇得康熙重用的他,竟然因为几位同僚的劝说,主动辞官致仕。
康熙专程将人召来南书房,君臣之间聊了半天,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韩菼去意已决,康熙无可奈何,也只能随他去。
这件事情,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诸位少有风吹草动就寝食难安的大人们,还以为这是韩大人这是提前知晓了什么,先把自个儿置身事外。
毕竟,短短几年时间,就能从一个小小的内阁中书扶摇直上成为朝中二品大员,内阁学士的人只此一位。
他要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干嘛要走。
但人家韩大人真就是看透了官场这些结党营私,相互倾轧的勾当,只想回去当个研究学问的读书人罢了。
而后是今年汛期黄河的情况,戴梓研究出来的水泥果然有奇效。用它修筑过的河堤今年并没有出现决堤的情况。
这倒是让康熙放下心来,也让靳辅岌岌可危的乌纱帽暂时得以保全。
不久之后,忽然有人在朝堂上参了工部尚书汤斌一本,摘录了一些他早年的言论上报给康熙。
并且还翻出汤斌在苏州发布文告中的一句话:“爱民有心,救民无术”,以此作为他对朝廷的诽谤,请求皇上严惩汤斌。
康熙听过之后大为震惊,立刻派人彻查此事。
汤斌到康熙跟前,并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是说自己天资愚昧,犯下许多过错,请求皇上严加惩处。
康熙:“……”
第105章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这些汉臣亡国才几十年。写点抨击朝廷的诗词也实属正常。
汤斌本就是举博学鸿词科入仕, 康熙看中的就是他的才能和清廉,否则也不会让他身兼数职,还时常请他到文华殿举行经筵。
可见康熙对他这个人是非常认可的,也不会过于计较他以前说过什么话, 只会看重他为官期间做过什么事。
但有人把参他的奏折呈到了康熙的跟前, 而且群臣都在议论这件事,康熙就不得不让人去查这件事情。只要汤斌自己解释两句, 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汤斌既不解释, 也不辩驳。就那么坦坦荡荡的站出来, 说:“臣天资愚昧, 有许多过错,还请皇上严加惩处。”
即便如此, 康熙也只当他是文人傲气, 年龄也六十出头了, 还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 穿着一身破旧的官服, 挺不容易。
说了他两句, 也就该怎么着怎么着。
可是明珠和余国柱可不能放过他。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俩因为董汉臣的事情, 对汤斌怀恨在心,精心策划的。
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翻阅他写过的文稿,说过的话, 还找了来一堆所谓的证人,不搞死汤斌誓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 这件事就僵持下来了。
明珠一党坚决要弄死汤斌, 汤斌是治学严谨的文人做派, 为了一只鸡, 能让已成年的大儿子跪在庭下背诵《朱子家训》,再撵回老家,并且说出“哪有读书人不能咬得菜根而可以成大事的”。
他根本瞧不起这些奴颜婢膝的所谓满清重臣。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污蔑陷害,问就是“臣有罪,求重罚”,再问就是“臣年事已高,恳请致仕回乡”。
太子还没成年呢,康熙怎么会放他走?
一来二去的,事情总也没个结果。事情不知如何传了出去,住在京师的江南人道听途说,说康熙要将汤斌的家产充入内务府,还说汤斌带病入朝,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要被他们折磨。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还要去为汤斌击鼓鸣冤。
康熙也觉得自己冤枉得很,汤斌连一身正经衣服都没有,儿子想吃炖鸡都要被撵回老家,他有什么家产值得充入内务府的?
不过汤斌生病却是真的,一到冬天上朝,他总是在官服外面披一件羊皮袄上朝,在一众大臣里面显得格外寒酸,因此,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羊裘尚书”。
这天,朝堂上又谈起了与沙俄谈判的事情,太子也被康熙从文华殿叫过来观政。
明珠和索额图各执己见,双方的拥趸都站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尽全力为自己一方争取。其他人就默默地听着,并不说话。
康熙不动声色的坐在他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争个面红耳赤,也不发表意见,但心里自有定夺。
直到退朝的时候,汤斌迈着蹒跚的步伐,手眼口鼻,一边咳嗽一边缓缓往玉阶下走,接下来他还要去文华殿为太子讲学。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天气比往年冷得更早一些。
这时候,太子迎了上去,周围的大臣纷纷望向他们这边。
本应是汤斌向太子行礼,但太子也向师傅回了个拱手礼,颇为客气的说道:“汤师傅若是身体有样,今日便回去休息,昨日您讲的我都已经记下了,今日接着看。若是有不甚明白的地方,记下来,改日再向师傅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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