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好在钻树林子的人多,这要只是一对……那就有点说不清了。
“来者是客,凡是追岥节来我们西蒙族的,都是我们的贵客。阿满,请两位贵客去坡坝,一起庆祝。”
况曼心里正感慨这钻树林的人太多了,那少女笑盈盈朝况曼看了一眼,然后让身边的人将二人带去坡坝。
这少女在西蒙族的身份应该比较高,她一开口,其他的西蒙人就拥了上来,男男女女唱着况曼和孟九重听不懂得歌,就这么将人堵在小径上,然后拥挤着,将人挤着去了先前况曼看到的那个大坝上。
这群人太热情,热情得况曼和孟九重一句都说不出来。
要不况曼和孟九重身手敏捷,怕就不是走着去大坝,而是被抬着去大坝上了。
况曼倒是想脱身,可这群人拥得太紧,她刚欲纵身飞走,就不知被谁给拽住了,孟九重也同样,不过拽他的是女孩,而拽况曼的是男孩。
两人想飞都飞不了,又不可能无缘无故甩鞭子将人抽走,毕竟,他们没从西蒙族人的身上,察觉到恶意。
别说恶意了,这些人似乎是真的很欢迎他们,一路都在唱歌给他们听。
尽管况曼和孟九重听不懂他们唱的是啥,但不难辨认出,他们歌声里的热情与欢迎。
西蒙族靠近姜鲁,族里有人会说中原话,交流不成问题。也因为能交流,所以,况曼从他们的嘴中,问到了什么是追岥节。
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女孩子,眼神笑盈盈地看了眼孟九重,回道:“庆祝可以入山的节。我们西蒙族以采药为生,三月百草滋生,又到了可以进山采药的时节,当然要庆祝。而且在追岥节的时候,如有外人来我们西蒙族,那代表着,我们西蒙族今年会人丁兴旺,风调雨顺。所以,两位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说完,少女暗暗瞄了孟九重一眼。
不但她在悄悄瞧孟九重,好些个姑娘也在瞧孟九重。
他们这种瞧法并不隐秘,大伙都能看得出来。而且,同样的,也好还有几个小伙子在瞧况曼,不过小伙子们就大方多了。
每当况曼随着他们的视线反看过去时,小伙子都会大咧咧一笑,露出自己那口洁白的牙齿。
况曼还以为,她和孟九重是外面来的,所以这些人在瞧稀奇呢。
这种偷窥没有恶意,况曼和孟九重都没放在心上。
既然人家都说了,在追岥节入西蒙族的人,极有寓意,必须好好招待,况曼默契地和孟九重对望了一眼,决定,今日暂时就在西蒙族住宿一夜,明天再继续上路。
反正现在离天黑只有一个多时辰,就算他们现在上路,夜里也是露宿深山。
大坝上,西蒙族的长者看着族里的少男少女带回两个陌生人,眼里顿时生出笑意。
他拿着一个牛角号,对准天空吹了一下。
昂扬的号角声,彻响大坝。
在坝上唱歌跳舞的年轻人,听到老者吹出的号角声,纷纷停止了动作,侧头看老者。
老者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长长的水烟杆往大坝一侧轻轻一指,一群年轻人,一转头就看到了况曼与孟九重。
有外人来族里,还是选在这个时候来,年轻的男女顿时来了劲,撒欢着往况曼和孟九重跑了过去。
况曼和孟九重本来就被挤得快透不气了,这会儿又来一群人……
这热情,有些消受不起了。
好在没挤多久,他俩被人迎到了一个桌案上,然后年纪长的女性,飞快地为二人上了一些水果,还端了一些羊肉到他们的桌前。
这些妇人似乎不会说姜鲁话,上来之后,手舞足蹈说了一大通,结果况曼和孟九重眼睛一黑,一句都没听懂。
等这个大妈们走后,况曼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灌入嘴里:“九哥,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况曼是真懵,完全没弄清楚是啥情况。
就算他们的到来,对西蒙族寓意不同,也不必这么热情吧。
说起来,在末世之前,况曼也曾去过客家寨旅游过。
寨子里的人也很好客,不过,他们的好客和西蒙族的热情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没法比……
孟九重木着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必太在意,他们没有恶意,做客一日,明日一早,咱们就告辞离开。”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遇次上。
既来之,则安之,做客一日也无防。
况曼点点头,也只能这样,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况曼和孟九重在这边嘀咕着,一边说话,一边吃着桌上的东西,大坝上唱歌跳舞的年轻男女,时不时就会偷瞄一下二人。
那偷瞧的模样,看得二人都麻木了。
天色逐渐黯淡,大坝上的篝火终于被点亮,真正的庆宴开始了。无数火把连成了一条线,如火蛇般被插置在大坝里,照亮了整个大坝。
少男少女精装打扮涌入大坝,时歌时舞,热闹非凡。
填饱肚子的况曼和孟九重坐在一侧,心情愉悦地欣赏着他们的表演。
表演了一会儿,有几个少女你推我,我推你,推搡着走到孟九重身边,其中一个少女,用姜鲁话邀请孟九重一起去跳舞。
少女们太热情,就算孟九重说自己不会跳,也被半拉半拽的,拉去了篝火旁。
况曼手肘撑在桌案上,托着腮,极不厚道地看着孟九重同手同脚跳舞,眼中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结果,她还没幸灾乐祸笑上两分钟,几个年轻的西蒙族男子,推着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往她走了过来。
这少年手里端着一杯酒,他局促地来到况曼身侧,然后腼腆笑了笑,把酒递给况曼。
那意思,似乎是在向况曼敬酒。
盛情难却,况曼笑眯眯地看了少年一眼,接过酒杯,豪迈地一口将酒全部喝进了喉咙里。
这杯酒是果酒,不灼喉,反倒是有些甜。
况曼一向谨慎,喝这杯酒时,还用异能探查了一下。
这西蒙族对他们还真没恶意,今日她与孟九重入喉的东西,通通都干干净净。
少年看况曼毫不犹豫,没有任何踌躇地将酒喝完,嘴一咧,朝身边的同伴吼了一嗓子,然后大笑着奔进了篝火旁。
他点了一跟火把,兴奋地围着大坝跑了一圈。
跑完后,他激动的跑到一个老妇人身边,不知朝那妇人说了什么,那妇人看向况曼,慈爱一笑,然后取出一样东西,让少年拿过来给况曼。
少年送给况曼的一条绣得极为漂亮的女子腰带,腰带是大红色,上面绣着一朵牡丹,栩栩如生,颜色鲜明。
况曼欣然接下,还当着少年的面将腰带系到了身上。
正好今儿入山,她穿的红色衣服,腰带和衣服的颜色很相近,配起来极为好看。
少年见况曼系上了腰带,眼睛灼灼发亮,咧嘴一笑,邀请况曼去跳舞。
这个少年应该是个不会说姜鲁话的少年,全程他用的都是他们西蒙族的语言。
况曼见他伸出来的手,也没拒绝,大大方方跟着少年一起进了大坝,随着坝子里的年轻男女跳了起来。
倒是那几个推搡这个少年来敬酒的年轻男子,在见到况曼系上少年送的腰带后,眼里都透出了丝丝失落。
况曼这边接了男孩送的酒和腰带,孟九重那里,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送酒的女孩还有点多,好几个长相俏丽的少女,同时向孟九重敬酒。
那酒,完全是同一时间递到孟九重眼前的,几个少女都眼带希翼地看着孟九重,希望孟九重能接她的酒。
孟九重看了一下身边的少女,没辙,只得意思意思,随便接了一杯酒,然后浅浅饮了一口。
另外几个没被接酒的女孩,眼里划过失望,各自端着自己的酒怀,退回了原位。
被接酒那个女孩,眼睛发亮地盯着孟九重。
孟九重看了看酒,又看了看这个女孩,然后像刚才况曼那样子,直接将整杯酒喝光。
喝光之后,他也收到了一条腰带,一条青色的腰带。
孟九重收起来,本不欲佩戴。但送腰带的女孩却固执的将腰带,系到了他的身上。
喝完酒,系好腰带,女孩就一直围绕着孟九重转,孟九重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女孩的热情,往桌案那边指了指。
女孩娇娇一笑,便放过了孟九重。
等孟九重回到坐位上没多久,况曼也一脸黑线的回来了。
……这西蒙族的男孩太热情了,热情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况曼喝了一口水,转头,瞧孟九重板着腰,不苟言笑地笑在那里,她眸子泛笑,调皮地戳了戳孟九重要:“九哥,西蒙族的女孩热不热情?”
孟九重侧眸,目光幽幽注视着况曼,那平静的眸子下,况曼竟看到了丝丝奇怪的委屈。
况曼眨眨眼,啥也没说,在桌上撕了一块羊腿肉,递给孟九重,以示安慰。
“跳了一会儿,咱们再吃点。”
孟九重接过羊腿,不声不吭,慢条斯理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不忘投喂况曼,将桌上的野葡萄端给她。
把葡萄递过去时,孟九重眼角余光扫到了自己腰间的那条腰间。
他薄唇紧抿,伸手,不动声色地将腰带取下,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塞进了况曼手里。
“这腰带,好像和我的衣服颜色不相配,你帮我放着。”
况曼瞅了眼塞进手心里的东西,侧头,笑吟吟将看了他一眼。然后腰带叠进起,趁人不配,咻得一下,给塞回了他怀里。
“先放着把,不喜欢,不佩戴就是。”
孟九重没说话,眸光一错,轻轻落到了况曼腰间。
看着那条多出来的腰带,削薄的唇紧紧抿起。
有力的胳膊倾斜探出,环到况曼腰手,指尖拎住系腰带的那条绳子,轻轻一拉,将况曼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
“这腰带不好看,回头我送你个更好看的。”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吐出的热息,仿佛烧进了心底般。
况曼忽地觉得,口,好像有些干。
*
追岥节许是西蒙族的大节,大坝上,一群人载歌载舞到子时,音乐才逐渐消停下来。
后面,况曼和孟九重都没再参与,二人吃够了,便坐在桌案边,一边看别人跳舞,一边商谈着他们自己的事。
而说的最多的,便是回纥。
他们入山之后,回纥的老鹰依旧还跟着,包括现在……
那只老鹰虽停得很远,但况曼还是能感觉它盯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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