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抬眸,见况曼满副心神都沉浸在石竹月送她的葫芦丝上,他剑眉微皱,道:
“阿曼,听我一句劝,别和伦山蛊后走太近。此女喜怒无常,心性极为邪乎。我在和她合作之前,曾让人去伦山调查过她,据说,她能坐上蛊后这个位子,是换了上一任蛊后的血,练成伦山禁术万蛊之法,方才坐上去的。有消息称,上一任的蛊后,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相处了两天,孟九重也大致摸明白了况曼的性子。
她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同样,也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是需要顺毛摸的小野猫,与她说话,语气不能强硬。
越是强硬,她越是炸毛。
稍委婉一些,她就能听得进去。
“弑姐?”况曼黑眸微张,震惊道。
伦山的毒术这么邪门?
弑亲才能修练?
孟九重颔首:“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如此。我虽与她有交易,但对她了解并不深,能换亲姐一身血液的人,心之冷硬非常人能比,你与她相交之时,定要保持一个度。”
“我知道了。”况曼轻嗯了一声,将葫芦丝收起来,看了眼窗外夜色,“时辰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第28章 最新杀人案
入秋后, 晨间凉意愈发深重。
一早,况曼和孟九重退掉白云客栈的房,准备回他们的新家。
新家昨儿已经收拾妥当, 只是差一些日常用品, 这些东西, 郁战已去置办,他们只需要人过去就行。
二人退完房,走上大街。
没走多远,便见一群哭天喊的人往他们这边走了来, 况曼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挤到了角落。
“哎, 秋雨姑娘离逝,咱东义县又少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那杀千刀的,怎么舍得向这么美的美人下手,太没人性了。”
“秋雨姑娘正值风华, 如花一般的年纪, 却命丧黄泉, 那害她的人, 真是可气可恨。”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满脸伤叹, 仿佛嘴里说的姑娘是他情人般。
况曼刚站稳脚,身边就响起几个男人的愤怒声。她听了一耳朵, 却听得莫名其妙, 完全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身边男人们叹惜, 而女人们则一脸欢天喜地, 就差没出声说死得好了。
况曼有些泛懵。
发生了啥,男人和女人的神情,怎么都成了两个极端了, 能来个人解释一下吗?
况曼伸手,戳了戳身旁边的孟九重:“九哥,知道发什么吗?”
“不清楚。”孟九重摇头。
他和她一起从客栈出来,哪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红颜薄命。可惜了,大老远跑来东义县,本想一会这艳名远播的秋雨姑娘呢。结果……”
身边又是一道怅然的男声响起,况曼侧头,往那男人身上瞄了一眼。
这人穿着一件浅蓝外衫,头上束着玉冠,辰红齿白,容貌看着有些阴柔。如今天已转凉,他手上却还拿着把纸扇,装逼地一扇一扇。
男人话刚落,街道中央,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外加几个抬着棺材的壮汉,便走了过来。
“这种女人,死了就死了,这春香楼哪来的脸,敢把她抬到大街上来。”
“可不就是吧,污眼睛,空气都被她熏臭了。”
“要我说,拿张草席埋了就是,春香楼的老鸨弄出这阵势是要干嘛,不会是想给这女人讨公道吧?”
“前方就是衙门,说不定还真是要给她讨公道。”
男人们的声音刚落下,一群女人的鄙视声又响了起来。况曼听着她们谈话,越发不明白这闹的是哪一出了?
况曼的不解,很快便被身边的男男女女给解开了。
原来,大街上哭丧而过的这些人,是东义县里最大的妓院春香楼的姑娘。
众人嘴里的秋雨姑娘,是春香楼艳名远播的花魁,这个让无数男人一掷千金的花魁娘子,在昨晚接客时,被客人给杀了。
那客人杀人的原因,是因一个喜爱花魁娘子,倾家荡产想为她赎身的书生而起。
这个书生乃是三年前考中的秀才,少年得志,少不得交游应酬,有一次被人带去春香楼,一眼便魂牵花魁娘子。三年时间,他花尽家财只为博花魁娘子一笑。
前不久,他倾囊欲为花魁娘子赎身,却遭到了花魁娘子的无情拒绝。
往日柔情蜜意,荡然无存。并满脸嫌弃地对书生说,她宁为富人妾,不为穷□□。
还因他钱财已尽,无法再付资,招来楼里的龟公,将他打了出去。
书生大受打击,三年真情错付,最后竟钻了死胡同,郁郁而终。
而昨晚杀花魁的那个客人,则是这个书生的好友。当年书生曾于赶考回来途中救过这人一命,并出资解其窘迫,使得这人感念于心。
很不巧的,这人是个武林热血好汉,得知了自己恩公的死因,愤怒难当,当即决定将这花魁娘子送去地府与恩公做伴。
花魁死了,春香楼的摇钱树没了,老鸨气忿,又逮不到这个热血好汉讨要赔偿,于是,心生一计,准备榨干这花魁娘子最后价值。
杀人偿命,只要报了官,衙门总不可能不管,肯定会通缉杀人凶手。
凶手抓到了,她再出面和对方谈谈条件,只要对方能拿出相应的银子,补偿春香楼的损失,她便既往不咎,向衙门撤案。
反正,不管怎么着,老鸨也亏不了。
因为老鸨的贪婪,于是,便有刚才一群女人哭丧扶棺,找官府做主的事。
况曼听完整场八卦,原以为这事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
毕竟那杀人的是个武林人,武林人飞来飞去,不好捉,且死者是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官府就算受理了,应该也不会出悬赏,通缉这个凶手。
但是……况曼忽略了朝廷对武林人的管控。
不想半月后,衙门那边对凶手发出了通缉令。凶手叫周政明,是金虎帮的堂主,官府对外悬赏二百银两,把捉人这事,丢给了以赏金猎人为生的武林人。
这半个月,况曼和孟九重彻底在东义县安顿了下来。
这期间,孟九重的秀才文书已经送达。
拿到文书第二天,二人携手回了一趟阿凤村,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杨氏宗亲,并请村里的人吃了一天的席。
当然,阿凤村的杨氏宗亲可和杨县丞那边的杨氏宗亲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这时,阿凤村的人才发现况曼竟然悄悄离了村。
大伙看她和孟九重一起回来,惊讶过后,都以为她是收到孟九重的信,去东义县接孟九重了。
洒足饭饱后,孟九重找到杨家族长,说他在县城里买了宅子,以后他和况曼会定居在县城里,让想族长安排个人,帮他看顾一下村里的房子。
族长听到孟九重要找人看房,脸上顿现喜色,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说他会找人给他看着点房子,以后他们回来,随时可以入住。
乡下的房子久不住人,就会坏掉,孟九重这提示无疑是还要回阿凤村。
杨御捡回来的孩子,出息了也没有忘本,杨族长自然很高兴。
热闹了一天,当夜,孟九重带着况曼去见了一面穆元德。
这是况曼第一次穆元德。
在孟九重口中,穆元德是个中了毒,久病不愈的病人。许是他每次提起穆元德都一脸沉重,导致况曼一直以为穆元德,是个不良于行的邋遢老头。
等真正见到穆元德,况曼才知道,自己臆想的多不着边。
穆元德是上一任盟主,按说,武林人的气息应该很重,但偏这个男人却是一身儒雅,深邃的眼睛,仿佛一个游历山水,看淡世情的风雅居士。
第一次见况曼,穆元德并没有对况曼多说什么,只给了一份长辈该给的见面礼,便让二人离开。
他目前冰蚕蛊已入体,寒气与邪焰两股相驳的力量,在体内交战。他虽不至于再走火入魔,但也极难承受。
所以,这一趟,也真就双方见个面而已,孟九重甚至都不愿拿外界的事烦扰他。
倒是郁方在两人离开苍山竹屋时,千叮吟万嘱咐,让他们在外一定要小心。
如果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回苍山。他师父虽然是个更大的麻烦,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武力高到不惧任何麻烦找上门的存在。虽然受邪心焰影响,隐退深山,但老虎终究是老虎,哪怕受了伤,依旧有噬人的本事。
在见过穆元德之后,况曼与孟九重将老宅里的东西收掇打包,回了东义县,也就是这时,况曼才有心思拆开穆元德送给她的见面礼。
解开这份见面礼,况曼双眼顿时溢出喜意。
穆元德送给她的,竟是一本身法秘籍。
许是听孟九重提过她的速度,所以他送给她的这本身法秘籍没有配套内功,且极为简易好懂。
况曼将身法背熟,在院里按着身法上的指示,跑了一圈。
一圈之后,她感觉到了这身法的妙处。
这身法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每踏出一步都极为巧妙刁钻,让人完全察觉不到她的行动轨迹。
就和末世还未来临前,她在电视里看过的、段誉学的凌波微步那般,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孟九重看着抱着身法秘籍眉开眼笑的女孩,略感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石竹月在那晚见过况曼后,就离开了东义县,刘元恺带人在城里寻了十来天,连个石竹月的影子都没摸到。就在花魁之死闹得纷纷扬扬之际,突有一日,他带着赤阳堡所有人员,撤离了东义县,也不知道,是不是陇西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孟九重从阿凤村回来后,便去了县学,恢复了他秀才该有的生活,晨起出门上学,傍晚天黑回家,而这段时间,况曼感觉自己被投喂得好像都长胖了。
日子归于宁静,况曼每日都在孟九重去了县学后,就跑进离县城最近的山中,修练自己的异能,顺便熟悉新得的身法。
这日清晨,况曼又一次雷打不动,准备去山里修练,刚走到城楼下,便见城墙下张贴告示的地方,围了不少人。
况曼身子一顿,抬步挤进人群。
今儿这城墙上的告示,比昨日多了两张。一张是官府通缉令,通缉的是杀死花魁并潜藏起来的周政明。
此人曾在死掉的书生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书生偶来兴致,还为他画过画像,而今天这通缉令上的画像,是衙门文书临摹书生画像而出,所以通缉令上的画像很清楚。
这是一个标准壮汉,相貌堂堂,看着很端正,和那种穷凶恶极的杀人者,完全不同。
这张通缉令虽是衙门颁布,但赏银却是春香楼老鸨出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老鸨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也是下了血本。
也对,那花魁娘子可是她的摇钱树。人捉到后,赔偿只会比这更多,区区二百两算啥,到时候,没个几千两银子,她就不和周政明和解,让他被发配边疆,上战场送死去。
而另一张告示,则是县里一富商贴出来的。
告示上同样有一张画,画里是个男子,男子长相英俊,眼里蕴着柔情,那上翘的眼角,还带着几分风流……
这张画也不知道出自谁的手,楞是将这男人的风采神韵全都勾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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