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露晨曦
村里人都叫小名,冷不丁这么一问,樊爱芳也被问蒙了。摇摇头说不知道。一旁的孟山也摇头表示不知。一天天忙的要死,哪有功夫关注旁人家孩子大名叫啥啊。
“吴明宇。或者干脆叫小宇。”
“我他妈的、”
樊爱芳这暴脾气开口就骂,孟山也一言难尽的气愤模样。有这么损的嘛,拿人男人的名字给自己孩子取?这要是大家互不认识离的也远,那名字重复的多的是。可明明两家这样的关系,你这么干那不是存心膈应人,欺负人嘛。
“从今天开始,让咱场子里的人轮流出去溜这俩狗。我她娘的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一公一母叫吴强和孟香。把大狗也带上,就叫吴强他爹娘。”
“知道了。还有孟香他爹娘。他奶奶的,不给他儿子把这名字改了,咱就跟他杠上。”
“对,跟他们杠上了。咱一遛一窝,主要是吴强一家子。改名的权利在他手上。”
“行,就这么干。姑奶奶跟他杠上了。”
气冲冲的从养殖场回家,陈明宇已经听岳母说了这事儿。吴强他儿子这名字大家还真不知道,如今这情况真是让人膈应。
“别气了,一个名字而已。”
“那不行。他要不给他儿子改名,老娘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一早一晚出去遛狗,人越多的地方越大声喊。不要两天,吴强家知道孟蕊的反击了。出门遛狗遛一窝,大声的喊那大狗是吴强他爹娘。得,你膈应我,我更膈应你。
“孟蕊这死女人,缺大德了她。”
吴强他娘气的在家大骂,吴强则有些不耐烦。当初他就说这样做孟蕊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娘偏偏要逞能。如今好了吧,她做的比你更绝。
“给他改名。我去找孟蕊。”
吴强说着就往外走,他娘伸手拉住。“就这么算了?她孟蕊能给狗叫咱,咱就不能拿狗叫她嘛。咱又不是没狗。”
他那个媳妇也拱火:“对啊,咱还有猫呢。”
吴强闭闭眼睛,压抑着不耐。“她家狗多还是咱家狗多?你惹急了她,她敢雇人天天在大街上牵着狗那么叫,难不成我们也雇人天天这么干?或者你自己去,然后吵起来再被狗咬几口。她要急眼了放狗咬死你,你死的冤枉不?”
“她,她不敢吧?”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敢开着拖拉机撞你,她不敢放狗咬你?狗咬死了顶多赔你几个钱,你觉得她如今是缺钱的主吗?”
儿子一番分析,老婆子顿时熄了火。一次次在孟蕊面前吃亏,本想暗暗占个便宜,结果对方刚知道就打了他们个无力招架。别说做了,光想想就只能撤。
俩女人都不吭声了,吴强抬腿出了屋子。一路上想起孟蕊来,心里是真的懊悔不跌。他当初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放着这么能干利索的媳妇不要,偏偏娶了孟香那么个东西。
越想越咬牙切齿恨的不行,如今娶的这个还不如孟香。孟香至少有脑子,这个简直是个白痴。不过也就是她笨,要聪明的他在孩子这事儿上不一定能骗过去。
“我改名字,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这家伙,说话还挺横。孟蕊看他说完就走,冷笑一声理都没理。遛狗计划照旧,等他发现后想了想就知道孟蕊要的是什么。
提着男人都爱的烟再次上门,对着陈明宇就弯下了腰。“对不起。我给孩子改了名了,让你媳妇住手吧。那是我父母,作为晚辈这么侮辱他们不好吧。”
孟蕊从屋里出来接话茬:“长辈?他们有一丝做长辈的样儿吗?而且这事儿是你这个做儿子的惹来的,要说侮辱,那是你替他们争取来的啊。他们要谢就谢你好了。”
“孟蕊,你别太过分。”
“是你别太过分。”
孟蕊迎着他愤怒的双眸丝毫不让。你算哪根葱啊想让姑奶奶给你服软?吴强对着她这强硬又干脆的模样又爱又恨,每看一次就更后悔一次。这些年老是想起当初找对象时的情形,跟她现在合在一起,让他揪扯的越来越难受。
“对不起。我已经把孩子名字改为吴志封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他说完放下东西转身走,孟蕊提起那个网兜给他扔了出去。“谁稀罕你的破东西,都给我拿走。”
吴强回头瞅了一眼,转身一脚将网兜踹开后扬长而去。饲料今儿拉回来了,他要去亲自看着。好好喂养他的鹌鹑,男人只有事业成功在女人面前才有面子。
陈明宇,一个教书匠而已,他会将他远远的甩在脚下的。
“吴强最后那一眼,充满了不甘啊。”
陈明宇笑笑提起那网兜扔进了垃圾桶。他对这事其实也生气,不过他媳妇太火了,雷厉风行,手段强硬有效。他听说后刚想这么干,他媳妇已经率先让人执行了。
“姑奶奶管他甘不甘呢。要竞争尽管放马过来,暗地里使这些龌蹉手段,老娘绝不会放过他。”
昊昊本来跟爷爷奶奶在屋里给木雕上色,听到动静一家人全出来了。老太太看女婿将那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顿时有些可惜,过去想要重新拿出来。
“娘,不许拿。你要什么我给你买,混蛋的玩意咱不要。”
老太太回头:“你看你这孩子,东西又没错,干嘛跟东西置气。”说着话老太太伸手去捡,被孟蕊一把夺过抬手扔到外头大街上。
“谁爱要谁要,反正姑奶奶不要。不许去捡啊,你想要我下回回来给你买。”
孟妈妈一脸可惜,一辈子省吃俭用的人,有些看不得这么糟蹋东西。透过街门看有人捡走了,这才算了了心事。不管谁拿吧,别糟蹋东西就好。
“卷烟,我才不要呢。看你爹吧。”
老汉看提到自己了,在院子里刚点着烟吸了一口赶快说:“我还多着呢,暂时不用买。”
“娘呀,这么好的……”
外头邻居捡到,先是兴奋的喊出了声儿,紧接着没了话语只余远去的脚步声儿。
孟蕊想起之前饲料的事儿,到养殖场问孟山和堂哥准备的咋样了。堂哥掀开一个大箱子给她看,那吱吱叫唤密密麻麻的东西让她看了都头皮发麻。
“我先把他家猫逮住扣起来,然后再放这玩意。吴强刚进了一批饲料,这回这些耗子能饱餐一顿了。”
樊爱芳笑笑:“岂止是饱餐一顿。这玩意可是会打洞,会储粮的。只要数量够,够吴强喝一壶。”
孟蕊笑笑,等着吴强接下来吃瘪。混蛋玩意,你以为就你会暗中下手是不是。阴沟里的耗子一样,这回让你尝尝同类的厉害。
吴强家养殖场养了两只大猫。一只狸花猫是公的,被孟山用只母猫给引了出来。另一只是母的,闻到香喷喷的鱼肉,馋的跑来一起进食。
两只猫全被扣下,接下来耗子大军出动。饿了几天的东西一被放进仓库,立马成群结队的开始咬麻包。
孟山在房顶呵呵一笑,提着箱子从媳妇搭的梯子上下去。两口子偷笑着回家。
等吴强发现麻包全被咬烂,饲料损失惨重时,耗子已经散的到处都是。仓库了有窝,有些聪明的居然跑到外头筑窝。
“猫呢?都死哪儿去了?”愤怒的吼完,他冲着俩员工发火:“你们都是死的吗,麻包漏了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报?”
不顺心就冲员工发火,俩男人默默翻了个白眼。“原来也有这样的情况,你不是说一个两个洞不要紧嘛。”
“这是一个两个吗?”吴强将一个到处是洞的麻包扔地上。“眼瞎了吗,你看着是一个两个吗?”
“所以我们不是回报你了嘛。”
“我……”
吴强差点被员工气成心梗,真恨不能开除了这俩傻逼玩意。可如今市场放开,好多人都到外地打工,或者在家自己干。找员工也没之前那么容易。
孟山将偷看到的情况跟孟蕊实时转播,孟蕊这边乐的哈哈大笑。该,让你暗地里下黑手。这回也让你尝尝啥叫阴沟里的耗子。
孟蕊听到人转述吴强有多跳脚,这回损失有多大。开心的好像自己的损失都回来了。哼,你让人偷我的,我就给你一堆偷贼。让你知道被偷盗是个什么滋味。我被偷了有罚款补回来损失,你呢,我看你怎么找一堆耗子要损失去。
“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她在卫生间洗脸,不知不觉的笑出声。脸上涂了满脸的泡沫,回头不管不顾的亲老公一口。陈明宇干净白皙的脸顿时涂了许多泡沫,男人伸手抹,笑的无奈又纵容。站门口等她洗了泡沫,往脸上抹了雪花膏,他上去狠狠的亲一口。
孟蕊呵呵笑,扬起另一边脸。“这报复我喜欢,来,要不要再来一个。双倍奉还才对嘛。”
男人一脚踹上门,这回抱着她肆无忌惮的随便来。二楼洗漱间就他俩用,完全的私密空间想干嘛就干嘛。
完事回房钻被窝,陈明宇望着老婆安稳的睡颜才想起来她还没回答他呢,到底为什么那么高兴,眼睛里的隐秘快感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管她要干嘛呢。高兴就好了。”
搂着老婆安稳入睡,外头好像又有飒飒雪落。屋内安稳静好,温暖舒展。一夜好眠后拉开窗帘,外头果然又变成了白色世界。
孟蕊的好心情在持续,一大早系了围裙做饭。父母屋里门都没敲进去问早饭要吃啥。老太太还在被窝,老汉本来要起床了,被她吓得又缩回了被窝。结结巴巴的回答吃啥都行。
“那就做你们爱吃的小米稀饭,炒个三丝、再煎个豆腐、煎几个鸡蛋。”
她说完转身走了,老汉伸着手张着嘴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他真的很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切盘芥菜就行了。
“这是抽啥风,大早晨做那么丰盛干啥。吃不完都浪费了。”
老太太翻个身:“浪费啥,下顿接着吃就是。你闺女孝敬你,你受着就是。”
“我是……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出去转转。”
老汉出了卧室,她闺女此时站在昊昊卧室门口,问的问题跟刚才的一样。离得近了听见孙子说吃馄饨和小笼包,他闺女依旧开开心心答应,转身哼着歌进了厨房。
院儿里白白的雪花铺了厚厚一层,陈明宇拿着铁锹在铲雪。昊昊从屋里出来,跟他问好后跑出去先开心的踩了一圈才回来跟爸爸一起扫雪。老汉乐呵呵的,也拿了扫帚帮忙。
孟妈妈起来进厨房,小锅里咕嘟着老两口爱吃的小米稀饭。三丝已经准备好放在盆里。孟蕊在包小笼包,一个个的可不止十八个褶儿。
“今儿心情不赖啊。”
孟蕊回头冲老娘笑笑:“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复打架肯定很过瘾。”
“说的啥啊这是?”
“哈哈……就是你咋对我,那我就咋对你。”
吴强被一群耗子搅的血压飙升,大正月里忙着跟耗子斗智斗勇。过了破五,孟香那边煤矿放了鞭炮,用猪头羊头祭了老君爷,开始了打井的工作。立井斜井听说同时动工,这些日子已经招募了不少人。
孟蕊上午去养殖场,养猪这边干了好几年的刘家兄弟俩来找她。“场长,我俩不干了,你看是不是给结算了工资我们好走?”
孟蕊正在看账,闻言抬起头来。“为什么啊,怎么忽然不干了?”
俩男人面露难色,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好一阵当哥的开口说:“我们想去煤窑干,那儿工资高。其实养猪场这边好几个都有这心思,也许一会儿都会来找你。”
“去煤窑那边?”自由选择职业,人家要走她也无法强留。“辞职可以,可你们不能说走就走。半个月时间,等我找到人了就给你们结算。”
“那你要找不到人呢?”
“半个月,找到找不到都给你们结算。”
兄弟俩对望一眼点头,这活物喂养的确一天都离不开人。不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这俩走后没多久,又来了好几个男人,同样是要辞职的。孟蕊说词一样,都得等半个月后才结算。
打发走三波人,孟蕊开始警惕了。这么多的男人都要辞职去煤窑,这背后会不会是孟香在故意挖她墙角?
“气死我了。”正想这个问题,樊爱芳一进门就吼,脸色铁青。“这事儿绝对是孟香在背后捣鬼,不然咋能养猪那边那么多都想辞职去煤窑。他娘的,这么多的人她干嘛非要挖你墙角?要不是煤窑不能有女人,鹌鹑这边也得被她挖。”
“犯贱。”
“我看也是。那咱接下来咋办?”
“重新招人。”让樊爱芳去招人,她中午下班时到养猪场集合了大家开会。这些人都是老手有经验,能留下来最好。
“我能理解大家想挣大钱的心理,大家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可是,大家知道煤窑的出事率有多高吗?四块石头夹一块儿肉,那是拿生命在冒险挣钱。你们仔细想想,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命要没了,挣多少钱不都是空的吗?要不是拿命去拼,煤窑又怎么会有高工资?”
一番话,说的一帮男人们有些动摇。钱是很好,没人不爱钞票。可林石就有煤矿,村里有人在那儿工作,大家自然听说过煤窑的危险。而且如今这个可是私人煤窑,安全系数比国营的又低出一个档次。
“也不一定就出事。咱村俩在林石煤矿上班,这都十几年了不啥事没有。”
“对,哪就一定把咱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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