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145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我懂了。”姜不语笑道:“史大人若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辱及亡故的父母,想来便要忍下这口气了,真是好雅量!”

  史衍顶着周围同僚怪异的眼光下意识出口反驳:“谁说我要忍下这口气了?”

  “这么说,史大人也觉得我此举并没有错处,姓田的倚老卖老,骂我几句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辱及先父,今儿当着诸位的面我若是不揍死他,岂不显得自己大不孝?!”

  史衍:“……”

  他并不赞同姜不语揍田镜明,好歹这位可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但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违心赞扬田镜明辱骂故去的姜鸿博,不说同僚间如何思量,便是这位姜姑娘恐怕也要对他动粗了。

  四皇子见势不妙,忙出来打圆场:“姜姑娘快快抬脚,田大人言语失当,规劝就是了,何必动粗?”

  姜不语就没想过要跟李慎友好相处,当场便告状,还一副委屈模样:“陛下,四殿下竟觉得被人辱及父母是可以规劝的事情,请恕微臣不能苟同!”

  四皇子:“……”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皇家威严岂是寻常人可以挑战的?

  藐视天家可还有个大不敬的罪名呢!

  可姜不语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她言辞铮铮,掷地有声:“骂微臣不要紧,可谁若是辱及微臣先父,不打他个半死,微臣誓不为人!”

  皇帝总算开了金口:“姜氏一门忠烈,不可不敬!”

  既不追究姜不语当堂打人之事,更为田镜明与姜不语的争执打斗定了基调——骂已经战亡的忠烈,朕也帮不了你!

  田镜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好端端的提姜鸿博做什么?不会从别的角度攻击啊?

  “姜……姑娘,你这样粗鲁,难道就不怕嫁不出去吗?今日之事传开之后,谁家还敢与你结亲?”对女子来说嫁人可是大事,嫁不出去比死了还难受。

  谁曾想独孤阁老当场表态:“姜氏一门忠烈,姜侯聪慧果敢,我独孤家愿与姜氏结亲,只要姜侯不嫌弃!”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独孤侍郎年少成名,容貌出众,入仕之后能力也是有目共睹,还有个内阁首辅的父亲,前途一片光明,京中不知道多少人家想与之结亲,谁知独孤阁老却语出惊人,不少朝臣都不由自主去瞧独孤侍郎的脸色,暗想他心高气傲,未必肯同意。

  特别是四皇子一党心中都暗乐,只盼着向来对人不假以辞色的独孤侍郎给予姓姜的会心一击。

  唯有瞧出端倪的邓嵘幸灾乐祸,只等着看田镜明的笑话。

  独孤默当堂表态:“姜侯的婚事,就不劳田大人操心了,您还是管好自己吧。若能有幸与姜侯结为连理,倒是下官之幸!”

  田镜明:“……”你眼瞎啊?

  他的小女儿有意于独孤默,还在家中放出话来,非独孤默不嫁。田夫人数次赴宴,在席间与独孤夫人攀谈,就连田镜明也曾经想过,若是能与独孤阁老家结为亲家,替四皇子笼络住了独孤侍郎,那他在四皇子心里的份量自然会不同,也不必次次不要脸面往前冲。

  谁知独孤默放着满京城的大家闺秀不要,竟然放言想娶姓姜的,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有病。

  姜不语适时松开了脚,语出威胁:“田大人,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你吸取教训,下次别让我听到你辱及先父,否则……”她晃晃拳头,直吓的田镜明双足乱蹬连滚带爬退了好几步,别提多狼狈了。

  还有平日瞧不上田镜明谄媚太过的朝臣在人群之中发出轻微的嗤笑声,经此一事他哪还有战意?只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四皇子暗暗着急——难道你们都没发现歪楼了?

  本来是逼皇帝收回成命,把姓姜的逼回后宅去,断了李恪回来的路,结果被姜不语一顿闹腾,竟扯到了她的婚嫁问题。

  他向史衍使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重整战鼓。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下面还有,继续写。

第二百三十章

  皇帝注视着下面跪一半站一半的朝臣, 蹙着眉头道:“像什么样子,都起来吧。”

  逼谏让皇帝当场收回成命已然不能,况且两方争辩, 一方跪着一方站着, 从气势上便输了一大截。

  四皇子率先起身, 其余臣子见他起身,随后都站了起来, 被姜不语收拾过一顿的田镜明只觉得前胸被姓姜的打伤,站起来的时候不免呲牙咧嘴露出点苦相。

  史衍清清嗓子,上前奏道:“陛下,姜不语从小女扮男装窃得世子之位, 现在竟然还要封侯, 不但于礼不合, 陛下还应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皇帝道:“此事朕早已知道,算不得欺君!”

  史衍顶着四皇子鼓励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跟皇帝对着干:“陛下既知姜不语身为女子, 就更不该封侯。女子入朝为官, 让天下女子群起效仿, 可不得乱套了?”

  他老调重弹,大约觉得还不足以引起皇帝的重视, 便下了一剂猛药:“况且吏部前段时间选官,微臣往各处派官,这才发现不过数月之间, 江南官场便被姜不语杀空了大半,说句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他语声沉痛:“陛下, 我大渊以仁孝治国, 怎可养出这等凶煞暴戾成性的女子?陛下还要封她为侯, 难道是想助长这种杀虐之气吗?!”

  争论私德家风婚嫁都触礁之后, 史衍决定正面对抗。

  朝堂之上,不少官员只是大略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钦差前往江南,杀了不少官员,至于“不少”是多少,除了吏部官员,其余各部官员并没有具体数字。

  即然吏部尚书出面,便有一名姓钱的御史好奇问道:“史大人,姓姜的到底杀了多少官员?”

  史衍回忆吏部记档,语声沉痛:“苏州杭州扬州乃至于江宁等地的主官全数被杀,还有许多属官,例如苏州府的同知通判乃至于捕头都被斩首;杭州府从上到下独独留了几名书吏,府衙都被她清空了。至于其余州府,也杀了不少,十之六七吧。”

  此数额公布之后,便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不少朝臣交头接耳嗡嗡议论纷纷。

  四皇子一党振奋精神,终于找到了重新攻击的点,钱御史指着姜不语的鼻子破口大骂:“如此暴虐成性,简直猪狗不如!”他痛心疾首道:“陛下,此等凶残之徒,陛下万不可姑息养奸啊!”

  其余几名御史也连声附和,就连老留王也侧目而视,气哼哼道:“本王原还想着只是个小小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就算陛下一时失察被蒙混过去,骗得陛下封侯,只要陛下收回成命便可。谁知竟如此凶残成性,难道竟不追究她杀人的罪名?”

  邓老大人笑道:“老王爷所说不错,既然要追究姜不语杀人的罪名,不如便来讲一讲她为何要杀人吧。”

  老留王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大有你若是讲不出像样的理由本王跟你没完”的架势。

  姜不语的目光在殿内或激愤戒备或好奇的面孔扫过,正欲开口,独孤默却先一步出列道:“邓老大人言之有理,既然诸位都对姜侯杀人有疑议,不如便讲一讲姜侯所杀之人。”他面向皇帝道:“陛下,微臣有个请求,还望陛下允准。”

  皇帝:“爱卿请讲。”

  独孤默道:“史大人掌着吏部,只看到选官之浩繁,姜侯之暴虐,却不曾深究过背后之事,微臣觉得有必要让朝堂之上的诸位见识一番江南富庶。臣奏请陛下同意禁卫军将昨日从江南押送回来的抄家所得抬进来,也好让诸位开开眼。敢问邓大人可入了国库?”

  邓嵘目中精光一闪,笑呵呵道:“昨儿回来之后大家都累了,还未来得及入库,既然独孤大人有意想让大家长长见识,老臣觉得这主意不错。”他环顾四周,遗憾道:“只是金殿地方不够大,恐怕摆不开,还是要劳烦大家待会移步往外面走一遭了。如果陛下不反对,老臣这就去安排。”

  皇帝抬手:“邓卿去吧。”

  姜不语:“……”你俩商量好的吧?

  独孤默与邓嵘一唱一和,若非背着她早有预谋,何至于如此默契?

  她满肚子准备反击的话被侍郎大人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打乱,只能静静等候侍郎大人牙口不够尖利之时,她再从旁襄助。

  四皇子本能觉得不安,但昨日钦差回京,皇帝既未召他入宫,今日也不曾在朝堂之上摆脸色,免不了心存侥幸,暗想舅舅当官多年,两人之间来往的密信帐册理应早就处理好了,不然早被父皇发作了。

  邓嵘去而复返,恭恭敬敬道:“有请陛下移驾。”

  皇帝从御座上起身,率先出殿,身后跟着文臣武将浩浩荡荡出得殿来,放眼望去,但见前面空旷的广场之上整整齐齐摆满了无数口黑漆漆箱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放眼望去甚至在短时间内不可计数,每一片都守着一名青衣小吏,手中还抱着一摞也不知是卷宗还是帐册,周围守着戒备森严的禁卫军。

  昨夜下过一场厚雪,此刻寒风已停,朝阳初起,金光洒满红墙琉璃瓦,只见邓老大人挥手之间,禁卫军齐齐上前,当着众臣的面挨个将箱子打开,又齐齐退下。

  放眼望去,殿前广场一片令人目眩的光芒,几乎要分不清是太阳洒出的金光还是箱内金银珠宝闪烁的光芒,又或是两者交相辉映,刺人眼目,令得不少朝臣都不由自主的以手掩目,以遮掩这璀璨光芒。

  皇帝显然也大受震撼,许多事情文字上奏与亲眼目睹是两回事,非亲历不足以感受。

  独孤默道:“陛下请——老王爷小心脚下——”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皇帝坐拥天下,可是这几年国库空虚,江南税收已经数年递减,国朝支出却连年增加,每每入不敷出,被邓嵘追着哭穷,他都要惆怅许久。

  他在位几十年,自认为算得上是宽仁爱民的明君,可是临老却越来越疑惑,将来的史书会如何记载?

  皇帝倒是想歌舞升平的平稳走完晚年执政期,可最终却是贪得无厌的臣子逼着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他率先往下走,有意要让后面的官员听到,扬声问道:“独孤爱卿,下面这些合计有多少?”

  独孤默似窥得皇帝心意,亦高声答道:“现成的金银约合三百七十多万两银,但其中珍宝奇宝却又不可估量,总价值远远高于这个数。还有田产铺面房屋这些都暂时封着,只等陛下旨意再行处理。”譬如路园如今便贴了封条,至于以后拍卖还是封存或者留待皇帝赏赐,端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目中怒色翻涌,道:“竟是比朕的国库还要富裕!”

  身后跟着的一众臣子们静若寒蝉,皆不敢言,唯有老留王辈份高敢于直言,咂舌道:“这些……这些都是从江南抄回来的?”

  “禀老王爷,这些全都是姜侯此次从江南一众贪官污吏家中抄出来的。”

  老留王回身转头去看四皇子,眼中含着怒色,重重道:“李慎,你可没告诉本王,姓姜的丫头抄了这么多金银回来啊。”

  四皇子没想到独孤默竟然能想出这么个缺德招数,也不跟人争辩直接把抄回来的金银珍宝全都抬出来展示,眼神闪烁结结巴巴道:“侄孙昨日未曾进宫,也是……也是听他们说的,也是头一回见这些东西。”

  老留王做了一辈子贤王,极为珍视他的名头,谁知临老却被在京中素有美名的四皇子给当枪使了,不知道有多生气,再看姜不语便觉得这小丫头顺眼不少。

  他已经多年不涉朝政,只安养在留王府内,夏天出城避暑,冬季闭门猫冬,日子过的极为安闲,骤然听说皇帝封了个嗜杀的女侯,被四皇子鼓动着跳出来反对,谁成想内里还有这等情由。

  “哼——”他怒极,竟伸手向姜不语道:“小丫头扶本王一把。”

  四皇子:“……”

  姜不语心中暗笑,这位老王爷忒也可爱,知道错怪了她,抹不开面子道歉,便来使唤她。

  她上前来扶着老王爷,随着皇帝一行下了台阶,青衣小吏见到皇帝近前,跪伏在地行礼。

  邓嵘笑道:“怕陛下一时瞧不明白,微臣便安排了这些小子们守在旁边,好向陛下讲明这些箱子的来处。”

  最前面站着的青衣小吏捧着厚厚一摞卷宗与帐册,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近前这一大片皆是原江南大总官路霆的家私,总计金银折合一百八十万七千多两,另有许多珍宝。”

  独孤默道:“姜侯当时抄家,都是微臣预先查到证据,有了确凿的罪名才前去抓捕抄家,为防混乱,每一家抄出来的户部官员抄录好之后都装箱贴了封条。”

  他引着皇帝往前走,自有青衣小吏不断上前来报:“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从杭州知府家中抄来的。”

  皇帝俯身,但见满箱黄澄澄的金锭子足足摆了十几口箱子,紧接着才是满箱的银锭子,最后是古玩珍宝,内中还有高大的珊瑚树、整匣子的宝石、整块翡翠雕的冰凉沁人的玉枕……

  “这是苏州知府家中抄来的……”

  “这是江宁知府家中抄来的……”

  “这是苏州同知家中抄来的……”

  群臣随着皇帝从箱子前面慢慢走过,姜不语扶着老留王,见他伸长脖子不住瞧,还有闲心解释:“这翡翠玉枕是从杭州知府卧房里抄出来的,他体胖怕热,床上凉席都是同块原石下切割下来用金线编织的。老王爷是不曾亲见,光是杭州知府小妾房里摆的东西都让人惊叹富贵无边。微臣以往只在北境,有机会亲自抄过一回家才知道,为何许多人都喜欢往江南去当官。”

  皇帝紧锁眉头,目中戾气顿显,便是连老留王也忍不住道:“杀得好!此等贪官污吏,国库都让他们给蛀空了,不杀难道留着让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他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吏部尚书史衍的脸上。

  路霆每年倒是都按时送上年节之礼,但那也是两方互有默契,都认为是自己人,路霆送钱过来,他在京中行个方便,安排四皇子的人去江南任职,都是抬抬手的事儿,谁知竟还有今日这一出?

  史衍:“……”

  待得众人参观完毕,都站在这些打开的箱子丛中,独孤默冷笑道:“史大人方才只讲姜侯杀了江南多少官员,那么请问史大人,若是让你奉了皇命前往江南查案,你是不肯抄同僚的家,砍他们的脑袋,只会与他们把酒言欢了?”

  史衍涨红了脸,好似被人扒了一层皮下来,羞臊难言:“独孤侍郎何出此言?本官……本官难道是那同流合污之人?”

  独孤默道:“这么说,史大人也觉得姜侯抄的好,杀的对了?贪官不可不杀?!”

  当着皇帝如霜电般刺过来的目光,史衍哪敢再骂姜不语杀人暴虐成性,慌忙改口:“贪官自是该法办,按所贪之数或杀头或流放!”他抹着额头的冷汗:“该杀!是该杀!”

  四皇子顿感大势已去,当头两员大将,田镜明被姜不语一顿暴揍失了战力,史衍被独孤默逼着认同了姜不语所为,剩下的心腹们见此皆生出退缩之意,不敢与之目光相接,生怕下一刻惹来独孤默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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