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 第140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快穿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安然闭着眼,深呼吸一口,“你不是问我在我的梦里,咱们猫蛋怎么了吗?”

  宋致远倏地张开眼睛,“你说。”

  安然再次深呼吸一口,“事情还得从我生孩子第二天说起,在梦里,我们的孩子被人换走,换来的是一个别人的病孩子,她只有一颗肾,从小疾病缠身,而我们也离婚了,我独自抚养……”

  她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可鬼知道,在被气死又被困的二十多年里,她是怎么恨得牙痒痒,怎么恨不得生吃她们的肉,刚重生回来又是怎样的怨气冲天。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得不承认,猫猫治愈了她,让她爱上这个温暖的小家,让她觉着人间值得,她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发火,也很不容易说要弄死谁了。

  宋致远却知道,她的内心一定是在滴血的,因为他没有亲身体验过他也气得气血直冲天灵盖,不敢想象自己捧在手心的猫猫居然……居然……他都不敢说那几句话。

  那对一个拥有过人天赋的女孩,是毁灭性的打击,毁灭后还被踩在脚底碾了一辈子的侮辱、伤害。

  他“嘭”一拳头捶在床上,“偷孩子的是谁?”

  “刘美芬。”

  宋致远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睛血红,“她现在哪里?”

  安然闭着眼睛,生怕自己眼泪流下来,那种痛苦和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你别管这个,等弄死她的时候我会让你看着的。”

  宋虹晓固然可恨,张怡固然可恨,可真正的罪魁祸首,造成猫蛋悲剧的人是刘美芬,其他俩人可以暂时不死,这一个却是必死无疑的。

  宋致远不说话,血红的眼睛瞪着天花板,片刻后迅速爬起来,“我去看看猫猫。”

  这一去,就是一夜未归。

  安然后半夜睡不着,也趿着鞋子过去,就见宋致远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长手长脚的缩着,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其实眼睛压根没看书,一直在闺女身上,也不知道这个样子多久了,这个傻子。

  安然在他肩上拍了拍,轻轻用嘴型说:“去睡吧,有我在。”

  宋致远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大,现在却全是红血丝,比在实验室熬了两个通宵还红,他的眸子,是棕褐色的,微黄的台灯印在里头,像两团小小的火苗。

  “对不起。”

  安然一愣,忽然就鼻头发酸,像是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两天的旅人,忽然看见了清泉,这句“对不起”迟来了五十年,不,是五十六年,宋致远这个王八蛋!

  小猫蛋睡得可香可香啦,不知道爸爸妈妈守了她一夜,只是第二天起来发现妈妈居然给她炸了她念叨好几天的油条,金黄色的短胖胖的油条一掰为二,蘸着虾酱那叫一个鲜!关键还一人多了一杯白白的鲜奶,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喝过,后来长大了她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喝牛奶呀?”她滋滋滋一口气灌下半杯,多了一圈小白胡子。

  “补钙才能长得高,身体素质才好。”宋致远很平静的说。

  “那我为什么要身体素质好呢?是为了少生病吗?”

  宋致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但面对闺女乌溜溜的眼睛,他的声音又是非常的温柔:“保护自己。”

  小猫蛋故意捏了捏拳头,“我已经能保护自己啦!现在就能啦!”

  宋致远点点头,不说话,可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闺女都不能单独一个人上下学了,要么他送,他要没时间就是妻子送,而放学则是铁蛋等着,或者妻子接,或者黑花接,反正就是不能让她一个人来回。

  是的,养狗千日用狗一时,黑花也能派上用场了。宋致远只是简单的训练了三次,它就知道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声一响就跑去三小门口蹲着,连看门的老大爷都知道这是安文野家的大狼狗。它也不乱叫乱咬,天热找个阴凉的屋檐下趴着,天冷就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但无论在哪儿它都是好狗不挡道,非常自觉的避开主干道。

  等放学铃声一响,它的耳朵就竖得直直的,成俩小三角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那么多孩子陆陆续续出来,它的眼睛迅速筛选着,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立马就窜上去,抱住小主人就是一阵狂摇尾巴。

  有它陪着,猫蛋直接能横着走了,更别说还有武力值爆表的小石榴,虽然不在一个班一个年级,可她就喜欢来找猫蛋玩儿,学校里的孩子都知道安文野是那个野人石榴的妹妹,哪怕她年纪最小,在全是十一二岁孩子的四年级里是个永远只能坐第一排的小豆丁。

  而安然,也花了几天时间搞清楚,刘美芬现在住的地方,是她那叫白香桃的狱友家里,白香桃的丈夫(前夫)是市拖拉机厂履带车间的工人,名叫谢建安。

  谢建安今年四十岁,跟白香桃同岁,人长得相貌堂堂,个子很高,又因为是在拖拉机厂这样的好单位,分到的房子也有好几十平,所以在外头也是个体面人。

  但他最近遇到个不太体面的事儿,儿子刚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可这才是恢复高考第二年,考大学的工、农、兵、学千千万,儿子的成绩本来就不起眼,能考上的希望实在是渺茫……要是没恢复高考就好了,凭推荐上大学,他或许可以一试。

  要是考不上大学,等着他的就是招工,可现在回城的知青多如牛毛,每天都有几十人上劳动局门口等工作呢,想要等到一个招工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他现在又还没到退休年纪,想要让儿子顶替他的岗位也不可能,真是想想就心烦。

  还有更心烦的,是妻子(前妻)白香桃,最近老闹着要复婚,他其实压根不想复,因为妻子怎么说也是背着案底的,万一到时候影响到他和儿子怎么办?车间准备提他当小组长了,儿子也正在关键时期,实在是不敢有丝毫差池。

  而他宿舍里,两个女人正在絮絮叨叨拉家常。

  刘美芬十分耐心的帮白香桃篦头发,动作轻柔的把她卷卷的头发从头皮篦到发梢,又轻柔的按压着头皮,按得手指上全是头油,她心里有点恶心。但她得忍着,“舒服吧香桃姐?”

  白香桃闭着眼睛,“舒服舒服,也就你能把我伺候得这么舒坦,才让我在里头的日子过得地主老财似的。”

  知道她看不见,刘美芬脸一冷,你是地主老财,莫非老娘就是你的丫头?转瞬,她又温柔的说:“哎哟,这儿又有几颗白头发呢,全白了,掺在里头也太明显了,看着像是老了几岁……姐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白香桃虽然眼睛还是闭着,但吓得不敢动弹,“哎哟赶紧,赶紧帮我拔了,你说我这头顶咋就这么爱长白发呢?我也才四十岁啊。”哪个爱美的女同志能接受呢,可她那头顶上不知道咋回事,就是爱长白发,发现一次就要让刘美芬给拔一次,拔得多了,那鸡蛋大一块地方都秃了,露出白白的头皮。

  没有头发的遮挡,太阳一晒,那块头皮便红了,远看像一块癞子疮,可她自己看不见,因为每天都是刘美芬帮她梳头。

  刘美芬嘴上答应着,“行,可能会有点痛,姐你等一下,啊。”

  手下用力,“滋”一声,拔下三根头发,“姐再忍一下,还有。”滋滋滋又是几下,拢共拔了十七八根,连着毛囊带肌肉的,竟像是连头皮也给扯下来一样。

  白香桃痛得龇牙咧嘴,但依然没睁眼,刘美芬不动声色的把刚拔下来的一把头发扔到窗外……然而,如果有人看见的话会发现,那一缕随风飘走的头发哪里是白发?那分明是一把黑黝黝的正常的头发!

  你就说吧,这刘美芬得有多坏吧?住着别人的房子不算,还把好狱友都给拔秃了!

  “对了,你刚才说,你那天的芒果卖给谁?”白香桃睁开眼睛问。

  “市总工会一个女干部,好像叫……叫安然,我听附近倒爷说的。”

  “安然啊,你确定连筐子一起给她了?”

  “确定,也怪我糊涂,唉,那天我只想着早点卖完早点回来给你做饭,谁知道她……她肯定是看见筐子里的东西,才说要给我连筐子一起买走的。”

  白香桃恨得牙痒痒,想起那里头的东西,那是她花了老大心力才搞到手的,居然被安然捷足先登她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你说她眼睛咋这么尖,一下就看到我藏在你箩筐里的东西呢?你都没发现她咋发现的?”

  刘美芬慢条斯理的把她头发松了又松,又给她捏肩,“那个人啊,你没接触过,很贪财,也很鸡贼,她肯定是看见你从哪儿来,手里拿的啥东西了,不然咋就这么准呢?黑市上那么多卖东西的她不买,偏偏买走了我们俩箩筐?”

  白香桃心头一跳,要真这样的话,“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我是干嘛的?”

  “不好说。”刘美芬蹙着眉头,“她是国家干部,你说会不会是钓鱼?”

  “钓我?”白香桃眉毛一挑,又惊又气,她是坐过牢的,如果因为重操旧业再次进去的话,可就不是五年那么简单了,少说也是七年起步!坐过牢的,才知道里头到底什么样,有生之年她不想再进去了,宁愿死外头也不要再去那种地方。

  而凡是想要将她送进那种地方的,都是找死!

  她咬了咬牙,“你等着吧,这仇我会帮你报回来的。”

  刘美芬嘴上说着“哎呀人家是国家干部咱们惹不起”“你别为了我给自己惹麻烦”,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六年前就因为没偷到安然的孩子自己惹了一身腥,这一次一定得让她尝尝苦头。

  不过,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香桃姐,那筐子里藏的,到底是啥好东西,你给我透个底儿呗,也让我见识见识?”

  说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白香桃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哎呀你就别问了,肯定是好东西,这一单要是成了咱们吃香喝辣不成问题,我还想把隔壁老赵家的宿舍买过来呢,到时候咱把中间这堵墙打通,造成一个大通间,咱一家子热热闹闹在一起,多好啊。”

  能买下一套房子的,肯定是非常值钱的东西,可惜便宜了那个安然,刘美芬又是心疼又是嫉妒,为什么她总是能运气那么好!

  不过,她还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抹了抹眼睛,“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跟谢大哥了,真的,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起谢建安,白香桃就来了兴致,“唉你说,老谢咋就不愿跟我复婚呢?咱们一个屋檐下住着,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咱们离婚了,万一哪天知道还不得说咱们不清不楚?到时候连你我的‘表妹’也要名声受累。”

  刘美芬苦笑:“我都这样了,还能有啥名声可言呢?”

  说着,白香桃这种昼伏夜出的家伙,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刘美芬收起脸上的凄苦,看着这么大套房子,里头的摆设,虽然很简单,很朴素,可她知道,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真正的家底儿啊,在别的地方……

  那个地方她趁着白香桃不在的时候缠着谢建安带她去过一次,里头的东西哪一样随便拿出去都能卖大钱,黄花梨的柜子,紫檀木雕金蟒的几子,哪怕是一把夜壶,那也是镶金边的……这样的家底儿,对外说法是谢家传下来的祖产,可真正来源……她知道,只是白香桃以为她不知道。

  这个蠢货,以为能瞒住她?还说什么当初进去是因为被污蔑偷了邻居家东西,后来才知道“无意间捡到”的居然是一串价值连城的麝香手串,因为金额巨大,这就成了偷盗他人巨额财物,这才被判了五年。

  这么拙劣的谎言能瞒住刘美芬吗?肯定不能啊,搞清楚真相的刘美芬第二天就往她跟前凑,还想办法在狱里跟她义结金兰,做了患难姐妹,心想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但凡她能从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也够刘美芬一家子吃香喝辣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出狱后,男人不是她的男人,儿女不是她的儿女,家也不是她的家了……此时,无家可归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好姐妹”。

  城里的日子,就是再难过那也比乡下好,更何况谢家的日子可不算“难过”,每天吃不完的精米白面,还有要肥有肥,要瘦有瘦的猪肉,反正随便她爱吃啥做啥,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白糖红糖米花糖,她吃糖都吃腻了!

  这样的好日子,按理来说她应该满足了,可是,不,她还想更进一步,她不想做这个家里的“表妹”,不想像保姆一样给他们一家老小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不想提着箩筐出去黑市给他们踩点,她想做的……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

  且等着吧,再等等,顶多两个月,她就能使出杀手锏。想着,她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又是一年十月一,这是她出狱后过的第二个十月一,以后她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了,她在这里有了根……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

  过完国庆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海拔高的山区已经下起了雪。

  进入十二月后,阳城市的雪也来了。安然在办公室也坐不住,得站起来走走动动,抱一个暖洋洋的茶缸子,准备去新领导的办公室聊聊年底工作的事。

  贺林华调走后,新来的主席是从商业局调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着,总觉着这新主席不大喜欢她的样子?在贺林华手底下想干啥就干啥干习惯了,现在新领导不喜欢她干事,只想让她听指挥……还真是不习惯呢。

  以前安然享受体制内工作,现在忽然发现,上辈子做生意也挺好的,自由,还有钱赚,跟现在可真是不一样啊。

  正想着,刚要出门,忽然就听见下头院里吵吵嚷嚷,一把又尖又利的女声响彻整个工会大院:“都别拦着我,让安然主任出来,让她来跟我说,她要不出来说清楚为啥发了一圈福利,谁家都有就我家没有,这事我跟她没完!”

  安然顿了顿,眯起眼睛,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安然作为一名堂堂的国家干部,她就是这么把咱老百姓分三六九等的吗?她就是怎么看不起我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吗?她怎么对得起咱社会主义国家的工资?我今儿哪儿也不去,讨不到说法我就上劳动局,上机关事务局,上市委告她去!”

  杨芳芳赶紧跑过来,焦急道:“主任你快躲躲,这是来找茬的。”

  辛主席黑着脸,一副痛心疾首(抓到把柄)的样子,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安然的眼神十分复杂。

  安然冷笑,她还怕她不来呢,今儿可算是来了。

  杨芳芳更急了,都啥时候了,她们主任咋还这么老神在在?“这人我认识,叫白香桃,不是善茬,她坐过牢,以前是个土夫子。”

  土夫子,其实就是盗墓贼,只不过是给他们脸罢了。男的盗墓贼安然电视里见过,可女的,还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

  白香桃酝酿两个多月,今儿终于找到个安然的“错处”兴师问罪来了,她不为别的,就想让她当不成干部。她不是想钓鱼吗?那就让她知道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不仅鱼没钓到,还可能连连钩带线给她连锅端咯。

  安然确实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只不过,鱼不是白香桃。

第87章 三更合一

  所有人都在看着安然, 包括新来的领导,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安主任”将如何颜面扫地。

  可安然却并未惊慌失色,只是老神在在看着闹事者。

  白香桃也有点纳闷, 难道自己找错人了?一般人被这么骂一顿, 不说急赤白脸吧, 至少也该反驳几句,“大家都来看看, 让我说中了吧,安主任这是无话可说了!你们这儿谁是比她还大的领导,快给我出来,处分她。”

  新主席姓辛, 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能名正言顺打压安然的机会, 背着手走过来, “安然同志,这件事是你不重视群众影响造成的, 后果大家也看见了, 我得向上级部门反映这事。”

  明明幸灾乐祸, 不问青红皂白,却一副“我也保不了你”的模样, 做给谁看呢?安然现在挺腻歪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来,“坑坑坑”敲了几下, 放到嘴边, 一把清脆响亮的声音就从喇叭里传出来,“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把慰问的事好好说一说。”不知道啥时候她居然拿了领导开大会专用的大喇叭。

  喇叭一出手,基本就没别人啥事了, 嘈杂的声音忽然就被压下去,全都静悄悄看着她能不能说出朵花儿来呢。

  “辛主席您说是我的错,那您亲自到过一线慰问过群众吗?”

  “去过啊……”话未说完,安然就抢过话头,“那您说说,咱们去市拖拉机厂的慰问哪里做得不对,哪里不合乎规章制度呢?”

  辛主席很会打官腔,“这事啊,不能单纯的用合不合规矩来算,主要是得群众满意,只有群众满意了,咱们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才算真正履行。”

  “对!就是,到底有没有为人民服务咱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白香桃正想接着发挥,安然就高声道:“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咱们一百年两百年永远不会动摇,可是,咱们服务的前提基础是不是得公平公正,得有法律法规的依据?要是谁都想要福利,那辛主席我第一个就得批评你,狠狠批评你。”

  辛主席傻眼了,脸红脖子粗,跳起来道:“你胡说啥,我做错了啥?你凭啥批评我呢你?”

  “凭啥,就凭你没给路上的妇女人手一块肥皂人手两斤白糖。你看看她们不可怜吗?她们不是妇女吗?不是咱们该团结的对象吗?既然是,你为什么视而不见不给关怀关怀?你这就是没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放在心上,就是在蔑视……”

  “得得得,说别人的事别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