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 第219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快穿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想一想,如果她没有打听到小野今天高考,没有来考场外等她跟她亲口说谢谢,没有及时推开小野,用自己的肉身挡住拖拉机……那现在在里头抢救的就是小野,甚至连抢救的机会也没有。

  “妈,我看着这个阿姨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小野感觉妈妈的手冰凉冰凉的,出了很多冷汗,还自己掏出小手帕帮她擦了擦。

  “嗯,这位阿姨名叫张怡,以前在阳城的时候去过咱们家,她儿子叫吕小军,你们还一起玩过。”

  “原来如此,我说难怪呢,那小军哥呢,在哪儿上学?”

  安然顿了顿,“听说是在阳城,但张阿姨很不想提起小军,待会儿她要是醒了你别主动提这茬。”

  该怎么让小姑娘知道,她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男孩,早已不在人世很多年了呢?

  幸好,小野很是善解人意,以为是她跟小军闹矛盾了,点点头,还说道:“再大的矛盾也该放一边,先来看看张阿姨吧。”

  安然随便敷衍过去,一会儿医生出来,说是检查过了,头皮挫裂伤所以出血有点多,所幸没啥内伤,就是腿骨骨折,做完手术要修养两个月。

  安然松口气,“没事,大夫你们就只管医治,该手术手术,该用好药用好药,钱不够我去交。”

  一会儿,胡文静和严斐也来了,他们听严厉安说小野出车祸的事,第一时间赶来,“小野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没,阿姨我好着呢。”小野动动胳膊踢踢腿,就差原地跳一套广播体操了。

  严斐这才跟她小声聊起天来,当然,除了关心她有没有受惊吓,还得问问高考考得怎么样,都考了些什么,虽然他今年才上初二,但并不妨碍他能听懂。

  而小野呢,跟同班同学还没这么有话聊,不喜欢大家总把她当小妹妹呵护,可对着比自己小的严斐,她就莫名有种“大人”的优越感,两个人嘀嘀咕咕聊到一块儿去了。

  胡文静这两年受港台明星和流行趋势的影响,已经开始“下狠心”减肥了,每天只吃一点点米饭和小半碗菜,饭后还要跳绳跑步,不过终究是好日子过惯了的,经常一曝十寒,到现在一点没瘦。

  她现在就羡慕安然的身材,“小安你快告诉我,你都是怎么保持的?我这喝口水都会胖,咋整啊?”

  “喝蜂蜜水和加糖咖啡,能不胖嘛,咱们年纪在这儿,新陈代谢慢,吃进去消耗不掉就成了肥肉……”

  “得得得,你咋跟老严一个调调,都怪我的嘴呗?可要让我不吃我宁愿胖死。”她气呼呼的嘟着嘴说。

  快四十的人了,莫名还有点可爱。

  安然笑不出来,这就是生活幸福无忧无虑的人才能保持住啊,严厉安事业越来越成功,对她的爱也与日俱增,虽然直男嘛,也不会说啥花言巧语,但爱是藏不住的。

  看看严斐的进退有度,自信大方就知道,这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

  张怡手术结束推回病房,安然真心诚意跟她说了“谢谢”,她也是爱答不理的,只是甩出一个冷脸:“欠你女儿的,我还清了,我身上没有罪孽了。”

  说着说着又是因果轮回这一套,安然也懒得听,把钱给她交够,又联系她家里人来照顾,给了误工费营养费,就先回家了,以后抽空来看看就是。

  说难听的,非要计算的话,当年小野在医院缝针张怡可没露面,更没给过一分钱,出点营养品啥的。

  把小野送回家,安然说是出去一趟,结果来的却是看守所。严厉安接到她电话很奇怪,“你怎么又来了?”

  “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严厉安正愁刘雨花啥也不愿交代,她要吃啥喝啥见谁都给安排了,啥都满足了,结果到现在还是不愿交代。“你当心,我觉着这个女孩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

  她崩溃?她有什么脸崩溃?安然咬咬牙,“你放心,我说几句话就走。”

  还是跟白天一样,严厉安给她们安排在白天那间屋子里见面。不过,跟白天的气定神闲不一样,刘雨花看见安然的一瞬间有点错愕。

  “你怎么来了?”

  安然坐她对面,“按照你的计划,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或者疯了,你找的车子不仅要撞死小野,还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对吗?”

  刘雨花有一瞬间的慌乱,因为她知道,安然能心平气和跟她这么说话意味着什么……她的计划落空了。

  “告诉你吧,小野好好的,此刻正在家里吃着涮羊肉哼着歌,和她的小伙伴们计划着假期该怎么度过。”安然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无忧无虑的等着录取通知书,这就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吧?

  “你呢,正在蹲坐牢底,不知道判下来没,死刑不一定,但无期跑不了了吧?”安然笑眯眯看着她,以最温和的态度说出最冷酷无情的话。

  明明她在笑,可刘雨花却无端端打了个冷颤。她从来不否认自己疯批,可有时候安然比她更疯批,上辈子她曾亲眼看见她把一个妄图占便宜的老色批打到住进ICU,就用啤酒瓶子狠狠地敲他脑袋,敲到血糊住他的眼睛,有白色的液体流出来……后来听说,把人敲到颅骨骨折了。

  当然,安然不会打她,她只是低声说:“刘雨花,你知道你接下来的命运吗?你一定在提心吊胆等着宣判吧?你也想死个痛快吧?直接一枪毙了死得还挺有尊严,挺体面的,对不对?”

  刘雨花心头一松,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她在意的人或事,要么还她自由继续跟安文野死磕到底,要么一枪毙掉,于她所差不多,而唯有尊严和体面,是她还在意的东西。

  “你还记得吗,上辈子在医院里透析那么多次,看着自己鲜红的血液流进透明管子里,在冰冷的机器和你身体里流动交换的时候,你怎么求我的吗?你求我帮你安乐死。”

  “医生把你推进抢救室的时候,你求医生给你安乐死,说你的妈妈有钱,只要能让你安乐死,她给多少钱都愿意。”

  “晓晓,你可真是个自尊心强的小孩啊,你说你不愿自己游走在死亡线上,看着曾经的朋友在操场上奔跑打闹,不愿让她们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大小便,挂着尿袋便袋,偶尔忘记换的时候糊满整个裤子……因为那毫无尊严。”

  “你宁愿死在最漂亮的时候,你说你的灵堂照片一定要挑最漂亮那张,要洗成彩色的,你一定要火化,火化时候要穿最漂亮的裙子,化最精致的妆容,还让我把你的骨灰撒到大海里……你还记得吗?”

  刘雨花泪如雨下,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每当痛到极致,痛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她要求安乐死,给她有尊严的,体面的死去,这也是她现在最想要的死法。

  “可是晓晓啊,你说我怎么会同意你这么体面的死去呢?”安然脸色淡淡的,甚至还有点笑意,就像以前每一次坐在病床边握着手安慰她一样,“你想要被枪毙,可是我会让你死不了的。”

  “偷盗罪、间谍罪、爆炸罪、反革命破坏罪、故意杀人罪,虽然都是重罪,可我会想办法证明你精神有问题,还是未成年,一定会争取让你判个无期,一辈子在里面劳动改造和思想学习,在小野上大学的时候,结婚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当数学家的时候,我都会给你写信,寄照片,让你看看她有多幸福。”

  刘雨花“啊”一声抱头,“你闭嘴!我不允许!她上辈子已经弄死我了,她凭什么还能幸福?该幸福的应该是我!”

  安然心头一动,循循善诱:“她怎么杀了你的?”

  被刺激得快发疯的刘雨花,已经忘记了昨天说的到死也不会告诉安然真相,她像忽然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她,她找玄机法师,她磕头,磕烂了头,她疯了,她求玄机法师让你投胎,别让你做孤魂野鬼,她甚至还用自己的命为你换来一个重生的机会……可是,她为什么最后还要带我一起跳崖呢?她的贱命为什么要拉上我呢,我明明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马上就能重获新生……为什么她一定要来找你呢?啊啊!”

  安然心头大痛,玄机法师就是当年刘美芬和宋虹晓找的“高人”,让她做了二十多年孤魂野鬼的妖道!

  原来小野一直知道她投不了胎,知道她怨气重,一个没上过几年学的孩子,所知道的唯一能求人的方式就是磕头,磕烂了额头,豁出命也要让她投胎……安然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样的孩子,面对有权有势有肾源,马上就能获得新生的宋虹晓,要怎么才能为她报仇呢?当然是带着她一起死,为了推她下悬崖,她自己也坠入悬崖。

  小野这是什么样的爱?刘雨花就是什么样的恨。

  所有想不通的节点忽然就全串上了,安然“呼——”地出了一口气。

  痛到极致,反倒麻木了,安然居然笑起来,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别急,还有哦,等你在里面病发,痛不欲生的时候,没有尿袋便袋,没有二十四小时陪护,没有止疼针,你会痛到大小便失禁,囚服会变成臭烘烘的黄色,没有人愿意靠近你五米之内。”

  “我让你闭嘴,不许再说了!”刘雨花吼叫起来,像一只疯狗。

  “我为什么不说,我还没说完呢,到时候监狱肯定会尽全力抢救你的生命……死不了,只能周而复始的循环这种没有尊严的日子,活得不如一,条,狗。”

  刘雨花痛苦地咬住嘴唇,咬得冒出血珠子,却丝毫不知,这种毫无尊严的日子她体会过,如果重来一次,她宁愿死。

  “你以为死了就行了吗?”安然弹了弹指甲,“我会联系你亲生父亲和奶奶,花钱让他们把你干枯丑陋的遗体带回家,你说,他们会花钱把你火化撒进大海里呢,还是……再配一次阴婚呢?”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非常小声,有种坟地里冒出来的阴冷潮湿,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刘雨花,彻底破防了。

  重生回来,她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失败,做噩梦都是被刘家人配阴婚,配了一家又一家。一想到自己尸体换来的钱会变成智障哥哥的老婆本,变成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变成全家老小的新衣服……

  刘雨花疯了。

  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室内顿时散发一股尿骚气。安然起身,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敲敲门。

  她出去,严厉安关上门,想问什么,又无从开口。

  安然的神色很平淡,就跟每一天上下班一样,无悲无喜。是她刘雨花逼的,她一次又一次想要弄死她全家,一次又一次脚踏她的底线,小野是她最后的底线。

  但凡张怡没去学校门口,但凡她反应慢了一秒,但凡司机没有大惊之下踩住刹车,现在躺在太平间的就是小野,就是她的命。

  小野曾经为了换她投胎的机会,为了给她报仇,付出了生命,她有什么理由同情这个恶魔呢?

  “放心吧,不用管她,顶多三天之内,不为别的,就为了求个死刑,她一定会招供招得无比清楚。”安然对严厉安说,然后开着车回家了。

  这一夜,谁也不知道安然去了哪里,接下来两天,她也按时上下班,脸色如常,家里谁也没发觉她哪里不对劲。

  因为出了车祸,本来应该放飞自我的小野,也没能好好玩儿,当天回家先睡一觉,睡到姥姥把饭做好送到床头才不情不愿爬起来,吃完继续睡。

  一连睡了两天,安然张了张嘴,想说两句,老太太给她使眼色,“算了,你没看孩子多累嘛?就让她睡几天也没事儿。”

  好吧,安然忍住,走进去给她量了两次体温,都正常,也就不管了,从今儿开始她安然就是不用管孩子的女人了,她的小野完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老宋这几天忙着规划研究院选址的事,这次只要他们说要多大的地,要哪儿的地,也不需要603出面协调,省里会给办下来的。为了以后几十年的发展,老宋是绞尽脑汁,列出好几个备选项,正跟手底下的人琢磨到底该选哪儿呢。

  当天去医院看过闺女没事以后,他连晚饭也没回来吃,是安然给送去研究所的,自然也没发现妻子的不对劲。

  骤然知道真相,安然整个人竖起了防御机制,像被一层坚硬的看不见的外壳包裹住一般,表面风轻云淡风和日丽,可内心却仿佛追问自己:上一世种善因积善德才能获得重进轮回道的机会,可她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想,自己上辈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没有任何特别造福于民的行为,也没有救过谁的命,相反她不信佛不吃斋还嗜肉如命,这种洗牌重来的机会,理应不会轮到她。

  为什么刘雨花对小野深深的怨恨,已经超越了对她安然的恨?

  这些疑点她以前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想想呢?如果没有那个傻孩子,站在山顶背着光朝她挥手说会来找她的傻孩子,没有哭求,没有磕烂额头,没有豁出性命,她安然配重来一次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想哭,安然心里像被一团棉花糖包裹住一样,又暖又软,还觉着不真实,受过那么多磨难的孩子,从来没有享受过人类善意的孩子,她的爱,怎么能这么深沉呢?

  安然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想要赶紧回到家看看她的小棉袄,她的小恩人。

  结果,人小棉袄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露在被子外,长长的骨肉均匀的四肢抱着被子团成一团,开着空调倒是不怕热了……无忧无虑,健康快乐,这是小姑娘该得的人生。

  养了十三年,事实证明,这压根不是她安然救赎了小野,而是小野在对他们进行救赎……他们该是多大多好的福气,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孩子?

  安然眼泪哗哗的,她都不知道怎么爱这个闺女了,因为怎么爱,都比不上她对他们的爱。

  “妈你咋啦?”小野不知啥时候醒了,看着她的眼睛,“我爸又气你啦?”

  她摇头晃脑,一副很懂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就是根木头,犯不着跟他生气,他心里老爱你啦,可爱你哟,比我还爱你。”

  安然心更软了,再爱,也没你爱我那么多啊宝贝。

  小野爬起来,抱抱她,拍拍她,“行啦小安姐姐,你最美最厉害,我最爱你。”

  “油腔滑调。”哽咽,喉咙发酸。

  小野很无辜地说:“我没胡说,我肯定是上辈子就很爱你,不然怎么能在天上的时候就能把你从这么多人里挑出来当我的妈妈呢?”

  这句话,彻底把安然整破防了,是啊,她是怎样爱她,才能换她重生,给她一个健康幸福的人生。

  安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闺女嚎啕大哭,“宝贝……”

  “我的宝贝……”

  她现在是既遗憾小野不记得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有多爱她,又庆幸,还好她不记得,不然背负着那么多痛苦和不幸,她怎么能幸福的生活这么多年呢?

  小野被她吓到了,抱着她又哄又拍,越发笃定就是老宋惹她世界第一好的妈妈伤心了,“妈你不许哭,我帮你报仇。”

  于是,几天不怎么回家的老宋就发现,闺女对他怎么……横眉冷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当然,小野现在也是真的忙,没空跟老宋扯皮,她得忙着补觉,忙着补偿自己的胃,忙着去看张怡,还得忙着跟严斐明朝石榴李忘忧等一群好朋友到处疯跑,下过雨后上山捡蘑菇,天晴就去野炊,天热就去水边钓鱼钓虾,天阴就在家里给花棚里的红玫瑰分盆……短短半个月,人就晒黑了一圈。

  当然,快乐的小妞如何快乐那是后话。就说安然大哭过一场后,故作平静变成真的平静,上下班,送送饭,回来路上,遇到大家伙都在院里乘凉,也跟着过去坐了会儿。

  她这几年工作忙,随时进出都是风风火火的,难得跟家属们坐一起聊会儿天,大家知道她跟黄厂长是一个类型的人,所以也不怵她,一个个七嘴八舌都问她小野考得怎么样,最近工作忙啥,有没有听老宋说研究院选址会定在哪儿……之类的。

  安然能回答的就一五一十说,不能说的就敷衍打哈哈,反正知道大家没啥坏心,也就是好奇一下而已。

  不过,家属院历来一片祥和,也没啥大事,说来说去就那些鸡毛蒜皮,谁家的儿女怎么着了,谁家两口子打架了,谁家老太太和儿媳妇干仗了,谁家又疑似多发点奖金了……反正,这些都是小野爱听的,安然却不怎么爱,她只在年轻那几年想要搞好基层工作的时候关注过。

  安然正听得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包淑英在楼上喊:“小野她妈,电话找。”

  “严公安打来的。”老太太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