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 第33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快穿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以前,大院公共厕所的大粪都让杨老太太给了她大侄子,最近没人来掏,都快溢出来了,所以大家都怕去扫厕所,臭得慌。

  越是不勤打扫,厕所越臭,到时候溢出来大家都得遭殃。

  安然其实一直想给妇女生产小队搞点小福利,早就看中那两厕所的粪了,只是苦于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在城里,大粪不算啥,可在农民眼里,那就是人见人爱的宝贝!还记得铁蛋刚来的时候看见满满一个粪池子的公厕,当时可心疼坏了,就像看着一池子的钱,要知道他们在小海燕为了捡泡牛屎可是会拼命的。

  “好啊,咱们也不要他们的钱,就当给咱们打扫厕所了。”

  “对,我就怕外头人说咱们名义上是做好事,其实是利用农民大兄弟给咱们扫厕所。”

  “那咋办?”陈文慧焦急的走了两步,“小安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安然也不藏着掖着,“咱们从车间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给他们送去不就成了?反正厂里工资照发不误。”

  可挑谁呢?深谙“量身定做”挖萝卜坑精髓的安然,当场就让她拍板定下张得胜。

  满满两池子大粪什么概念呢?安然不敢看,也不敢想,反正听说接到消息当天,张得胜就找车间小组长说了,他不去,打死也不去。

  而他的组长正是赵银花,那可是安然说往东坚决就要执行到底的人,冷笑着就问:“这是厂办下的通知,你不去就是不搞工农大团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张得胜只能偃旗息鼓,以他的级别,厂办都没去过,更不可能去找人对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保卫科的人喊起来,挑粪去了。

  满满两大池子臭烘烘的人粪,用敞开的粪桶挑那是不现实的,一路走一路臭,等他走到小海燕,骂娘的举报信估计也送到中央了。所以,厂里给他免费提供了一辆带盖子的手推车和两个盖子可以拧紧的方形塑料桶,早上他推着满满一车粪,沿着公路走到小海燕山脚下,再一瓢瓢的装进方形桶里,拴俩绳子,挑到小海燕去。

  每只桶能装五十斤,一挑就是一百斤,一个来回是一个小时,一车粪够他从早挑到天黑,有时候八九点还在山路上干着呢!

  海燕村为了表示对他的欢迎,专门给空出一间劳改房,让他晚上就住那儿。

  厂里规定,不把粪挑完他就别想回去上班。于是吧,张得胜同志就光荣的成为一名驻村工人,每天往返于二分厂和小海燕之间哼哧哼哧……挑大粪,三过家门而不入。

  “可怜”的张得胜哪里知道,他每天挑,大院的人每天拉,他挑的速度刚好跟拉的速度持平,刚好他又每天早出早归的,于是每天看那俩粪池子都是一样的深度,整个人心态都崩了。

  两个多月啊啥概念?他没回过一次家,累成狗就不说了,每天闻大粪他鼻子都坏了,晚上哪怕是洗干净躺炕上,他仍觉着哪儿有粪臭……找了半天,哦,原来是灵魂深处来的粪臭。

  爱打人的丈夫不在家,邱雪梅心情好了不少,人也开朗起来,见谁都会笑眯眯的打个招呼:“安同志好啊,起这么早?”

  “今儿去自由市场买两斤老酱,晚上吃茄子。”安然兜着还没睡醒的小猫蛋,迈着轻快的步伐说。

  她今儿比平时起得早,就是怕银花和宝英要跟她一道。

  因为她今天,可不光买老酱那么简单。

  周边农村老太太来卖的酱是正宗黄豆裹着一层面做的,味道特醇,特香,烩出来的菜也特香,安然每隔半个月都要来买半斤。不过,她今儿除了带着孩子,胳膊弯里还挎着个提篮,里头装着半只自个儿做的酱鸭子,半罐子腌韭菜和几个白馍,用纱布盖着,再压上几片菜叶子。

  离开自由市场,又在胡同里绕了好几个弯,确保没人跟随她才迅速闪进一座小院子。

  推开门,一个清瘦的身影回过身来,本该在京市的宋致远皱眉:“今天怎么才来,没人跟踪吧?”

  安然知道他这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其实并不是嫌弃的意思,“别废话,我能来可全是看在猫蛋的面子上。”

  宋致远搓了搓带着手套的手,看着她怀里的女鹅摩拳擦掌。毕竟走之前,小猫蛋可是很喜欢要他抱抱的,他个子高,手一抬就能把她举到摸天花板。天花板上是她妈贴的小兔子小狗狗的简笔画,每摸到一次就让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真的摸到了小动物。

  五只花花姐妹团,她们是带来了,可大院里不让养鸡,只能便宜卖掉了事,兄妹俩为这还哭了好几天。

  大概,小动物真的就是她的最爱。

  接过睡梦中的女鹅抱着,心里居然说不出的满足。“体重增长了两百克左右,身高长的不多,没好好吃饭吗?”

  安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手可比供销社售货员还准,掂一掂就知道。”

  “最近天气热,胃口不怎么好,又赶上我给她断奶,奶膘下去就瘦了。”

  宋致远点点头,又发现孩子腿上有好几个小红包,“怎么弄的?”

  安然告诉自己,他就是不会说话,不是兴师问罪不是兴师问罪:“哦,蚊子咬的,她怕热不盖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她每天夜里都得起来打蚊子,一打一巴掌的血,那都是吃饱的。

  宋致远这才点点头,一言不发。

  安然故意问:“除了身高体重蚊子包,你就没发现你闺女别的?”

  宋致远细细的看了一遍,“一切正常。”

  安然指指小猫蛋头顶的两个冲天小揪揪:“你不觉得她头发长了不少,扎小揪揪很可爱吗?”

  宋致远面无表情。

  OK,安然告诉自己,在金刚钻直男的眼里,他闺女就是剃个光头他也不会有意见。

  “那你再看看,没发现她今天的小裙子特别好看?”

  宋致远是真的,非常认真的,没有任何敷衍的看了一圈,“这不是一样的吗?”他记得小猫蛋是穿过裙子,只不过裙子长了两公分。

  “那条早穿不了了,而且那条是白色的小吊带,这是红色带花边的蓬蓬裙,带袖子的,完全不一样的两条裙子啊大哥。”

  宋致远皱眉:“哦。”

  得吧,为了不把自个儿气死,安然还是别问了,他能通过孩子拉的屎判断她吃了啥缺啥,能抱一抱就知道孩子长了没,营养状况怎么样,他就是偏偏看不出来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裙子!你是说他用心呢,还是不用心?

  “大热天的戴啥手套,赶紧脱了吧。”

  这两个多月他都待702里面,防护服穿着,面罩戴着,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时候睡眠不足三个小时,有时候通宵达旦第二天接着干,哪怕是一个巴掌大的零部件,也必须经过成千上万次试验,精确到零点零几毫米,才能真正量产。

  而他一双手,已经被火药腐蚀坏了。

  宋致远乖乖脱掉手套,可刚想像在家时一样伸手摸摸孩子的脸,又缩回去。

  安然也注意到了,原本光洁修长的十指,皮肤被腐蚀坏,露出鲜红的即将结痂的伤口,大拇指根部甚至有个深深的凹槽,一整块肉就这么没了……

  她心一软,“工作是工作,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宋致远倒是很坦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算轻微的,有人灼伤眼睛,角膜坏死。”

  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安然还是心里一痛,角膜有多重要啊,坏死了不就意味着失明吗?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们那位素不相识的科研人员没有了窗户,该怎么办?

  宋致远沉默半晌,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会叫爸爸了吗?”

  安然摇头,你整天不在家,孩子怎么可能凭空就会。

  现在的小猫蛋已经会清楚的叫“哥哥”和“姥姥”了,可就是不会叫爸爸,怪谁?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安然也没说这些,“什么时候能做完回家?孩子下个月过周岁生日。”

  宋致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弹了弹女鹅翘嘟嘟的鼻尖:“不确定,七月十八号,我会尽量。”

  说实在的,安然现在对他的要求已经低到他能做个工具人爸爸就行,没想到他不声不响谁也没问过居然知道孩子生日,“到时候我们等你到九点,再吃饭。”

  宋致远“嗯”一声,相当于是答应了。

  他本来就瘦,两个多月的工夫又瘦了不少,两颊凹陷,嘴唇一圈胡子像老了好几岁。安然赶紧把提篮递过去,“这是咱们吃剩的,给你带点改善伙食。”才不要告诉他是昨晚现酱的,反正告诉也没用,他没心,不会懂。

  安然一开始以为,他这么千辛万苦才开始接手项目,怎么说702那边也应该给他吃好睡好,提供最好的条件对吧?可上次来“探监”的时候发现,他又白又瘦跟个吸血鬼似的,一问,他在702厂也是不能见光的,每天有人专门负责从食堂里带饭送饭,顿顿白菜萝卜大土豆,肯定是营养没跟上才瘦的。

  宋致远也不客气,洗洗手坐下,撕开酱鸭子就吃起来,几乎是狼吞虎咽。

  “怎么样,好吃吧?”

  “嗯。”

  “嗯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好吃。”嘴里说着好吃,可人表情却一点没变,一点愉悦的迹象也没有,要不是对自己技术足够自信,安然就得怀疑他是不是说谎了。

  这样的“探监”日子,安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最近樊丽萍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京市那个冒牌“宋致远”没有被发现。

  也是,秦京河现在正处于他人生的低谷,学校停课发不出工资,他老母亲和弟妹又等着他的工资嗷嗷待哺,安然给他两百块钱,只需要他在京市钢铁厂代替宋致远应个卯,人厂里每天给补贴营养健康的三餐,还有肥皂毛巾袜子一系列劳保用品,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巴不得一直就这么替下去。

  吃饱喝足,宋致远很优雅的擦擦嘴角,“安然同志,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那个人的。”

  “偶然碰见,三楼的刘宝英可以作证。”我总不可能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怕你小心脏受不了哟。

  “那你为什么愧疚?”他虽然木讷,但该有的观察力还是有的。他的“妻子”对他以外的男人产生了愧疚之情,情况不太妙。

  安然摸了摸脸,自己的情绪居然藏不住的吗?她的愧疚不是因为她提的分手,而是她被宋虹晓和刘美芬联手设计名声大臭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写文章帮她正名。结果名没正上,把他自个儿名声也弄坏了,还让宋虹晓陷害他吸毒,虽然最终化验证明没吸,可在华国最高文学奖评审开始前一天爆出这样的丑闻,他的作品被紧急取消参赛资格……本来,所有人都觉着,那一届的最高荣誉应该是他的作品。

  这叫什么呢,当年分手她头也不回,遇到困难虽说也没主动求助于他,但一位文人,愿意用文人最看重的声誉帮助她“平反”,最后还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安然感激他的同时,也愧对他。

  恰好小猫蛋睡够了,一睁开眼,好奇的看着胡子拉碴瘦巴巴的宋致远,一脸迷茫:你谁,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抱着本崽崽?

  宋致远的失望直接没控制好,表现在了脸上。

  “宝贝这是爸爸呀,以前每天给你换尿布的爸爸呀,你还在他图纸上跳舞呢,想起来没?”

  小猫蛋眨巴眨巴大眼睛,才不要吸血鬼一样的陌生人抱呢,转头就找妈妈的怀抱,一点面子也不给。

  安然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说实在的,以前她理解不了他的冷淡,现在看来幸好是冷淡,要是感情充沛的人,好容易跟孩子培养出点感情,一走就是半年,回来孩子不认识他了,得该难过啊?

  而且,这样的“分分合合”,未来也不会少。反反复复的在刚培养出感情的时候离开,又反复回来,除非孩子记事,不然真的对他太不公平了。

  上辈子的宋虹晓外貌跟他相差那么大,他打心眼里也没怀疑过,反而投入了很多金钱和精力,后来还被她骗走了房子……不是他智商低,他的智商比大部分人高得多,他只是爱孩子,没把这份过人的智商用在孩子身上。

  可怜的废物老爸哟!

  为了增强他育儿的参与感,安然还是决定:“我这次来还有个事,孩子快周岁了还没上户口,你想几个名字,我也想几个,到时候咱们商量一下给她上户口……当然,得姓安。”

  其实,说这话她是悬着心的,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孩子跟她姓。上辈子刚开始那几年她是没那意识,后来条件好了,她想改来着,宋虹晓不乐意,因为保姆跟她说,要是姓了妈妈的姓,他的大科学家爸爸就不会给她生活费了。

  然而,宋致远眉头也没皱一下:“嗯。”

  ***

  提着老酱和几根茄子回来,哼着小曲儿,安然在门口遇到银花和宝英。

  “小安你今儿可真早!”

  “瞧把你美得,遇到啥好事儿啦?”

  安然只是笑笑,“让猫蛋闹得睡不着,怕你们还没起,我就先去了。”

  她们也没怀疑,忙着看她的茄子,可真嫩,真新鲜啊,忙问多少钱买的,现在还有吗……大院里的妇女,每天关心的不就是这些吗?

  而此时的大院里,大家正在说最近一个稀罕事:“听说没,胡书记被人贴大字报啦!”

  “咱们胡书记?挺好一人啊,哪个瞎了狗眼的……”话未说完,就被自家婆婆制止。

  这两年大环境是好多了,很少有人玩贴大字报这招,更何况是德高望重的胡书记,不用想,肯定是造反派那班人搞的鬼。

  每个单位都有几个自封”造反派”的家伙,对内他们重拳出击,对外那就是怂货几个。二分厂也不例外,这群人就专门待在一个叫“阳城市钢铁集团二分厂革委会”的办公室里,整天琢磨着怎么整人。

  不过,因为胡光墉和刘解放都是以生产为重的领导,不肯配合他们,所以他们在厂里很不受待见,没啥地位可言。

  安然没想到,这几个坐冷衙门的人,居然开始出动了?

  但胡书记最近都在忙着联系京市那边,打算三个月一到就把宋致远要回来,也没时间干啥,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他们了。安然决定先不管,按兵不动。

  可惜她的按兵不动没持续多久,因为第二天一大早,铁蛋刚背着书包出门,一会儿又当当当跑回来,把门拍得贼响:“小姨小姨你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