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霍礼听到这个消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霍信,你可真是好样的。”
“可是那些人都是老手,痕迹都处理完了,并没有留下证据……”
“证据?”霍礼笑了一声,从台子上拿起那柄刚开刃的刀,大步朝外走去,“我霍礼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证据?”
霍礼一言不发闯入霍信的地盘。霍信的人一看架势就知来者不善,管家试图阻拦:“三爷,四爷正在里面修炼,不方便见客。”
都不用霍礼吩咐,旁边人一拳头砸到管家肚子上,当即就让他吐了血。霍信这边的人一看,纷纷拔刀:“城主还在府内,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霍礼淡淡微笑,眼睛却冰冷的宛如一条毒蛇,“不过是教我的好弟弟学一学礼数。”
城主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霍礼、霍信,这两人各有拥护,多年来摩擦不断。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爆发,霍礼这边开了头,霍信那边的人就发狠劲儿回敬,双方战局一触即发。
流沙城是流放犯罪、藏污纳垢的地方,没多少修为高深的修士,大部分人都是一星甚至凡人,打通二星脉就足以在城中横着走。这群亡命之徒没什么武德可讲,斗法也停留在最原始的拳脚功夫,拳拳到肉。
外面血肉横飞,霍礼像是看不到一般,面不改色走向院内。期间有人试图偷袭霍礼,才跑了两步就被霍礼的手下拦住,偶尔有一两个冲出封锁,都不等出招就被霍礼一刀毙命。
霍礼出手阴狠,招招都是杀人的路数。他一路沐着血闯入霍信内宅,找不到语冰在哪儿,那就一道道踢门找,里面的人撞死在他刀下,也只能怨她命不好。果然,“不小心”死了几个人后,终于有人知道霍信在哪里了。
霍礼一掌轰开大门,里面的糜香扑面而来。霍礼闻到那股味道,用力皱了皱眉。
里面的人被不速之客惊扰,尖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许多女人遮着身体,四处躲避,果盘酒水在混乱中被撞倒,流沙城千金难换的新鲜果子滚了满地,一个女人匆忙扯过帷幔遮挡身体,不慎带倒了旁边的烛火,火焰轰得一声燃起来。
霍礼走到里面,看到地上散落的各种器具,嫌恶地踢开。霍礼想到语冰可能遭受的事情,脸色更加难看,快步往里走去。
最里面是一张大得出奇的床,霍信衣衫不整,却丝毫不遮掩,大剌剌坐在床上。他瞧见霍礼,挤眉笑了笑:“呦,三哥,你可是稀客。你怎么想起来我这极乐世界了?莫非,你终于想通了?”
霍礼沉着脸扫过四周,四周女子各个衣难蔽体,有的羞怯遮挡,有的欲说还羞,还有的干脆放开手大胆勾引。霍礼扫过她们,如扫过一团白花花的尸体,终于,他在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语冰缩在床铺最里面,她还穿着今日分别时的衣服,但华贵的衣料已经被撕成碎片,珠宝首饰散落一地,长发胡乱披散。她身材本就纤瘦,这样抱膝缩在墙角越发只有小小一团,脆弱的不堪一折。
霍信坐在不远处,手里还残留着扯下来的半截袖子。霍礼从别院离开时就忍着气,如今终于爆发。
霍礼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冷冷开口:“滚开,离她远点。”
霍信慢悠悠把玩着手中的衣袖,玩味地说:“哦,原来三哥大动干戈,是为了一个女人啊?何必呢,只是一个侍妾,迟早都要被你杀掉。反正都要死,不如给我玩玩,说起来……”
霍信回眸,眼睛从语冰暴露的肩膀、长腿上划过,目光黏腻又露骨:“我还没玩过这么纯的女人呢。早就不知道被人玩过多少次了,在这里装什么冰清玉洁……”
霍信没说完,一阵寒风从后方袭来。霍信心中一凛,立刻躲闪,几乎是擦着他命根子的边,一柄短刀深深扎入床铺,白玉铺成的床立刻裂了细纹。
霍信感受到那股寒意,浑身一个机灵,霎间软了。男人那方面的念头消退后,理智才能回笼,霍信再回想刚才的事,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霍信有些狼狈地从床上滚下来,一把推开试图扶他的手下,起身怒斥道:“霍礼,反了你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父亲?”
霍礼扔的那么准,显然是故意的,他只要稍微偏一点,当场杀了霍信都不成问题。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城主还在位,霍礼就敢光明正大对兄弟下手,这是想逼宫不成?
霍礼完全当霍信是空气,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他走到床边,刚刚伸手,语冰就害怕地往后缩了缩。霍礼嘴唇紧抿,他伸手拽住上方吊顶轻纱,一个用力将整个床帐扯下来。纱帐悠悠飘落,被半空中的刀风割成两截。
霍礼的手接触到语冰皮肤时,她本能挣扎,被霍礼沉沉喝了声:“别动。”
霍礼用纱把语冰包住,强行抱着她下床。屋里其他女人见状,试图和霍礼说什么,但才靠近就被霍礼一脚踢开。
那个女子穿着轻薄的半透白纱,曲线若隐若现,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但在霍礼眼里连地上的垃圾都不如。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哇地一声吐了血。
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前,其他女人霎间噤若寒蝉,再不敢动了。同样是女子,有人是需要用纱遮挡的明珠,有人是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垃圾。
霍礼是一路强闯进来的,衣服上溅了不少血,此刻那双染血的胳膊却抱着语冰,稳稳当当,坚不可摧,保护和占有之意鲜明。
语冰的身体被用轻纱包住了,但隔着半透明的纱和破损的衣服,依然可见语冰修长笔直、白皙惊人的腿。雪白的皮肤和霍礼衣服上的血交相辉映,有一种残酷凌虐之美。
霍礼扫过场上那些或算计或不安分的眼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我说过,我有两样东西不许别人碰,一样是我的刀,一样是我的女人。如果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无论是谁,我见一个杀一个。”
说完,霍礼就抱着语冰,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侍女,她们手里挽着一件宽大的黑披风,看到霍礼出来长松了口气。侍女伸手,正要接过语冰,却被霍礼拦住。
霍礼拿过披风,罩在语冰身上,依然抱着她往外走。侍女们手里落了空,她们吃了一惊,彼此对视一眼,赶紧低着头跟上。
路上满地血腥,粘稠的鲜血流淌在石砖上,还没有彻底干涸。霍礼踩过鲜血,一眼都没往地上看。
霍礼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霍信脸色铁青,他猛地抬起旁边的玛瑙摆设,重重摔到地上。红玛瑙在地上砸成碎片,血红的玉屑四处弹射,衣衫半解的女人们尖叫一声,仓皇躲避。
霍礼今日这一出闹得极大,他们还没回来,内院已经收到消息了。侍女、郎中候在蔽月院,霍礼抱着语冰一进门,众人立刻围上来,备水的备水,诊脉的诊脉。
霍礼一直将语冰抱到内室才松手,他解开披风,嫌恶地将那些轻纱撕开,扔到地上:“拿出去,烧了。”
侍女应诺,她们赶紧跪在地上收拢纱布,连一根细丝都不敢留。厨房已经给语冰熬好了驱寒汤,但语冰不肯喝,要先去沐浴。
侍女为难地看向霍礼,霍礼轻轻点头,侍女们不再说话,无声簇拥着语冰去沐浴。等语冰走后,亲信上前,皱眉道:“三爷,四爷已经往城主那边去了。您今日此举太过冒失。”
所有属下都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在他们看来,一个女人而已,就当送给霍信了,何必为此撕破脸呢?
霍礼表情倒很沉静,除了看到语冰衣服被霍信扯落时他没控制住情绪,其余时间他都很冷静。这一路走来,已经足够霍礼想清楚了。霍礼拿起一块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手上的血点子,说:“我的东西,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霍礼这话一语双关,既是说城主,也是说他们这些属下。亲信霎间噤声,背后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霍礼目光淡淡垂着,道:“今日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下去吧。”
亲信行礼,往外走去。他们走到一半,忽然被霍礼叫住:“等等。”
亲信后背一紧,绷着脸回头:“三爷?”
霍礼依然专心擦拭手指,他浑身是血,动作却斯文优雅,如同一个诗礼传家的读书人。最后一个血滴他擦了很久,终于放下帕子,双眸黑沉沉的,说:“叫陈老怪来。”
亲信一怔,陈老怪?陈老怪不是送出去给那两位客人解毒了吗?三爷亲自吩咐过,若无大事,任何人不得去打扰陈老怪,如今怎么又要把陈老怪叫回来?
亲信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却没想懂,面前三爷还等着他回话,他不敢再耽误,赶紧躬身应是。
语冰洗完澡出来,发现霍礼还在。他还穿着原来那身衣服,上面血迹斑斑,光看着就让人胆寒。语冰动作微顿了下,给霍礼问好:“三爷。”
霍礼轻轻点头,他状若修罗,对她却始终和气,像是天底下最守礼的正人君子一般,说:“原来那碗驱寒汤凉了,不能再喝了。这是他们新做的,你先趁热把药喝了吧。”
他如此体贴,倒让语冰过意不去了。语冰接过药碗,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眉细细拧了下。她将碗放到旁边,说:“三爷应当还有其他事情吧,这碗药我自己喝就好,三爷去忙吧。”
霍礼轻声叹气,笑道:“别人都巴不得我留下来,你倒好,一开口就让我离开。我霍礼虽然不算个好人,但还不至于做强迫女人的事。你放心喝药就是。”
霍礼说着拿起药碗,像是要喂语冰喝。语冰看着面前的汤匙,愣住了。霍礼注意到她的动作,眉梢意味深长地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语冰面有尴尬,立刻道:“不是。”她伸手欲要接过药碗,但是霍礼不让:“既然不怕苦,怎么怕我喂?”
语冰一步步被架起来,想推辞也没办法,只能低头含了一勺。药一入口,语冰立即皱起眉毛,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咽下去。霍礼看到,不由笑了:“你平日总是板着脸,我还以为你无论做什么都这副表情呢。原来,你也有冷淡之外的情绪,连喝药都怕苦,像小孩子一样。”
语冰拧着眉心,闻言,不悦地瞪了霍礼一眼:“你才是小孩子。论起年纪来,我不知道比你大多少。”
修仙界不能用长相判断年龄,霍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语冰说完,他脸色却微微沉下来,听起来有些不高兴:“那又如何?”
霍礼并不是一个会伺候人的主,往常只有别人伺候他,从未有他需要花心思琢磨别人的时候。但这次,他却端着药碗,不厌其烦喂语冰喝药,语冰若是不喝,他就陪语冰耗,还说:“你若是再耽误下去,这碗凉了,只能熬一碗新的。到时候,你还得多喝一碗。”
语冰实在拿霍礼没办法,她性情冷淡,不擅长和人争吵、辩论,霍礼不要脸起来她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由着他得寸进尺。最后磕磕绊绊,一碗驱寒汤终于喝完了。汤药里面放了安神成分,没过多久,语冰就觉得困。
她刚刚沐浴过,头发微湿,身上带着体香,一眼又一眼瞥他,活像一只纯白色的兔子,自以为警惕,其实把自己的底线暴露了干净。霍礼了然,很主动地说:“时候不早了,你安心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语冰很明显长松一口气,眉眼浮现出些许雀跃之色,甚至先他一步站起来,看那模样就等着赶他出去了。霍礼心中微有不悦,他慢悠悠起身,忽然不动了,倾身向语冰靠去。
语冰吃了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霍礼逮了个正着。霍礼指尖摩挲着语冰光滑纤细的下巴,触感之好,甚至让他生出一种出尔反尔的念头。
他确实不会逼迫女人,但他的道德感就像大漠的风沙一样时高时低,没什么必要非守不可。语冰看着霍礼的眼神,本能觉得危险,脊背都紧绷起来。
霍礼手掌放在语冰脸上,颇有些爱不释手。他眼神缓慢划过她的脖颈、腰身,突然很想知道她身上摸起来是不是同样美妙。
都说女人是温香软玉,但对于语冰,大概便是冷香冷玉。她体温比别的女子低,但皮肤紧致光滑得多,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偏偏又柔软无比。霍礼终于明白世人为何狂热追捧北境之人了,他也是遇到语冰后才知道,什么叫冰肌玉骨。
相比之下,以前那些女人只配叫庸脂俗粉。
霍礼还没有得到她,就已经开始可惜了。
最终霍礼岌岌可危的道德线还是维持住了,他指尖不舍地摩挲过语冰的唇角,俯身,低声对她说:“放心,今日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只要我还活着,城主府就没有人能欺辱你。但我的耐心总是有限度的,你懂吗?”
霍礼嗓音暧昧喑哑,气息扑打在语冰耳廓上,那片白玉一样的肌肤瞬间红透了。语冰身体僵硬,完全没法动弹。
霍礼恋恋不舍放手,说:“我明日再来看你。”
然后,他就走了。在时他那般留恋,可是决定出门时,却丁点都不会停顿。
出门后,霍礼大步走在寒风中。今日他难得被激怒,开了杀戒,还和语冰消磨了好一会,轻而易举就被挑起一身火。愤怒、杀戮和欲望的身体反应差不多,挑起前两项,自然而然就会想进行后一项。他有心去找其他女人,但一想到刚才掌心的触感,就觉得索然无味。
霍礼可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宁愿忍着,也不会用次品。
何况,好东西都是需要等待的。他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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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城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中,江少辞正在陪牧云归练剑。他曾经答应过牧云归帮她想剑法,他的办法就是站在场中,现场想。
牧云归有些无语:“你这个法子确定没问题吗?”
“当然。”江少辞信誓旦旦,“坐在庙堂里编书那叫花拳绣腿,真正的剑法都是在实战中磨炼出来的。”
普通人无法理解天才的世界,牧云归只能选择安静,任由江少辞摆弄她应该怎么样怎么样。练武少不得有肢体接触,而且江少辞又吹毛求疵,牧云归哪个动作没做对,他就停下来,甚至亲自上手纠正。
牧云归被迫僵硬站着,听他说:“手抬到这个高度,肩膀不要直着,稍微倾斜,腰和腿放松……”
江少辞手放在牧云归腰上,仔细调整距离。他发现牧云归身体绷得很紧,就说:“腰不要绷这么紧,放松。”
然而他说了两遍,牧云归把角度调整对了,腰肢始终是紧绷的。江少辞咦了一声,双手放在牧云归腰上,试图寻找问题:“怎么回事,这个姿势不对吗?”
牧云归脊背更僵了,如此一来,连剑招都有些微微变形。长福停在屋檐下,突然开口说:“这种情况,在人类的辞典里叫非礼。”
江少辞一顿,手霎间不上不下。他暗暗磨牙,抬头,危险地看向长福:“你说什么?”
“我说这种假借教学名义对女性同伴实行亲密肢体接触的行为叫非礼,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词,同样的形容还有揩油、调戏、假公济私……”
江少辞原本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他真的只是在调整姿态而已。被长福一说,他手放下去也不是,拿下去也不是,反而成了两难。江少辞心里已经在思考傀儡人熔化后再利用的问题了,而长福还在吧嗒吧嗒地说。江少辞恼羞成怒,冷笑一声:“你懂得的词倒不少。”
“是的。”长福与有荣焉,眯缝着眼睛说道,“我身为甲等第一批傀儡人,虽然不能战斗,综合服务能力也不高,但我拥有最优秀的词汇联想能力,甚至还能根据蛛丝马迹预测人类行为。”
江少辞笑了下,和善地问:“那你猜我接下来会让你做什么?”
第79章 言家 没有自保之力的美丽,多么可悲。……
长福沉默,按照它以往的经验,接下来江少辞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打它,剩下百分之十是将它关闭。
说实话就会被打击报复,长福闭了嘴,默默躲到江少辞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长福咕噜噜的声音逐渐远去,庭院里只剩牧云归和江少辞两人。气氛微妙尴尬,江少辞觉得立刻撤手显得他很心虚,便稳住不动,无事人一般说:“这一招看似锋利,其实是虚招,为的是接下来的变化。所以动作一定要做到位,不然后面变化不及就失去意义了。”
江少辞讲得头头是道,牧云归也装作认真地听。江少辞的手还停在牧云归腰侧,他也不敢用力,虚虚浮着。
长福没说话之前,江少辞压根没注意,经长福挑穿后,像是突然提醒了江少辞一样,他意识到手心的触感极其柔软纤细,仿佛合掌即可圈住。她身上虽瘦,但并不是久不运动的虚软,也不是病态不健康的瘦弱,而是纤长有力,挺拔精神,蓬勃而富有生命力。
江少辞噼里啪啦说了通废话,终于能顺利下台,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来。江少辞继续讲下一个变招,这次他不知道怎么了,拆解招式时注意力频频走歪。
他发现牧云归做剑招非常好看,她四肢纤长,脖颈挺拔,出剑时又轻又快,无论正面看还是侧面看,线条都赏心悦目。江少辞构思剑招时并没有考虑过美观,但由牧云归做出来,却有一种舞蹈般的韵律。
江少辞走神走得极其严重,连牧云归都看出来了。她见江少辞若有所思的样子,主动说:“要不今日就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