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言语冰执意,霍礼只好带着她们去看尸体。言语冰刚一出门就呛到风,体温在大风的撕扯下迅速流失,忍不住咳嗽起来。牧云归担心,说:“语冰姐姐,我去看就好,你先回去吧。”
言语冰手指冰凉,身体纤细的仿佛风一吹就跑,她压住咳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霍礼暗暗叹了一声,将自己的衣服披到言语冰身上。
霍礼一靠近言语冰就下意识躲藏,霍礼按住她的肩膀,口吻微微加重:“不要逞强,你要是病倒了,只会拖累大家的进度。不想死就穿着。”
霍礼冷静强势,话语毫不客气。言语冰安静下来,任由霍礼在她身上盖上衣服,拉着她往前走。
霍礼站在言语冰侧前方,无所不在的劲风仿佛立刻减弱很多,言语冰终于能稳稳当当走路。言语冰走到尸体边时,牧云归已经在了。牧云归蹲在尸身旁边,仔细检查那两人的随身物品,脸上并没有普通女子看到尸体时的害怕、嫌恶之色。
言语冰看到,心中颇为感慨。同样是女子,同样是言家后脉,她在风中连走路都艰难,牧云归却能远远抛开众人,冷静地寻找线索。言语冰鼓足勇气看向尸体,地上躺着一位男修和一位女修,男修先死,死亡时目光冲着女修的方向,肢体也呈现保护姿态。可惜女修没逃几步路也死了,她脸上的表情凝固着,似乎是不甘。
看这两人死亡时的表现,应当是对夫妻。两人的眼睛都被挖走了,脸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沙子揉进血里,看着十分渗人。他们死状如此凄惨,很不好辨认面容。言语冰盯了一会,虽然明知不应该,但还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是言家的人。”
这时候,牧云归也从尸体身边站起来,说:“他们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财物、法器也不见踪影。看样子,杀死他们的人是个老手,发死人财的手法十分老道。”
言语冰认出来这不是她的亲人后就被霍礼拉走了。霍礼将兜帽放下,牢牢遮住她的眼睛,言语冰也没有反抗。这种场景是普通人看了要做噩梦的程度,但对霍礼来说只是小儿科。他扫到尸体面不改色,因为处理过太多,所以霍礼很快就找出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既然是老手,为何不毁尸灭迹?”
尸体上藏着很多信息,就算再老道的杀手也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留。所以修仙界杀人后,最好的善后办法就是用化尸水将尸体融化,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渣滓。
以霍礼的眼力,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人的眼睛是死后才被挖的。凶手既然能熟练地挖眼睛,为何不顺便把尸体处理了?
正常人和做黑色生意的人思路就是不一样,牧云归倒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想了想,也不得其解:“不知道。可能时间来不及?”
霍礼抬了抬眉,没作声。这时候侍卫跑回来,说:“三爷,前面发现了车辙。”
众人精神一振,霍礼沉声道:“可能是言家,追。”
他们追了一天,终于在日暮时分看到了人迹。霍礼遥目望着前方的风云,皱眉:“他们怎么往这个方向走?”
就算言家曾经生活在雪原,不懂大漠气候,但是流放了这么多年,难道连最基本的看风向都做不到吗?明显飓风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他们偏偏往这里跑,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前方风卷残云,沙尘卷成一条粗壮的龙卷风,横亘天地,气吞山河,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周围碎石不断被强大的风力卷起,撞在金属铸造的车身上,一砸就是一个坑。如此强大的力道,撞在人身上简直不敢设想。
风力越靠近漩涡中心越强,他们只是站在外围就已经站立不稳了,而龙卷风旁边,竟然还有许多个细小的黑影在移动。那些人也发现有人来了,惊慌又戒备地看着他们。
霍礼看着都笑了:“风向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风暴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他们还留在离风旋那么近的地方。没有自保能力,倒很会找死。”
言语冰看了霍礼一眼,咬住下唇,似有不悦。牧云归紧紧盯着前方,忽然说:“不对劲,他们好像在护着什么东西。”
经牧云归一说,霍礼才发现那些人走向有猫腻,看起来并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不能走。言家原也没想过离风暴那么近,谁能知道龙卷风突然转向,竟然朝着他们杀回来了,他们却碍于某种原因无法离开,就导致了这种情况。
霍礼眯着眼,问:“他们在等什么?”
牧云归将披风解开,交给旁边人,头也不回朝前方走去:“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前方问问。”
披风阻力太大,牧云归索性扔掉。言语冰看到牧云归的动作,连忙唤住:“云归,危险!”
牧云归说:“风暴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需要尽快撤离。我行动快,由我去最好。”
“他们还不认识你,恐怕不会听你的话。”言语冰追了两步,身后的披风兜了风,沉得根本无法行动。言语冰咬牙,也将披风解开,费力朝牧云归走过去:“我陪着你去。”
霍礼心想他刚才还真没冤枉他们,一个个弱不禁风,找死倒很积极。霍礼上前两步,将言语冰拦腰抱起,直接塞到自己怀里。言语冰吓了一跳,用力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安静。”霍礼沉了声,道,“风马上就要杀回来了,耽误了时间,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言语冰捂着嘴咳嗽,才两步路就已经气喘,此刻被霍礼抱在怀里,便是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牧云归扫了霍礼一眼,说:“前方乱石多,各自小心。”
牧云归说完,就转身没入风沙中。霍礼心想这个女子年纪不大,行事倒非常稳重。明明之前她都对他拔剑了,可是此刻,依然会嘱咐他小心。
对事不对人,江子谕选女人,倒也不完全看脸。
霍礼用衣服把言语冰罩住,也朝前方追去。他不及牧云归身轻敏捷,但是经验比牧云归丰富,两人倒也没拉开太远。言家人一直盯着他们,察觉他们竟然靠近,都紧张地拔出武器。
牧云归一走近,就险些被箭矢射中。她拔剑挑开箭矢,颇为无奈地说:“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里有危险,你们快离开。”
言家这些年已成惊弓之鸟,再不肯相信外人说的任何话。可是这次,他们看到牧云归的脸,却互相惊异地对视。
牧云归察觉他们的视线,暗暗皱眉。她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一看到她神色就变了?窃窃私语中,人群朝两边分开,一个中年模样的美妇人走出来,带着些小心翼翼问:“请问你是陛下派来的使者吗?”
第88章 心魔 这是他的心魔,牧云归却比他自己……
使者?
牧云归飞快瞥过言家众人神色,不动声色问:“那又如何?”
中年美妇人眉间浮上难以抑制的喜意,问:“是言瑶回去了吗?陛下终于肯见言家了?”
牧云归又听到这个名字了,她其实并不是什么使者,只是顺势诈一下,没想到真让她诈出些消息。霍礼和言语冰快要走近了,言家人一看到霍礼的脸就会认出来他们是一伙的,牧云归没有再继续试探,而是一脸茫然地回道:“你们在说什么?言瑶是谁?”
风沙阻碍了视线,再加上言家人看到牧云归时喜出望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霍礼。等霍礼抱着言语冰走近,言家人才惊觉,他们正是三天前那拨人。
言家众人簇拥着美妇人后退,美妇人看看霍礼又望向牧云归,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看他们的表情,仿佛牧云归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牧云归轻轻挑眉,她长得很像什么人吗,他们为什么是这种表情?言语冰一见言家人就立即让霍礼将她放下来,她顶着风,跌跌撞撞跑过来:“婶母,这里有危险,快走。我父亲在哪里?”
美妇人看到言语冰,长长叹了一声:“已经来不及了。”
言语冰艰难躲开碎石,听到这话,她本能产生种不祥的预感,血液瞬间凝固:“什么?”
美妇人指向前方,说:“刚才我们受到贼人进攻,对方挟持了语嘉和一个孩子,逼我们交出传家宝。族长为了救人,用万象镜将贼子困住。谁想族长还没有灭杀贼人,风暴就回来了。”
牧云归望了眼前面浩浩荡荡的洪沙,说:“什么是万象镜?”
言家人目露警惕,言语冰说:“婶母,她是自己人,可以相信。如果我们不是为了救人,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美妇人一想倒也是,言家空有预言能力,却没有攻击手段,连遇到袭击也只能被动防御。族长操控着万象镜还没有出来,风暴却先一步来了。如果他们不走,言家所有人都会死于风沙;但如果他们先行离开,没有族长和万象镜保护,他们迟早都要死。
他们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赌一把。美妇人叹气说:“万象镜是族长的法宝,可以映射出入阵者内心的弱点。酒色财气,喜怒哀乐,向往、恐惧、仇恨、渴望,入镜之后,皆可实现。如果无法挣脱幻境,就会被万象镜抽干至竭。”
牧云归明白了,言家想用万象镜将敌人困死,毕竟这种杀人放火的凶徒内心弱点一般都很多,进万象镜可以兵不血刃杀死对方。但不知为什么言族长久久没有成功,反而被困在这里。牧云归问:“在幻境中遇到的危险是真的吗?”
美妇人谨慎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好。”牧云归冷静地拿起剑,说,“你们在外面准备好,我进入幻境杀了对方,等我和言族长一出来,立马离开。”
言家众人听到又惊又吓,言语冰忙道:“云归,万象镜并非普通幻境,进去会很危险。”
“如果再不行动,我们所有人都危险。”牧云归看了眼风暴漩涡,快速道,“没时间了,快送我进去。”
霍礼很有自知之明,这种考验内心的幻境他是向来不碰的。霍礼说:“看风速大概还有一刻钟,里面时间流逝多半和外面不一样,这个沙漏可以提醒时间,你记得带好。我会派人在西南方接应,一旦出来,立刻往西南方走。”
牧云归看了霍礼一眼,道:“保护好他们,外面交给你了。”
霍礼痛快点头,两人谁都没有多说话,牧云归转身,飞快朝设阵之处奔去。此刻外界涌动着大风,牧云归又全力放开速度,像一朵云一样,轻飘飘没入洪流中。
霍礼暗暗赞叹真是好身法,言家众人看到牧云归的动作,相互交换视线,眼睛中似有所语。
牧云归一路躲开碎石,如入无人之境。她踏过某个地方时,仿佛穿过一道无形的屏障,周围空气微妙地变化了。
牧云归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万象镜。她握着剑,警惕地往里面走。她走了两步,后面忽然传来呼唤声:“云归。”
牧云归听到这个声音,瞳孔微微放大:“母亲?”
这是牧笳的声音,自从十五岁那年母亲离开,牧云归再也没听到过这道熟悉的呼唤。她飞快盈上眼泪,眼前仿佛浮现出母亲靠在座椅上,对着她温柔含笑的模样。
母亲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她总是耐心的。每次牧云归要摔倒时,母亲总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一步将她抱起来。牧云归认字、读书、习武、修炼,每一样都是母亲手把手教她的。天绝岛的白日总是很漫长,尤其过了中午,白花花的阳光晒得人眼晕。牧云归坐在窗前写字,耳边只能听到蝉鸣声和海浪声,她写完一回头,就看到母亲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这样的时光一日日过去,竟也不觉得清寂枯燥。如今牧云归终于长大,她见识到更多的人,学习了更多功法,可是却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牧云归多么想再看母亲一眼,可是她在原地伫立片刻,最终眼里含着泪,头也不回朝前方走去。
牧笳的呼唤依然响在身后,一声接一声,温柔祥和。但牧云归知道这不是母亲,她的母亲已经死亡,生死两隔,无论她多么思念母亲,也该向前走。
牧云归走出十步后,牧笳的声音忽然消散了,身边多出来许多熟悉的面孔。夫子皱着眉,对她说:“你怎么还停在天枢星?南宫玄和东方漓已经升到三星了,你修炼比他们勤快,进度却慢得多。东方漓还是你的师妹呢,被师妹超过,你这个师姐是怎么当的?”
一转眼,前面又出现许多人,大家闹哄哄地围着南宫玄,不住称赞:“南宫师兄真厉害,才几年就接连突破两级。南宫师兄运气真好,出门低头看一眼都能捡到法宝,简直是天命之子啊!”
“是啊,南宫师兄这么优秀,难怪那么多女修都想嫁给他。只可惜南宫师兄早就和东方师妹定亲了,其他女人只能做侧室。”
下一瞬间,南宫玄就出现在牧云归面前。他身上气息大变,已不再是曾经那个阴沉孤僻的少年。他高大魁梧,不怒而威,垂着眼睛对牧云归说道:“你天生修炼慢,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源供给,恐怕直到寿命耗尽都没法进阶。你跟着我,我便可保你安心修炼。”
牧云归手指紧缩,她用力退后一步,冷冷道:“我不需要。”
南宫玄轻轻掀了下嘴角,强者的威压瞬间铺陈而来:“这可由不得你。”
兔子见到老虎会跑不动路,人遇到危险时会脑子一片空白,这是强者对弱者天然的等级压制。牧云归被高阶修士的威压制住,一动不能动,南宫玄逐步向她走近,说:“前世我便惦念你良久,可惜你死了。今生既然你活下来,那也该进入我的后宫了。”
牧云归身体紧紧绷着,她不愿意成为男人的附庸,和众多女人争风吃醋,只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注意力。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力。牧云归盯着南宫玄逐步逼近的步伐,脊背已经紧张地微微颤抖。照影剑上闪过一阵柔光,牧云归被剑鞘上的凉意惊醒,猛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怕南宫玄?
她看到了那本书,知道南宫玄是男主,此生注定一帆风顺扶摇直上。牧云归没想过攀附男主,也没想过抢夺男主的机缘,但却因此生了怯。她遇到和南宫玄相关的事情时总是避开,日久天长,竟然在自己心里种下心魔。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在剧情中能成为强者,一部分是运气,另一部分是他吃苦、隐忍、胆大心细。他能成为男主自然有其可取之处,但那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她没必要和别人攀比。只要她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就算修为无法超过南宫玄和东方漓也没什么可惜的。
南宫玄已经走到牧云归身边,他抬起手,以一种把玩的态度摸向牧云归的脸,牧云归静静望着他,南宫玄的手即将触碰到牧云归时,身形骤然消散,像虚影一样飘散在风中。
牧云归轻轻松了口气,她道心更加坚固,大步朝前走去。
万象镜可以窥探到人内心的隐秘,你害怕什么,渴望什么,万象镜里就会出现什么。牧云归接连打破两个幻境,之后的路畅通无阻。她很快在黄沙中看到几个模糊人影,快步赶过去。
“言族长。”
言适抬头,在滚滚狂风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像羽毛一样轻巧敏捷,一眨眼就出现在他身前。言适用力定定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是你?”
牧云归靠近,快速说:“言族长,我是牧云归,受言语冰之托前来救人。外面不太平静,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言适盘腿坐在中心,手里握着一柄法器,看起来正是万象镜。言适身后靠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正警惕地望着她:“族长,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她是不是邪修派进来的傀儡,故意想引我们出去。”
牧云归扫到这两人,道:“我是来救人的,并不认识什么邪修。不知二位是谁?”
年轻女子对牧云归充满敌意,但言适态度倒很平和:“牧姑娘勿怪,这位是我的侄女言语嘉,是语冰的堂姐。这个孩子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她的父母被邪修屠戮,全靠母亲把她藏在身下才逃过一劫。我们见她可怜,就带着她一起走了。可惜我们无用,还是害她落入危险之中。”
牧云归想到进入万象镜前言家人曾说过,敌人劫持了语嘉和一个孩子,族长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自保,祭出万象镜。看来,这就是被敌人挟持的人质了。
牧云归原以为被劫走的孩子是言家的小辈,没想到,竟然是路上遇到的。牧云归想起昨日他们看到的那两具尸体,问:“族长是在何处发现这个孩子的?”
小女孩看起来才五六岁大,她似乎听懂了大人们在谈论她,害怕地缩在言语嘉怀里。言语嘉抱紧了小女孩,戒备地盯着牧云归。
言适指向一个方向,说:“是在来时的路上,距这里大概有一天的路程。”
牧云归算了下距离,和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差不多。牧云归道:“实不相瞒,我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两具尸体,男子穿着黑色劲装,女子穿着红色裳裙,不知可否是这个孩子的父母?”
小女孩听到牧云归的话,眼眶一下子红了。言适叹气,说:“就是他们。唉,作孽啊。”
那对男女死相凄惨,眼睛都被人挖出来了,如果孩子看到,不知道该留下多大的阴影。牧云归不再说了,她飞快看了眼沙漏,说:“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我们得赶快离开了。言族长,你知道敌人在哪里吗?”
言语嘉硬邦邦问:“你想做什么?”
牧云归目光坦然,道:“杀了他。仰仗万象镜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不如我来动手,然后赶紧离开。”
言适和言语嘉都默默抽了口凉气,牧云归怎么能以这么随和的语气说着这么可怕的话。在她嘴里,杀邪修仿佛和砍一个萝卜一样轻松简单。言适不得不提醒:“牧云归姑娘,那位邪修并非普通修士,他极有可能是臭名昭著的邪修仇闻的后人。六千年前,仇闻盗走破妄瞳,残害了许多言氏族人,先帝花了许多功夫才将其击毙。如今,他的后人回来寻仇了。”
“仇闻?”牧云归惊讶,霍礼没查出来仇闻的下落,没想到竟在这里撞到了仇闻后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手中的照影剑微微颤动,牧云归用力,压制住照影剑后,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言适叹气,“孽债啊。六千年前,仇闻盗走破妄瞳,言家倾族之力杀了仇闻,如今言家落难,仇闻的后人又来寻言家报仇。我们本在秘境躲了一千年,六个月前,秘境周围突然冒出生人的足迹,落单的护卫队频频遇害。藏身之地被人发现,我们只能匆忙转移,之后一路上无论我们藏到哪儿,他总能很快追上,就在奔逃中语冰掉队了。五天前霍礼发现了我们临时落脚之地,我们赶紧离开,在路上,那个邪修又缠上来了。我们为了甩开他屡次改变方向,邪修在兜圈子时撞到了这个孩子的父母,残忍将他们杀害。我们经过时发现这个孩子还活着,我于心不忍,便带着她一起上路。可惜,才骗了他两天,他又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