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 第85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牧云归之前想过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等听到江少辞说他摘霜玉堇是为了给师尊,她心里骤然涌上一股不祥。牧云归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少辞叹了一声,他放下腿,看着冰冷的月亮,毫无波动地说:“我从北境回去后,刚入昆仑山门就被包围起来。那些人说我背叛仙门,勾结魔道。那时候的魔道和现在的魔不是一个概念,彼时还没有魔气,仙门占绝对主导,所有仙门不喜欢、不赞同的,都是魔道。我听了之后觉得很可笑,如果我是魔道,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当时我本想一走了之,若是我硬闯,根本没人拦得住我。可是他们却从宗内赶来了,师尊说他会亲自调查,如果我背叛师门,一定大义灭亲,如果我没有做,也不会任人往青云峰泼脏水。桓致远同样站出来,说相信我不会做那种事。”

  声音停了良久,牧云归回头,问:“然后呢?”

  江少辞一动不动望着月亮,说:“然后我就相信他们了。我同意接受调查,暂住在刑山上,该做什么做什么,并没有把外面当回事。后来有一天,詹倩兮来找我,替我愤愤不平,还说要让云水阁出面施压。我告诉她不用,就在谈话中,我无意喝了她送来的茶水。”

  牧云归盯着江少辞的侧脸,月映雪光,他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后雪景萧索苍茫,他支着腿坐在房梁上,侧脸英挺,神情淡漠,漂亮得不似真实。

  江少辞目光虚虚望着夜空,一字一顿道:“真是蠢呐,直到那个时候还没有看出来,詹倩兮、桓致远、宁清离乃至说我叛魔的人,都是一伙的。”

第98章 告白 曾经,我喜欢过你。

  江少辞声音冷淡,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牧云归听着,只觉得字字都浸着鲜血。

  江少辞嘲笑自己犯蠢,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谁会无端怀疑自己的师父好友呢?江少辞六岁就被太虚道尊收入门下,多年来由太虚道尊亲自教导,太虚道尊对他而言既是老师又是父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桓致远是江少辞一起练剑长大的朋友,詹倩兮是江少辞未来的道侣,这三个人分别是江少辞各个方面最重要的人,结果,他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一起背叛。

  牧云归问:“那杯茶里有东西,是吗?”

  “是。”江少辞点头,“那杯茶里有封印法力的药,我喝了之后很快失去意识。等再醒来,身周穴道已经被封锁,关节处穿着铁链,悬在屠魔台上,根本无法汇聚灵气。宁清离站在人前,悲天悯人地问我,是否知错。”

  江少辞说着,短促地笑了一声:“知错?我何错之有。”

  宁清离找到了许多叛魔证据,最后在众仙门门前罪己,承认他最信任的徒儿真的堕落了。宁清离大义灭亲,亲自审判逆徒,他在众仙门面前一条条罗列江少辞做下的恶,江少辞听后,只是笑了声,说出他被锁后唯一一句话:“既然你们已有决断,何必再来问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心怀鬼胎,一开始就抱着否定心态,无论查什么都能看出“叛魔”念头。往来书信、他随笔写下的涂鸦、无意说出的话,每一项都能找出勾结魔道的意味,甚至连江少辞在外游历时行侠仗义,都能被解读出不一样的味道。

  江少辞这些年风头实在太盛,得罪了不少人。人心丑恶而虚伪,曾经许多人奉承江少辞,在他稍微露出瑕疵时,同样是这批人蜂拥而上,拼命拉踩,仿佛扯下了他,自己就能上去。“罪状”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这桩连同伙都没找出来的叛魔,就成了板上钉钉。

  牧云归光想着都觉得不忍。江少辞这么骄傲的人,突然被封锁法力、血迹斑斑地关在屠魔台上,当着许多人的面,被师父质问是否知错。台下那些围观的人中,还有不少是他的同门、朋友、手下败将。如此折辱,他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江少辞似乎想到当时的场景,手指紧绷,气息压抑,眼瞳中心现出浓郁的猩红。四周魔气受到牵引,快速朝这个方向涌来,连天上落下的雪也被江少辞的情绪影响,凝聚成尖锐的棱形。风中飘舞的不再是安静美丽的雪花,而变成不规则的冰刃。

  江少辞沉浸在阴暗情绪中,双目失神,心里涌起股毁天灭地的暴虐,只想将这个假仁假义的世界撕成碎片。在他被人冤枉时,世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鸣不公,他长眠海底饱受痛苦,而陷害他的人却一个个功成名就,名利双收。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江少辞眼珠暗红,指尖已经汇聚起魔气。强大的力量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抬手,就可以瞬间撕裂这个冰冷的夜晚。在他几乎要顺从内心想法的时候,手腕上忽然感觉到某种柔软。纤细温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腕骨,最后,往他的手指滑去。

  “当时,就是这里被刺穿了吗?”

  江少辞手心看似平静,其实已经集聚起庞大的魔气,像一只压到极致的弹簧,只要一松手就会迸发出巨大能量。而牧云归在修仙界仅仅算入门,她连护体灵气都没有,恐怕一靠近就会被割断手指。江少辞吓了一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就瞬间收回魔气。他冷着脸抓起牧云归的手,赶紧拉着她远离魔气漩涡:“你干什么?”

  江少辞动作太快,牧云归愣愣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我想看看你手上有没有伤口。”

  她以前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并没有留意过他的伤势。现在想来,她刚从冰层里唤醒江少辞的时候,他确实非常虚弱,连走路都艰难,想来那时候,他在强忍着体内的痛吧。

  牧云归圆润黑亮的眼睛大大睁着,像小鹿一样,无辜的非常坦然。江少辞看着这样的眼神,实在说不出话来。他被牧云归狠狠吓了一跳,刚才脑海里的偏激想法一下子打断了。情绪一旦断掉就再也接不上来,江少辞冷静下来再回想,才意识到他被魔气影响了心智,差点失控。

  慕策说会讲人言的魔兽可能是修士堕落的,江少辞原本不信,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魔气无孔不入,会一点点影响人的心智,在某个心防脆弱的时刻猛地爆发,把控神志。他以为他可以控制魔气,其他人是因为心志不坚定,才会走火入魔,堕落成怪物,而他一定不会。可是事实证明,他也只是普通人。

  牧云归并不知道江少辞在想什么,她看到江少辞安安静静的,就觉得他没事了,继续问:“你当时伤在哪里了,严重吗?是不是很痛?”

  牧云归语气认真,目光里的担心不掺任何杂质。江少辞望着她的眼睛,许久后低声说:“不会。”

  手腕粗的铁链穿透肩胛骨,紧绷着吊一个月,怎么可能不痛呢?何况,他被锁起来后,桓致远、詹倩兮私底下来过好几次,他都一句话不肯说。仙门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为了给他教训,活生生抽出他的经脉,剔出他的剑骨,宁清离为了表明“大义灭亲”,还重创了他的识海。这里面随便拿一项出去都是足以击溃最虔诚的佛修的酷刑,而江少辞经历了所有。

  “是吗?”牧云归皱皱眉,觉得不太信,“我听说伤在骨头很难痊愈,你现在遇到阴天雨天会不会痛?”

  “不会。”江少辞淡淡说,“魔气将所有伤口都修复了,阴雨天能有什么影响。”

  魔气确实修复了他体内的伤,但那是将血肉暴力破坏后,又重新长起来的。这是一场自虐般的酷刑,即便恢复也不值得欢喜。

  牧云归这回终于露出些放松神色,她自己指尖都是冰凉的,却用力握住江少辞手指,试图给他传递力量:“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你身体恢复了,剑骨找到了,修炼也重新捡起来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那些害你的人,势必会得到报应。”

  江少辞薄唇轻轻勾了勾,没什么温度:“是啊,报应。”

  遗憾的是,江少辞并不信报应。上天若真的有眼,当初他被关在屠魔阵时为何没有降下正义,这一万年那些作恶的人为何没有受到惩罚?现实就是老实人处处碰壁,恶人越活越好,指望上天主持公道,他怕是等不及了。

  牧云归努力用自己的手温暖江少辞,问:“你是昆仑宗的弟子,你修为提高,同样会增强昆仑宗的实力。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江少辞冷冷挑了下唇角,讽道:“大概是因为贪婪吧。一万年内修到六星,宗门必倾尽全力培养;一千年内修到六星,宗门会欣喜若狂;一百年内修到六星,宗门恐怕夜不能寐;若仅需要十九年就能修到六星,那宗门只想杀了他,夺秘笈供自己修炼了。”

  牧云归看着他的神色,想要安慰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江少辞说的不错,人心就是这样微妙又虚荣。如果江少辞修为再低一些,比如停留在四星,那他永远都是太虚道尊最得意的徒弟、桓致远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光芒太甚,耀眼到靠近他就会被灼伤。

  江少辞单手撑在房梁上,举目望向明月,慨叹道:“或许,我错就错在修为提升太快,却又从不肯掩饰吧。”

  牧云归握紧江少辞的手指,说:“是他们龌龊丑陋,罪大恶极,你是受害者,有什么错?生来出众,何必合群,你这样的天赋当然有不谦虚的底气。这些事不是你的错。”

  牧云归语气认真,执拗地告诉他他没错。江少辞心想她还和原来一样,单纯又好骗,只要被她视为朋友,就会一心一意为对方考虑。她这样的性格,无论嫁给谁都会被捧在手心。帝御城有最适合她的功法,锦衣玉食的帝女待遇,一心补偿她的亲人,留在这里,才是她应有的生活。

  江少辞眼前不由浮现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修仙界过了一万年,可是对江少辞来说,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他识海被废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始终不肯松口,最后力竭晕倒。他昏过去时,当真抱着必死的心。他识人不清,最后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可悲可笑。然而没想到,他竟然又醒来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又傻又呆的女子,弱的连他一指头都经不住,却大言不惭说要救他。他为了收集情报,暂时留在她身边,途中他好几次动过杀了她的念头,她却莽莽愣愣,每次遇到危险都挡在他身前。

  他习惯当承担一切的那个人,从未有人想过保护他。江少辞一时心软,破例留她活下来。一步错步步错,例外一次次延续下去,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这一步。

  可是,拖延并不能解决问题,他终于要做出决断了。这是他早在天绝岛就该做出的决定。

  牧云归说完后,发现江少辞许久没动静。忽然,他抬起手,缓慢推开她的手指,仿佛某种预兆一样,说:“你救我醒来,作为回报,我护送你寻找家人。现在,你已经找到你的父亲,接下来衣食无忧,我和你也再不相欠。我和慕家有过节,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就此别过。若以后还有机会重逢……”

  江少辞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牧云归静静盯着江少辞的侧脸,问:“若以后重逢,你打算如何?”

  牧云归整体来说是一个性格偏软的人,江少辞咋咋呼呼,总是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从来不和江少辞计较。然而现在,她却能用平静到冷淡的声音,问他,如果将来两人相遇,他打算怎么办。

  牧云归外柔内刚,性格柔软从不代表没有主见。相比之下,江少辞才成了那个局促的人。

  江少辞另一只手用力掐掌心,提醒自己清醒。他十分清楚,桓致远和詹倩兮原本已经稳赢,之所以被他翻盘全是因为贪婪。他们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是因为贪婪,因为想要更多,他们鬼迷心窍留了江少辞一命。斩草不除根,所以才会落入现在这副被动境地。

  世间所有孽业都因贪婪而起。同样的错误,江少辞不能再犯第二次。

  不贪念,不奢求,无欲则刚。他既然要报仇,就不能奢望太多,更不能奢求手刃仇敌后还能活着回来。如果他将来活着,自然会来北境找牧云归,无论她说什么都可以厚脸皮磨回来;如果他回不来……那牧云归越早开始新的生活,对她越好。

  慕策说得对,他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将牧云归扯入这趟浑水中。宁清离、桓致远、詹倩兮,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站在仙界势力巅峰的人,都不用他们亲自出马,随便派一个徒弟过来牧云归就危险了。这是江少辞的仇恨,不是她的,他不能毁了牧云归的生活。

  江少辞狠狠心,说:“我只是随口一提,以后我们不会再相见的。我和慕家有恩怨,这些日子强忍着不喜住在这里,已是极限,等我大仇得报,天下何处不是任我驰骋,何必要来北境。”

  “好。”牧云归很平静,一口应下,说,“既然你这样决定,我无话可说,祝江仙尊得偿所愿,名垂青史。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有些话我觉得最好告诉你。接下来我要说一些很认真的事情,劳烦你转过眼睛,看着我。”

  江少辞听她说“得偿所愿”、“名垂青史”,心里狠狠跳了跳。他记得当初桓曼荼和容玠告别时,说的就是“恭喜你得偿所愿”。牧云归把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看来真的气狠了。

  当初旁观别人的故事不觉得有什么,轮到自己才知晓有多糟心。江少辞猜测牧云归要说的话多半是骂他,他占了人家这么久便宜,该挨骂,所以转身,很坦然地看向牧云归。

  就算是牧云归动手,江少辞也不会躲,他自愿给她出气。结果,牧云归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说:“曾经,我喜欢过你。”

  江少辞没控制住手劲,砰的把下方的瓦片捏碎。

第99章 反噬 我只有你了。

  这个发展着实在江少辞的意料之外,生气、愤怒、怨怼他都想过,唯独没想到牧云归会说这句话。

  江少辞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曾经?”

  曾经喜欢过,那就是现在不喜欢了。这个信息冲击性太强,江少辞连强硬都顾不上装了。牧云归平静地回道:“因为你说你要离开这里,永远不再踏入北境。既然无法见面,那喜欢就到此为止,自然是曾经了。”

  江少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牧云归打断他的话,道:“先让我说完。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要挟什么,只是觉得善始善终,任何一段感情都应该被认真对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产生好感,我无法控制开始,那至少给它一个圆满的终结。”

  江少辞听到“终结”这些词十分刺耳。明明这是他想要的,但等真的听到,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牧云归继续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叫江少辞,他聪明坚定,清醒负责,虽然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修为并不算高,但遇到危险时他会保护老弱妇孺,遇到困难时他永远可以相信。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将他视为最重要的同伴,曾经也想过我们会不会永远一起走下去,可是现在,我没有退缩,他却要离开了。”

  江少辞抿着唇,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眸光漆黑幽暗,宛如冬日密林里的湖,清澈的发黑,湖心仿佛有一个漩涡,要将人扯下去。

  他一动不动盯着牧云归,牧云归回望,徐徐道:“他要去找一个叫江子谕的人。有仇必报乃天经地义,我从没有想过阻拦他,也不愿意以对错来评判他。我只想尽快提高自己,至少不要拖他后腿。可是,他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自作主张,要放弃我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任。我认识的那个江少辞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放弃,而不是现在这样,瞻前顾后,满口谎言。他抛弃了岛上那个少年,我也该清醒了。如果这就是他的愿望,那我祝福他一帆风顺,以后如他所愿,天各一方,再不相见。若他将来结道侣,便不必告知我了。”

  牧云归说着扶住砖瓦要站起来,手腕忽然被人钳住。牧云归踉跄了一下,坐回原位,她抬头,看到江少辞紧紧盯着她:“我从未想过放弃,日后也不会有其他道侣。”

  牧云归轻轻偏头,眸光平静:“所以呢?”

  江少辞手指紧了紧,苍白的指关节旁都能看到蓝紫色的血管。他握着牧云归手腕,问:“你为什么会想到结道侣?莫非等我走了,你打算另寻道侣?”

  “与你何干。”牧云归淡淡应了一句,低头去掰江少辞的手指。江少辞却不肯放开,依然牢牢攥着她:“你真的要留在这里,甚至将来在慕策的安排下,嫁给一个在这些人看来血统高贵、家世优良的男人?言家人的教训,你还没有看够吗?”

  牧云归怎么都掰不动他的手指,气也上来了。她抬眼,冷冷道:“所以这些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以后总是要成家的,不是你,自然会有别人。”

  不是你,自然会有别人。这句话恍如一盆冰水,浇得江少辞浑身凝固,心脏也跟着一丝丝抽疼。江少辞不想听这种话,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冷静,不要赌气……”

  “是谁在赌气?”牧云归难得打断别人的话,她盯着江少辞的眼睛,问,“是你说和慕家有过节,此后要一刀两断。你都再不进入北境了,管我成婚不成婚,嫁人不嫁人?”

  这是江少辞刚刚说过的话,他一时无言以对。牧云归见他没有说话,心中失望,冷着脸抽自己的手。这回牧云归很轻松就挣脱,她脸色冰寒,再没有看江少辞,提着裙摆就起身。

  她往外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那些事情太危险了,我怕我会连累你。”

  牧云归背对房梁站着,冷风夹着雪从檐上卷过,带着她的斗篷上下翻飞。牧云归拢紧衣领,压住猎猎作响的斗篷,问:“只要与世无争,战火就不会烧过来吗?曾经北境也什么都没做,还不是丢了霜玉堇。”

  江少辞站起身,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对不住。我当时莽撞又自大,就算没有宁清离三人,我迟早也要栽跟头。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这次不一样。我摘了霜玉堇后就直奔昆仑宗,我很确定霜玉堇一直在我的芥子空间里,但是慕景逼上昆仑的时候却说储物空间里没有。能打开我空间法器的只有那几人,詹倩兮如今修为垫底,如果霜玉堇在她手里,她再无用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寿命将近的地步;桓致远在瓶颈上卡了数千年,连家族覆灭都无能为力,也不像是有霜玉堇;这里面最有可能的,唯数宁清离。”

  宁清离就是太虚道尊的俗名,江少辞长长吁了口气,说:“我封印前他就已经五星了,有霜玉堇在,他至少可以提升到六阶。这一万年桓致远和詹倩兮的动作都不少,唯独他,销声匿迹,杳无行踪,我甚至怀疑他靠这段时间突破到七星。他无论修炼天赋、心性手段还是智计谋略都远超桓致远、詹倩兮。我要找这三人报仇,其实我真正要对付的,唯有宁清离。”

  牧云归也觉得霜玉堇大概率在宁清离手上,她反问:“你主动离开,宁清离就会放过我吗?”

  牧云归的话处处直击要害,江少辞停顿了一下,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看在北境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为难你。如果我真的……没有回来,你便继续你自己的生活吧。有慕策帮你撑腰,又有破妄瞳预警,你一定可以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寒风萧萧,背后圆月如轮,清辉皎然。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房梁上,江少辞没有上前,牧云归也没有回头。牧云归拢着斗篷,迎着风站了一会,轻声说:“我以为,这种事应该由我决定。”

  江少辞哑然,牧云归继续说:“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我也知道陛下那样说是为了我好。可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力决定要不要冒险。你们凭什么觉得这是为我好,就可以绕过我,替我来做决定?我喜欢的人应该是坚定勇敢的,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此别过,再见。”

  牧云归说完,快步往下方走去。牧云归即将走到房檐边缘,后方瓦砾忽然传来急促的碰撞声,她的肩膀猛地被一股大力圈住。

  江少辞手臂环过牧云归肩膀,头埋在牧云归颈间,他抱得很用力,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他向来胜券在握,桀骜强大,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江少辞声音低低的,说:“不要。我所有的朋友故交都成了敌人,如今我只有你了。”

  牧云归眼睛快速眨了眨,眼角涌上泪花。她忍着泪意,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可是你却要将我丢在这里。”

  “因为我害怕。”江少辞额头抵着牧云归头发,说,“我怕判断失误,怕修为赶不上,怕任何一个意外。如果你被他们抓走,我根本不敢想象曾经那些刑罚会发生在你身上。你留在这里,至少可以平平安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牧云归说,“霜玉堇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万一他不满足,想要找到第二株霜玉堇,我们该怎么办?慕家声称霜玉堇只有一株,但他一定不信。如果你都无法阻止他,那北境就算团结起来也无济于事。到时候,慕家和言家一样,只能成为别人笼里的金丝雀。我不想让族人落入那副境地,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风雨欲来,谁能独善其身?我们联合起来,尚且有还手之力,如果心怀侥幸,那迟早会被他各个击破。”

  牧云归中午在牧野家刚睡着就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她听完了江少辞和慕策所有对话,后来看时机差不多,才装作刚醒推门。她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慕策那些话是为了她好,牧云归感谢慕策的好心,但依然会按自己的想法做。她今夜出来散步,本就想找机会和江少辞谈一谈,刚巧在这里遇到他。

  然而,还没等牧云归提起话题,他就先说出分道扬镳。牧云归有生气,有失望,还有股委屈。

  她一直都在努力寻找解决办法,为什么江少辞问都不问,直接就要抛开她?牧云归气愤之余狠下决心,将两人的关系挑明。自从万象镜之后,牧云归和江少辞就处于一种默认但不明说的状态,现在,牧云归直接把话说开,如果江少辞同意,那他们就共同解决问题;如果他依然一意孤行,那就当牧云归做了一场梦,喜欢未果,散就散了。

  江少辞双手缓慢收紧,手臂圈在牧云归肩胛骨上,都勒得她隐隐发痛。江少辞脸靠着牧云归头发,声音闷闷的,像一只认错的猫,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对不起。”

  牧云归微微叹气,她还没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好委屈的?牧云归拽了拽江少辞胳膊,示意他先松手,缓慢转身:“你无需道歉……”

  牧云归说到一半,眼前隐约闪过什么画面。她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双脚无意识后退,猛地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