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韩星辰抱着爸爸哼哼唧唧:“嗯嗯。”
韩江不放心:“娟子说要回村里看看,本来我想跟着去的,结果在这里耽搁了一下,我想回去迎她一下。”
这会儿又没有手机,想要联系一下也困难。
又怕她在村里打不到车,又怕他跑到一半结果范晓娟先回去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来看看女儿。
结果就耽搁到现在。
姥姥也跟了出来:“那回去回去,别留他,媳妇儿比老娘重要!”
袁桥:“……”
这样说起来袁桥也不放心,叮嘱着他说:“我看星星也困了,你先把孩子放回去,要是还没回来,就沿着那条路回去找找,要不我跟你一起回?”
韩江摇头,他妈心脏不好,大晚上的还是别出去了:“不用,我回去就行了,娟子跟她同事一起的,没事。”
袁桥又要念叨他:“家里别省这个钱,还是装个电话,娟子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我才睡得着。”
韩江笑道:“我到家会跟您打电话,胡同口就有电话亭,实在不行张烨姐那里也能打电话,您要是有事找我,打张烨店里也可以,打胡同口报刊亭大爷那里也可以。”
张烨给韩江做了证,也就是袁桥的亲人了。
袁桥带了不少生意给她,现在两家关系熟得很。
见韩星辰是真困了,袁桥也就不啰嗦。
他怕韩星辰半路睡着,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摩托车骑得很慢才到家,刚好在胡同口碰见了范晓娟。
看见妈妈,韩星辰“嗷呜”一声就冲下了车,下意识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又是一个秒睡。
范晓娟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抱着她进了屋。
放在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穿着都是睡衣。
这是都洗了澡了,又要跟着回来吗?
韩江见她脸色不善,就问道:“娟子,脸色这么不好,怎么了?”
范晓娟找了几个街口才找到出租,一路坐回来都头昏脑涨了,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想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都气死了。”
“本来我说回老家宅基地看看,你知道我看到了啥不,原来我舅舅趁着我不知道,就去找了村里的人给办了宅基地使用证,谁通知我了,没一个人通知我。”范晓娟的脸都要气成包子脸,一股一股的。
同仇敌忾起来,还是两口子站在统一阵线上。
韩江听了也有点生气:“这事整的,连你都没告诉?”
可不是呢,人就是这种贱脾性,要是没人争没人抢的,韩江还不记得这地有啥值得盖的,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自家空着的地给人家盖了,连韩江这样温和的脾气也有点上头。
这话说的,范晓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要是她知道了还能让地基挖起来?
范晓娟哼了一声:“没见过这样的人,估计是趁着我不在,就去找了村里,村里都是住着几十年的老邻居,总之我舅舅就是干了,能干肯定有土地证的,现在他们在盖房子盖在我家地基上头,你说我生气不生气,可要评理,我也不怕,我手里有一张最最原始的土地证。”
那是应该生气的,韩江这时候特有正义感:“咱不怕,咱不是没打过官司的人,你们那小秦的对象不就是检察长么。”
范晓娟提醒他:“是小孟。”
韩江:“哦,那姑娘叫小孟啊。”
“……”
这些人用了什么手段暂且不提,不过这会儿所有的资料都是不联网的。
土地证也看着相当不正式。
所以舅舅们能钻到空子。
韩江很识趣的打了热水过来,又把手放进里面试了试水温,自我感觉良好以后就叫她:“我看你也累了,先洗个澡吧。”
范晓娟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能不洗么?”
韩江学着她原话:“不洗不让上床。”
范晓娟困的上下眼皮子打架:“那行吧,我就在沙发上睡。”
她还翻了个身,像是嫌他吵吵一样,脸冲着里头。
沙发是偏硬材质的海绵,睡着不会不舒服,反而比硬板床要更软一点,软硬适中那种,范晓娟困的厉害,秒睡。
韩江伸手在她脸上晃了晃。
真不像装睡觉的人。
真是祖传的入睡功底啊。
韩江:“……”
低头看了一眼这一桶水,算了还是自己去洗吧。
洗完一看,范晓娟这头已经起了浅浅的小呼噜了。
母女两个一个德行,要是太累,往哪躺下就能睡得香喷喷。
还会打呼噜!
要是这个时候给人弄醒了,她能跟你翻脸闹几天不搭理人。
韩江盯着媳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嫣红的唇,盯着看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娟子这半年可真是太辛苦了,连轴转一天都没停下来一样,照他说好像生怕时间从她指缝间溜走了似的。
他不怕她好强,就怕她太累。
作为一个男人,还不是希望媳妇能够轻松点,他费劲吧啦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
可转念一想,她乐意啊。
得,她乐意就成。
开不开心总是一天,累着开心总比闲着慌好。
华英厂的沙发有一米八,长度是够的,硬度也不至于让人觉着不舒服,韩江怕弄醒她,小心给媳妇擦了脸,又给她脱了鞋,略泡了下脚,把沙发靠枕给范晓娟撤了,最后找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第二天范晓娟起来,发现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
居然也没有腰酸背疼的,这沙发的质感还不错,躺着很舒服。
她带着几箱牛奶,摸到了村支书的家里。
说明了来意,把原始的土地证放在书记面前,刘书记也傻了眼。
他眯起眼睛,又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狠狠看清楚了,范晓娟这证是一九八二年办的,那是九年前,那会儿范母还没过世。
范晓娟另外又掏了个契书出来,上头有当初分家立的契:“我也不瞒您说,为啥别人家都是儿子袭了地,我们家是闺女拿走了房子拿走了地。概因我那两个舅舅拿走了我外婆大部分的积蓄,我妈什么钱都没分,当时谁也不想要那几间破屋子,这才给了我妈。
当时我妈病得不轻,怕这事儿掰扯不清楚,于是才让他们两兄弟立了契,但是土地证是过户给我的,不是不愿意给我哥,我哥当时去了部队,户口也转走了,咱村里的土地不是要过给咱村里的人,因此我的户口这些年都没转走。”
户口本也掏了出来。
上面一字一句的写的清清楚楚,她范晓娟现在是尊贵的农村户口,落户地点就是本村。
刘书记作为村支书,看见这张小纸条还是有印象的。
只是有些人长期在外面,脸跟名字对不上号。
看到范晓娟的名字,就勾起来刘书记的回忆:“哦,是你,难怪呢。”
不过秉承着甩锅政策,刘书记还是要说几句场面话的:“小范啊,你说你这些年也不回来,跟村里的人都疏远了,谁也没想到啊不是?”
就他的思维里,这房子几十年来都是住着这家人,恰好他又认识范家兄弟,自然不起怀疑。
“所以我也不清楚情况!”刘书记说的也是实情,范铭成和范铭举两兄弟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当他说土地证弄丢了的时候,刘书记可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大蛋在村里住了那么多年,谁都知道这块地基是他老爹留给他的,所以他小舅子过来跟我说土地证丢了,我是一点都没怀疑,手续都是我去国土局给他们办的呢,大蛋可不能坑我啊。”
破案了,这事儿是大舅舅的小舅子,也就是大舅妈的弟弟来办的。
不知道这事儿跟大舅舅范铭成有没有关系。
刘书记急的就要揪头发。
看着他头上仅剩下不到一半的头发,范晓娟给刘书记的发际线烧了根香。
“这事儿您先别着急上火,我的意见是这样,先得让他们停工是吧,我这里不着急,但是万一房子盖好了,他们要耍赖,到那个时候,我就只能找队里了,您要么另给我批一块地,要么让他们滚蛋?”
“那可不成。”刘书记脱口而出:“现在的土地都是有主的,农田可不能随便变更用途,咱们队里也没有那么多宅基地可以批了。”
这笔账刘书记算的清清楚楚,现在白山村的地也不便宜,附近几个大学都开始挖地建房,白山村的土地也水涨船高,一亩宅基地现在的价格是十五万,还得要农村户口家里有男丁但却没有宅基地才可以批。
虽然说在法律意义上男女平等,可村里却不兴给女娃批地。
大蛋这两兄弟真不厚道啊。
这刘书记也是老江湖了,小眯眯眼盯着范晓娟问:“我说你们舅甥两,不会合起伙来坑我吧!”
到时候舅舅一块,外甥女一块。
范晓娟在他对面坐下,一阵无语:“您看像吗,我要是配合他演戏我能得个什么好,万一您不给我地,那我的地也没了,您看我长得像那么和善的人,用我自己的宅基地跟他做顺水人情的不?”
刘书记心说也对。
他也无赖,不过带着人去到工地上,催着工地上那些人停工。
这边监工的是范大舅的小舅子王涛,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悠着,心说乖乖不会被拆穿吧。
他大姐找上他的时候就说,范家这两姐弟,一个在西南部队当兵,一个在城里安了家,不是逢年过节祭拜母亲基本上不回村子,回了也未必来村里这旧房子这里瞧上一眼,因此盖好了再跟她讲,她还能拆了不成。
王秀云这人向来只会占别人的便宜。
她算准了,家里这块宅基地带自留地,一共是一亩地,不多不少她只拿走了二百多平,剩下的让老三家的跟老大家的掰扯去。
都是亲戚,范晓娟可认出王涛来了,伸手挡着阳光,瞧着王涛语气里带着嘲讽:“王大舅,什么时候转行开始干工程了。”
王涛跟王秀云两姐弟的关系很好,早年王家穷,都是王秀云背着弟弟去生产队的地里捡麦穗儿,捡完以后两姐弟偷偷的在外头打个小灶,煮熟了吃,所以王涛对这个姐姐是真的好,两姐弟的感情也是没话说。
王秀云把自家的烦恼在王涛面前念叨了一回,王涛就跟姐姐说:“农村的屋场,哪有给闺女的道理,你家老太太实在是太偏心了一些。”
“哎,人家都是偏心儿子的,就我们家老太太,肠子都快长到嗓子眼了,手里头攥的钱也不肯拿出来,指不定以后还要给外孙女外孙子呢。”范姥爷以前是个大地主,家境殷实,都说老太太肯定还藏了大黄鱼呢。
王涛就替姐姐不值。
王家姐弟就是这样神一样的存在。
当初分东西的时候,可没说过这种话。
因为王涛跟王秀云走的近,范晓娟还是认识这个不常往来的亲戚的。
王涛扶了扶头顶上带着的工程帽,笑容满满的走过来,瞧见范晓娟就说:“哎哟,这不是大侄女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在城里头上着班呐,现在都不回农村了,自家地界儿都找不找了吧。”
因为他瞧着是支书带来的,还以为范晓娟是找不到自家屋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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