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他沉着一张脸骂:“那败家玩意儿。”又问女儿:“拿了你多少钱?”
范晓珍说:“我高考完那个暑假做兼职,我大学卖东西,还有我头两年工作的工资,一共三万块钱。我找她要,她就说这钱也不会要我的,可我现在是正经拿着要有用,她不给我我怎么办呐,我现在辞职了,不想上班就想自己搞点小本生意,她把我的钱给舅舅,就不怕我生气,不怕我不乐意吗?”
范大舅一听这话,气的血压都要飙升了。
范晓珍这钱存的多不容易,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
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开始,她就去各地摆摊卖货,南方的市场环境好,胆子大的都能赚到点钱,范晓珍就属于胆子大,脸皮厚的那种,一个夏天过来,晒得又黑又瘦,人都干了一大截。
王秀云听说卖冷饮一天能赚一百多,每天催着孩子早点出门。
她自己倒好,一天到晚都焊在家里头,十足家庭主妇款。
范晓珍还贩包子,找店里面买好了,去工地上卖,一个夏天晒的跟泥鳅一样。
范大舅心疼的不行。
可回头王秀云就跟他说:“早知道做小生意这么赚钱,就别让晓珍念书了。”全然不管孩子的辛苦。
当时范大舅又心疼又骄傲的,就跟女儿说这钱让她自己存着,以后想干啥都行,父母半点不会干涉,他一点都不担心孩子学坏,这从小就琢磨赚钱的性格,怎么会学坏呐。
他是个很开明的父亲,女儿要挣钱他不拦着,不打破。
赚了钱,他也不惦记,不记挂。
那会儿王秀云眼馋这钱,就说要给范晓珍存着,范大舅还警告过她,这钱可千万别打主意。
谁知道转手就给了她那个败家玩意儿弟弟。
王小舅是个什么货色,那满嘴都是拿来跑火车的,没一句实在话,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全世界就只有王家母女相信他赚到了钱,也只有王秀云傻不愣登的拿钱给弟弟挥霍!
这种事不好在外面说。
范姥姥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景,想想她这个大儿子,也真是个脑子不聪明的,自己媳妇儿是个什么人他不清楚?
王秀云是个什么人呐,就自来相信婆家人不如娘家人的。
纵使再多人跟她说她那个亲弟弟多没出息,她只会觉得人家嫉妒她娘家的好。
说再多也要跟你拧着来。
范姥姥开口:“当年,你姑娘多辛苦赚来这些钱,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小一个孩子,抱着泡沫箱子在外面卖冰棍,她容易吗,这样辛苦赚来的钱,她手指一漏,就给人家拿去挥霍了。她眼高手低,也不止是这一回了,你还费心给她谋算着找点活干,你看看她能不能瞧上你的安排,她什么都要争个第一,可她没这个本事,她没本事只能嫁到咱们家这种人家,可她怨过她自己吗,就只会怪你没用,怪我手里头把着钱,怪全世界让她发不了财。”
是的,王秀云就是这种人。
她自己吃不得苦,又想攀第一,却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
若她是个真好强的,就该自己出去挣钱,耍自己的威风,而不是埋怨男人没出息。
范姥姥继续说:“你当年下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撺掇,老大我不是没跟你说过,你是个干实事的料子,你没有老二的精明,前头的事情我暂且不说,就说你在村里盖房子,她泼了你多少凉水,你给我好歹把住了手里头的钱,把村里头的房子盖好咯,以后收着房租,这里还干点活拿点工资,才是正经,你瞧瞧她嘴里说的她那小舅子的事,好像人家日本人傻到极致一样,全都跑来买他家的衣裳,世上有这么好赚钱的生意吗,这世上哪有捡钱的好事情呢?”
她不是什么大文学家,说不出一番番的道理,可是自小就教育孩子,做什么都要踏踏实实的来,一步一步走稳了。
这么大年纪的母亲,还要操心老儿子。
老大啊,从小就是个憨厚的性子,当老师做好的岗位,做到现在评个级别,收入也不少了,退休也是根据级别来领退休工资的,一方面政府发,这是统一标准,一方面学校发,这是根据当时的级别来。
非要去下海经商,拖家带口的就去了南方。
这盖房子,王秀云就不同意,说还不如把钱借给她娘家弟弟,等有钱了去城里买楼房住。
范大舅说:“我现在就想着把自家房子盖好,您放心,钱我都拿在手里头把死了,这房子以后是我们的养老钱了,我不会放手的。”
范姥姥又说:“你先看看,村里头动迁,你丈母娘那边也要动迁呐,晓珍虽说没有地,可有个名额也能分到点钱,你到时候看她怎么办?”
范晓娟:“????”
动迁,她怎么不知道呐,今天知道的信息量可真是巨大啊。
范大舅点头,沉默着半天不说话。
范姥姥知道这回儿子是想明白了。
家里头两个人要不是往一处使劲,日子就只会过的磕磕巴巴,可有什么办法,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能本分守住这份家业也就罢了,要是守不住,以后养老要靠谁呢,晓珍这么一个孩子,要养两个老,她该多难呢。
范大舅答应了老太太把钱给要回来。
还等不及范晓娟问姥姥动迁到底是咋回事,范大舅就带着姐妹两个,一鼓作气的去找王秀云要钱。
那头,王秀云才从娘家回来。
干回屋,喝了口凉水,就看见范大舅气势汹汹走进屋。
她嘴角一撇,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范家这几个。
这人变得也挺快,前几天听范大舅说找了个活干,一个月好几百,她这心里头也美滋滋的,可今儿回了趟娘家,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
尤其是看着丈夫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T恤,跟娘家弟弟那种精英形象做个对比,心里头就呕的疼。
真的,呕得疼。
人家说嫁女往高嫁,她真觉得自己眼瘸,找了个这么不上进的男人。
范庭要是有她弟弟一半大的胆子,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幅倒霉样子。
王秀云还没开口,范大舅见面就说:“你把晓珍的钱拿哪去了?”
“你管我?”王秀云理直气壮的:“我是她妈,拿她点钱怎么了,她还跑到你这里告状,出息了啊。”
王秀云就是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情样。
范大舅忍住脾气不发火,好好跟她讲:“那钱,是晓珍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她相信自己的妈妈,才把钱存在你那里,你好好跟小舅子说,把钱拿回来还给她,她现在有用处。”
“我已经给他了,怎么拿回来?”
范大舅觉得她有些讲不通道理:“小舅子不是很有钱,三万块钱他能拿不出来?”
王秀云一噎:“当然能拿出来了,我又没说我弟弟是拿不出来钱,你当他是耍赖呢,你们讲话放尊重一点啊,我弟弟现在一个月挣十几万,那钱跟流水一样进进出出,他能看得上晓珍这点钱,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咱入个股。”
范大舅:“可你拿走晓珍的钱,要不要跟她说一声,之前你没说她也不跟你计较了,现在你给她把钱拿回来。”
“你这人真就没劲了,怎么动不动就提钱。”王秀云很清高的觉得,自己娘家现在发达了,是在拉扯她,就范晓珍是个不长眼的,自己舅舅的情非不领。
“我没劲,我庸俗,我才看重钱,你是个高尚的妈妈,你要拿钱回去别拿晓珍的,有本事你自己赚,有多少贴多少,我都不管你。”范大舅说着说起起了火气:“你不拿,我自己去找他拿,他不是说晓珍是小孩吗,不给她我总能要到吧。”
“你敢?”王秀云说。
“你好,你好着呢,她能拿你怎么着?”范大舅气到不轻这回事。
“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我养她这么大,拿她一点钱怎么了,死没良心的东西,眼里就只有钱。”王秀云看着女儿破口大骂起来。
顺带着,把她这些年心里的不畅快也一起骂出口。
“还以为我嫁到你们范家是享福来了呢,嫁进来就吃不饱饭,好容易日子过的好点了,人家下海做生意都发大财,就我没福,我是穷命。”
“你再说一遍?”
王秀云没意识到自己丈夫的愤怒,完全沉浸在娘家如何如何发达,而自己却要因为三万块钱,被丈夫责难,被女儿逼问,被亲戚们这样看着的窘迫现状里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是这个没用的男人。
“我说我过的憋屈,过的委屈,我不要住在这种破烂村子里,不要过这种一个月几百块几百块算计的日子,我他妈这辈子委屈极了,你们还要逼我,为了三万块钱你们全家人就要逼我!”
王秀云干脆也不要脸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范晓珍后退一步,脸色变得煞白:“妈,你这都是说些啥啊,村里头谁不说咱家日子好过?”
这年头农村人手里头的活钱可不多,能起新房子,租出去就有房租,这躺着就有钱收的日子,谁不羡慕呐,范大舅一直计划着的,是以后安安稳稳的养老日子,等晓珍找到靠谱对象结婚,人生不就是完美啦?
“像你这样没出息,才会想着守着这点家业过日子,你瞧瞧你舅舅,现在混的多好呐,他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还不去,你有没有脑子呐。”王秀云指着她的鼻子骂:“都怪你这个没出息的,你要是嫁得好,我也可以跟着享福,瞧瞧你们父女两这样儿,我看着就烦,烦透了。”
范大舅直接惊呆,以前就算是吵架,王秀云也不会这样闹,她是发什么神经!
他是个书生嘛,五十年代的高中生,那会儿可是个文化人,年轻的时候他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附近多少年轻姑娘对他暗送秋波的,当然王秀云年轻时候也长得好看,到现在也是中年一枝花。
他可真是服了王秀云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瞎说了。
附近这一片,除了她那个吹牛不上税的弟弟,走遍了这一片也难找一个比范家还齐活的家庭,老人健康,孩子还算是出息,家里头房子也盖了,收收房租安安生生就能过日子。
多少人还为了生计奔波着。
又有多少人为了孩子读书工作操心。
范大舅一直以来,也觉得自家这日子过的算是不错了,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在王秀云嘴里,这些年她过的这样委屈。
范姥姥沉着脸,一把扣住了王秀云的手,那双本来浑浊的双眼迸射出异常凶狠的光芒出来:“你说我儿子什么?”
刚才王秀云口口声声的,就说她儿子没出息了。
护犊子老太太上线护崽。
第174章
王秀云疯了,早就忘记了这么多年的隐忍,把她心里憋住的话,这些年在背后跟自己母亲嘀咕的话,大声说了出来:
“我就是说他没出息怎么了,老太婆我知道你护短,你不是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吗,你不是有钱吗,怎么能看着自己儿子在农村里头当个农民。”
范姥姥的声音冰冷发寒:“农民怎么了,你家里头不是农民,你们王家世世代代,出过皇帝了不成?”
“我家是农民不错,可我弟弟现在也出息了,但凡长了个脑子的,下了海,满地都是黄金,人家赚得盆满钵满的,就范庭,越活越回去了,甘心当个农民,全家都没出息。”
王秀云心里头憋着自己这么多年吃苦受罪的委屈,对这个一贯强势,又护着自己女儿的婆婆早就看不顺眼了,见婆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尖着嗓子叫道:“谁家有你这样护着财的老人了,七老八十的,钱还捂在自己手里头,要钱不要命的老东西。”
范大舅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就扔在王秀云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传出来回响。
他怎么都不能忍受,王秀云这样指责自己的母亲。
但他做为一个男人的涵养,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对王秀云恶言相向,说出那等伤人自尊的话出来。
被扔了一耳光的王秀云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说:“好啊,你打我,范庭我跟你吃苦了二十几年,你居然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有你这个死老太婆,你是要捂着钱进棺材里不成。”
范姥姥这个年纪,面对着晚辈的一声声诅咒,已经是没脾气了。
但是范大舅无法忍受。
那是他娘,一辈子也没对媳妇说过一句重话,却要在八十几岁,被人诅咒抱着钱财去死,纵使刚才还有一丝心软,他现在也硬起心肠来了。
范姥姥说:“我把着我自己的钱怎么了,我们范家人个个都是爱钱的,你们王家人倒是清高,清高也别往人家里搂钱啊,今天我把话告诉你,就算我分钱,也是指定给我儿子,没你一毛钱的关系。”
“你倒是埋怨别人没用,范庭没出息,可他辛辛苦苦养着这个家,把孩子养大,送完大学毕业,老了有退休金,有房子可以收租,日子富足,可是你想翻天啊王秀云。你王秀云干了什么,小的时候我给你带着晓珍的时候你就没上班,晓珍大了你还是没上班,你心高可以啊,你倒是自己挣出个名堂出来,别压在别人头上呼风唤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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